容清紓連忙扯上干淨的中衣,幫御顏熠將傷口包扎好,「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別這麼折騰。」
容清紓真的害怕,御顏熠自始至終,都毫無保留地對她好。
到頭來,她會覺得,御顏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我若不對你好一點,指不準,哪天你被他人的美色所惑,把持不住,跟著別人跑了。那時,我就要和風遷宿一樣,孤老一生了。」
「你說話就說話,干嘛帶上遷宿呀。」
容清紓承認,她有點心疼風遷宿了。
「我認識的人,都是出雙入對的,就他一個孤家寡人,不說他說誰?」
「嘁!不是還有御錦黎嗎?」
「你希望他得償所願,得遇良人?」
「不希望!」
御錦黎心心念念的良人,也只有君清黛了。
容清紓當然不希望,御錦黎能和君清黛走到一起。
否則,二人不僅會成為一對痴男怨女,世間更是少了一對成為眷屬的有情人。
閑扯間,堯碧已經飲夠了御顏熠蘊含凝碧荊蓮的血液。
堯碧也沒有辜負二人的期望,飲完血後,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抖擻的,在地上歡欣鼓舞地手舞足蹈。
「這是……」
容清紓有些迷惑,堯碧到底在做什麼。
可是,漸漸的,容清紓終于明白,堯碧這是在呼朋引伴。
因為,容清紓看到,這秘境中的毒物,有毒蛇、毒蠍子、毒蜂等,都聞訊趕來,整齊有序地圍在堯碧的身邊。
那些毒物,起初都對容清紓充滿了戒備心,甚至是對容清紓張牙舞爪的,但在堯碧的安撫下,狂躁不已的毒物都逐漸恢復平靜。
只是,毒物對于容清紓和御顏熠這個外來者,似乎還是充滿了好奇。
容清紓靈機一動,拔下頭上的荷花玉簪,在手腕處劃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在鮮血流到地面之前,將血液往毒物那邊撒去。
有些血液,鑽進了毒物的嘴里,但更多的,卻掉入了地面,浸入了土地里面,滋養著生長在秘境中的奇珍異草。
奇怪的是,這一次,御顏熠並沒有去阻止,而是靜靜地看著。
看著那些毒物,像品嘗美味一樣,品嘗容清紓的鮮血。
容清紓正要將荷花玉簪重新插回去時,忽的發現,那支荷花玉簪已經發生了變化,「顏熠,你看,這玉簪變色了。」
原本晶瑩剔透的青白色玉質,已經被容清紓的鮮血沁入,被暈染成奪目的殷紅。
那朵怒放的青蓮,也成為一朵綻放得極其張揚的紅蓮。
正在容清紓驚嘆的當口,那些對容清紓戒備不已的毒物,都親密又敬畏地匍匐在容清紓身邊。
令容清紓更為驚嘆的,還是生長在崎嶇不平、坑坑窪窪的地面上的奇珍異草。
在吸吮過容清紓滲入土地里面的血液後,突然,放肆癲狂地吸食吞噬著彌漫在四周的藍色迷霧。
那些詭異滲人的藍色迷霧,瞬間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露出了清新凌澈、開闊曠達的另一片天地。
這里,沒有外人的涉足,一片郁郁蔥蔥、嘉木繁蔭,芳氣飄蕩,遍地生靈。
就像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一般,忽略掉這些毒物身上的毒性,這些小動物也是如此的可愛。
此處,萬籟俱寂,令人心境平靜,如同止水一般,容清紓甚至能听到,毒蝶振翅的聲響。
就在容清紓闔上雙眸,想要縱情地呼吸這新鮮空氣之時,容清紓的耳尖突然動了動。
她察覺到,有人在向這邊暗暗逼近。
雖然,動作極其地輕微,幾乎讓人無法察覺,但容清紓還是發現了。
容清紓憑借著听覺和嗅覺,將目標鎖定在西北方向。
容清紓沒有任何的猶豫,手中的毒針直接甩出。
這一手,雖然沒有直接命中暗中之人,卻也逼得她不得不現身。
「藍霧羲?」
容清紓眸光一眯,她記得,藍霧羲忌憚秘境凶險,不願以身試險。
如今突然出現在此,難不成,是因為藍色迷霧被奇珍異草吸收後,這秘境便能讓人如入無人之境了?
藍霧羲似乎沒有心思和容清紓多做言語的糾纏,一看到容清紓,便直接動手。
廣繡中的藍色綢緞,好似一條有意識的靈蛇一般,向容清紓的面門襲去。
這藍色綢緞並未灌輸多少內力,起初,容清紓還有些不以為意。
不過,容清紓對待任何微不足道的敵人,都不敢輕視。
對于覬覦御顏熠的情敵,容清紓更不敢徹底放松警惕。
也正因為如此,容清紓及時地發現了藍霧羲藏在綢緞當中的毒針。
御顏熠起初還緊繃著身子,擔心容清紓的安危,在見到一臉正色的容清紓後,卻暗暗舒了一口氣。
一手捏著堯碧的七寸,一手負于身後,帶著身後的一群毒物,饒有趣味地看戲。
容清紓在看到藍霧羲的毒針後,就猜到了藍霧羲的下手。
對藍霧羲的出手早有預判,也因此佔盡了先機,處處佔了上風。
論內功,藍霧羲不及容清紓深厚精純;論武功,藍霧羲不及容清紓技巧嫻熟;論毒術,藍霧羲更不及容清紓爐火純青。
沒過多久,藍霧羲便敗下陣來。
藍霧羲扶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踉踉蹌蹌地退了好幾步,終究還是無力地趴倒到地上。
藍霧羲臉上充滿了不甘心和嫉恨,「先是顏少主,現在又是藍霧宮宮主之位。憑什麼,憑什麼你什麼都要搶我的?」
藍霧羲是在開什麼玩笑,御顏熠何時屬于她了?
至于藍霧宮宮主之位,她沒有藍霧宮宮主的信物,也只能做個少宮主而已。
即便沒有她的出現,藍霧羲也不可能成為藍霧宮宮主。
「你的?」容清紓冷笑一聲,「沒有什麼東西,是生來便屬于你的。」
御顏熠好戲看夠,對于落敗的藍霧羲,再沒有任何興致繼續看戲,「這些藍霧只是暫時消退,已經快到日落時分,我們先去取北辰度厄花。」
「嗯,他們還在外面等我們。」
容清紓正要轉身離去,想要讓堯碧幫忙,找到北辰度厄花。
可是,藍霧羲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抓著容清紓的裙擺,「不!你不能去!」
容清紓去藥引,事關宮襄宸的生死,君清黛後半生的幸福。
被藍霧羲這麼一再阻攔,真的有些火大。
只是,容清紓更不想,在藍霧羲身上耽誤時間,從身上取下一把匕首,直接將裙擺割裂。
正要繼續前行之時,藍霧羲卻拼盡全力沖了起來,撞向容清紓的手肘。
容清紓想著如何去取北辰度厄花,一時沒有任何的防備,手上執著的匕首,也順著這股力道月兌手而出。
眼看著,跳躍著寒芒的匕首,就要逼近容清紓的臉部,容清紓也沒有任何還手招架的機會。
雖然還沒有如藍霧羲所願,在容清紓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藍霧羲已經露出了猙獰得逞的詭笑。
「糊涂!」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鑒長老的法杖突然月兌手而出,將那把匕首打下。
容清紓面對那把即將毀掉容顏的匕首,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在匕首卻鑒長老突然打掉,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竊喜。
自始至終,容清紓的面容,有的也只是平淡如水的神情。
至于御顏熠,並沒有特別明顯的擔憂,但該有的冷厲質問,卻是沒有少掉一分,「鑒長老,明槍暗箭,這便是藍霧宮的待客之道?」
這時,宮襄宸和君清黛也匆匆忙忙地趕來。
深呼吸好幾次後,似乎才緩過來。
可是,宮襄宸的冷漠的面色,比御顏熠好不了多少,「鑒長老,明面上說著,要藍霧羲去擺幾碟點心出來待客,暗地里卻指使藍霧羲暗害清紓。」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們藍霧宮的人,還真是有手段,讓人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鑒長老看著容清紓別在發間的荷花玉簪,臉色更加的尷尬了。
一向寡言少語的君清黛,也厲聲地質問,「鑒長老身為藍霧宮真正的主事之人,難道,不該就今日之事,給我們一個交代?」
藍霧羲顫顫巍巍地站到鑒長老身後,「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別污蔑鑒長老。」
君清黛冷冷地掃了一眼藍霧羲,冷冷冰冰地開口,「鑒長老,清紓頭上的發簪,顏少主手上的堯碧,想必,你見多識廣,定然不陌生。」
鑒長老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藍霧羲一眼,「我自然是認得的。」
藍霧羲卻打定主意要垂死掙扎,「那又如何,她不是藍霧宮的人,就算有了宮主信物,我們也不承認!」
御顏熠嫌棄地將手中的堯碧甩給容清紓,「鑒長老,若她不是藍霧宮之人,這秘境中的藍霧,又是因何消散?」
藍霧羲緊緊地咬著唇瓣,那兩瓣朱唇被她咬得慘白,幾乎要把皮肉咬破,藍霧羲也好似沒有任何知覺似的,「不過是巧合而已!」
御顏熠正要言說,看到君清黛啟唇,輕笑地向她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便請姐向諸位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