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桓允成親,趙琰也就請安的時候在正廳露個面,再也不像之前那樣肆意在府上溜達,他每每見了姜瑜都覺得尷尬,總是會想起兩人在芙蓉閣鬧的那處,早知道她會嫁給他三叔,打死他也不敢跟她作對的。
如今被姜瑜冷不丁叫到跟前,面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三嬸娘,趙琰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話,反倒是趙宜平被氣笑了︰「二哥,三嬸娘問你話呢?」
「什麼?」趙琰紅著臉,不敢看姜瑜。
「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素娥在黑市的?」姜瑜又重復了一遍。
「我……」趙琰懊惱地看了趙宜平一眼,這麼大的事她怎麼就告訴姜瑜了,告訴了姜瑜,三叔豈不是就知道了,若是讓趙桓允知道了此事,那他還不如去撞牆……
「二哥不必顧慮別的,三嬸娘跟其他人不同,她是我娘的密友,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她問你,也是關心咱們。」趙宜平知道趙琰的性子,拽了拽他的衣角,「快說!」
「回稟三嬸娘,我跟大哥去黑市辦差,無意踫到了素娥身邊的婆子,我倆好奇就跟著她去了一個院落,才發現素娥住在那里,然後,然後就看見了大伯父也在。」趙琰硬著頭皮說道,「大哥不讓我告訴大伯娘,怕大伯娘節外生枝,我這才知道平妹妹的生母是素娥,昨天晚上我見平妹妹在偷偷祭奠吳姨娘,一時沒忍住就把實情告訴了她。」
其實趙宜平央他帶她去黑市,他也為難。
只是他不忍心拒絕。
「我一想到我生母尚在人世,就夜不能寐,又听說她病入膏肓,巴不得去照顧她,以盡人子之責……」趙宜平哭得梨花帶雨,索性跪在姜瑜面前,「求三嬸娘成全!」
趙琰最是見不到女人哭,咬牙道︰「三嬸娘放心,我定會把平妹妹毫發無損地帶回來!」
「你們都起來。」姜瑜自幼失母,最是看不得別人母女分離,動容道,「你們早去早回,無論見沒見到,一個時辰內務必要趕回來,世子先走,我這就帶郡主出去。」
此時宇文氏還在慈寧宮喝茶,尚未動身離去。
趙桓允在書房議事,也得半個時辰才能出來……
「多謝三嬸娘!」趙琰一溜煙走了。
姜瑜換了衣裳,陪著趙宜平出了門,楚王府門禁森嚴,見是姜瑜,也沒敢多問,待出了胡同口,趙宜平才上了趙琰的馬車,姜瑜一再囑咐兩人︰「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三嬸娘放心!」兩人齊聲應道。
直到馬車消失,姜瑜才上了馬車,去了翡翠閣。
藿香正在院子里熬制膏藥,姜瑜這才知道是姜行遠扭傷了腳,恰好班路有個方子,說是效果立竿見影,藿香照方子抓了藥,親自動手熬制,她知道姜瑜擔心姜行遠,安慰道︰「王妃放心,國公爺的腳並無大礙,已經讓大夫看過,說好生休養,十天半個月就能恢復如初,奴婢只是想讓國公爺好得快一點。」
「你有心了。」姜瑜很是感動,轉身對柳姑姑道,「咱們回府看看。」
路上,柳姑姑道︰「好在國公爺身邊有姜離照應,否則,咱們還真的不放心。」
「姜離再好,也是男人,父親身邊的確缺個可心的人。」姜瑜早就有給姜行遠續弦的心思,坦然道,「若遇到合適的人,我自是不介意父親再娶。」
「王妃有此意,是國公爺的福氣。」柳姑姑笑道,「如此一來,京城貴女們怕是又要起心思了。」
「我想替父親物色一個知冷知熱的人,而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咱們國公府已是榮耀至極,實在不必再有外戚幫襯。」透過車簾縫隙,姜瑜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沉吟道,「我只希望父親後半生平安康健,再
無波折。」
姜行遠正在跟姜離喝茶,見姜瑜回來,很是意外︰「你不在府上侍奉殿下,回來做什麼?」
「父親說什麼呢?」姜瑜嗔怪道,「我听說您腳崴了,回來看看。」
「無妨。」姜行遠擺擺手,特意起來走了幾步給姜瑜看,不以為然道,「小傷而已,不值一提。」
「王妃您快好好勸勸,國公爺閑不住,非要在園子里挖個池塘,凡事還喜歡親力親為。」姜離撓撓頭,訕訕道,「這要是國公爺不受傷,今日這池塘便能注水開塘了。」
「休得胡言!」姜行遠瞪了一眼姜離,「要不是你小子笨,還用***心了?」
「好了,父親不知道保護自己還在指責別人。」姜瑜也跟著埋怨姜行遠,「您本來就有舊傷,還這麼不管不顧地,沒得讓人操心。」
「行了,我這不是沒事嘛!」姜行遠笑道,「殿下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在忙。」姜瑜道,「我是去翡翠閣見藿香在熬藥,問了問才知道您傷了腳。」
「如今你已經成親,就不要動不動往家里跑,三府有三府的規矩。」姜行遠語重心長道,「只要你過得好,為父就安心了,家里的事你不必掛心,你快回去,免得失了禮數。」
姜瑜見姜行遠無礙,也就放了心。
待回到府上,阮媽媽說宇文氏已經從宮里回來,正在臥房歇息,但趙琰和趙宜平還未回來,姜瑜會意,又問道,「殿下呢?」
「殿下還在書房,不過剛剛王相令和康華有事外出,眼下書房里就只有殿下一人。」阮媽媽低聲道,「奴婢已經讓人去胡同口等著,讓他們從梅園那邊的後門進來,免得讓人知曉。」
「我知道了。」姜瑜听了听黑市那邊動靜,耳邊卻是一片嘈雜,她回內室換了衣裳,沏了一壺茶端去了書房,趙桓允正在翻看賬薄,見姜瑜端著茶進來,展顏道︰「讓你久等了。」
「殿下客氣了。」姜瑜笑著給他倒茶,「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喝口水潤潤嗓子。」
趙桓允接了,一飲而盡,順勢握住她的手,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長臂一伸擁著她︰「剛剛做什麼了?」
「我,去了一趟翡翠閣。」姜瑜如實道,「听說父親扭傷了腳,順便回府看了看他,見他無礙,就回來了。」
「就這些?」趙桓允似笑非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