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一個從未有人听過的故事

這一次,高文婷沒有情緒崩潰,她開始講她小時候的故事。

「我能想起來的最早的事,就是跟一群比我大的孩子生活在一起。我在那里是最小的孩子,每天只能跟著大孩子後面跑。」

「這是在兒童福利院里?」

高文婷點點頭,繼續說道︰「對,我一直都不知道那段記憶是什麼地方,直到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徹底明白。前段時間,我查了所有的兒童福利院,都沒有我生活過的記錄。」

高思提醒道︰「按照咱媽的說法,你是在余杭人民醫院被人偷走的。」

高思的意思是,你如果要查福利院,就要魔都和余杭的福利院一起查才行。

高文婷白了高思一眼,道︰「我又不傻。余杭和魔都的兒童福利院,我都查過了。都沒有我的收養記錄。肯定是有人抹掉了我的收養記錄。」

高思道︰「還有一種可能,也許收養你的福利院在其他城市也說不定。」

高文婷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高思的腦門。

「喂,你講還是我講?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听?干嘛總是打斷我?」

這回高思不敢說話了,他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老老實實,不再插話。高文婷這才把她記得的故事娓娓道來。

一般的孩子,都會隨著大腦的發展,逐漸把3歲以前經歷的事情忘記掉。但是高文婷與普通的孩子顯然不同。除了孤兒院里的事情以外,她對韓迎甚至還留有一定的記憶。這也是她能迅速與韓迎建立親近感的一個原因。

高文婷小時候對整個世界都缺乏常識,當然理解不了她听到和看到的東西。不過,很多畫面她確實記得,等她慢慢長大,就對小時候經歷的事情有了主觀的理解。

高文婷從小就有「病」。不過這個病是必須加上雙引號的。用高榮華的說法,高文婷得的是一種罕見的腦部疾病。從很小的時候,高文婷就要經常接受大腦掃描。用高文婷的話說,她的童年,一半時間是戴著一腦袋的電極度過的。

在高文婷四周歲以前,大腦掃描之類的檢查頻率極高。估計是認為小孩子沒有童年記憶的緣故,高榮華和朱靜蓮夫妻倆很少陪伴她,很多時候,只需要假借住院之名,就可以把高文婷留在醫院。

四歲以後,高榮華和朱靜蓮的陪伴才開始多起來。但是,各種檢查一點都沒少,唯一的區別,就是每一次檢查,朱靜蓮都會陪著高文婷一起去。

上了小學之後,每周一次的腦CT掃描是雷打不動都要做的。在家里的時候,無論是學習還是玩耍,高文婷都會被要求戴一個滿是電極的帽子,說是可以刺激腦神經細胞,幫助她盡快康復。

高思听完這些眉頭緊皺。這特麼不是在養孩子,這分明是在拿孩子做實驗啊。

「你當時知道你得的是什麼病嗎?」高思問道。

「小時候我哪里懂這些。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唄。後來大概了解了一點,說是叫尾狀核發育異常。」

高思對這種腦部疾病完全一無所知,他露出迷惑的神情,卻不敢打斷高文婷。

高文婷解釋道︰「我小時候也不太了解這種病是怎麼回事,說是可能導致肌肉張力降低,運動過多過快,說白了就是可能會得舞蹈癥。他們還給我安排了對應的訓練,所以我從小就受過各種格斗搏擊訓練,就是避免患上舞蹈癥。」

「等我上了高中,他們就沒有再逼著我做各種檢查了。他們的說法是,我的病已經好了。但是,這種病其實是基因缺陷導致的。去年認識你之前,我就去做了基因檢測,就為了專門測這組基因,結果是,我的基因沒有問題。」

高文婷講到這里,自己氣得呵呵笑,她繼續講道︰「就算這種病能治好,那基因還能發生改變嗎?這只能說明,我根本就沒有病。一切都是他們編出來騙我的。」

高思終于忍不住插嘴︰「這就是你跟他們疏遠的原因?」

「嗯,差不多吧。我爸,呃,我是說我養父高榮華,他對我向來比較嚴厲。我的一舉一動他都會嚴密監控。以前我還很享受這種被嚴密保護的感覺,我覺得這是富家小姐的特權。但是一旦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就覺得不寒而栗。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我不是討厭他,我是真的覺得害怕。我跟你和嫂子,跟爸媽,跟曉婷生活在一起會覺得特別踏實,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這才是高文婷拿到親子鑒定報告後抱著高思痛哭的原因。這份親子鑒定報告把她與曾經養育她的家庭徹底割裂開來。

要說高文婷對養育她19年的家庭完全沒有感情,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當這個家庭對她的全部付出,都被貼上了欺騙的標簽時,高文婷是真的害怕了。

高思此時也猜不透,高榮華在19年前臨時組建這個家庭,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突然道︰「文婷,關于你的養父,有個特別奇怪的事情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高文婷道︰「哥你說吧,現在什麼奇怪的事情我都能接受。」

「你的養父在收養你之前,並不叫高榮華,他原名是叫潘勇華的。是來華之前才臨時改變了身份。我怎麼有種感覺,是他為了收養你,特別提前修改了自己的名字呢?」

高文婷自然也調查過養父高榮華在來華之前的事情。但她能查到的,無非就是哥倫比亞大學金融學碩士畢業、在頗為神秘的金融集團供職之類的事情。修改身份的事情,她卻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高文婷問道︰「你說他以前不姓高?你是怎麼查到的?」

高文婷並不是不信高思,她只是好奇高思是如何查到的。

高思這一刻才猛然一驚,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認真查過高榮華的過往,但他對這些信息有一種‘我就是知道’的篤定。

剛剛他不假思索地問高文婷關于高榮華修改身份的事情,是因為他以為高文婷多多少少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沒想到,高榮華修改身份這件事情,做得非常隱蔽。連他的母校哥倫比亞大學的學籍中,寫的都是高榮華而不是潘勇華。

那高思又怎麼可能知道,高榮華來華之前曾經修改過自己的身份呢?

難道?他的某種超能力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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