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莊祖琴跟高思簡要說明了此行的目標。
他們這次要調研的，是一家小規模的電視機廠，名叫樂家電視。廠里有兩條電視機總裝線，可以生產70寸到120寸之間7種規格的電視機。采用的是傳統的LED技術。
憑借著低價策略，他們的產品在多多購物這樣的平台上還能維持著一定的銷量，但企業發展前景堪憂。
高思听完這些背景，不禁問道︰「這樣的企業，跟他們合作的價值在哪兒？」
莊祖琴神秘一笑，道︰「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要不要猜猜？」
高思在莊祖琴介紹的時候，已經開始查這家企業的背景資料了。但他並沒有發現什麼有意思的信息，就搖頭道︰「別賣關子了，我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
莊祖琴道︰「這家公司是邵天祥介紹給我的。」
高思听了立即一驚，怎麼哪兒都有邵天祥？
「干嘛這樣的表情看著我？這不是他的公司，應該只是認識而已。」莊祖琴道。
高思問道︰「說說看，如果咱們把30萬塊智能黑板的訂單給他們做，對咱們有什麼好處？」
「在多多購物平台上，110寸的樂家電視機只賣2000塊錢。咱們的一個觸屏黑板的尺寸，剛剛好就是2台90寸電視機。只要加上觸屏控制，就是智能黑板了。」
高思略微沉吟，說道︰「110寸的電視機只賣2000塊錢，確實是控制成本的高手。上次的兩台樣機也是他們做的？」
莊祖琴點了點頭。
高思又問道︰「祖琴，你讓我跟你一起來，是想要進一步降低成本嗎？」
莊祖琴又點了點頭，說道︰「他們給我的報價，是16000元一套。這個價格我不滿意，就算觸屏要增加成本，也不至于這麼夸張啊。」
莊祖琴說到這里，顯得有些氣憤。
高思若有所思，說道︰「那你問過其他廠家嗎？」
「問過。價格都差不多。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所以才讓你來看看。」
高思伸了個懶腰，了解成本這種事情他非常自信，沒人能在這種問題上忽悠他。
……
江城市巫山機場。
飛機落地，早有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車等在那里。
別克車上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叫陳海虹，是樂家電視的技術總監。女的叫周久玲，是樂家電視的市場總監。兩人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形容干練。
四人相見後，周久玲便立即大發感慨，說莊祖琴如何如何年輕漂亮，高思如何如何帥氣。喋喋不休的樣子與她商務範十足的形象大相徑庭。
這種拉家常式的聊天，讓高思很不習慣，就問道︰「咱們現在去哪兒。」
周久玲道︰「先送二位去酒店稍微休息一下，然後傍晚咱們一起吃個飯。晚上我帶二位去看看江景。」
莊祖琴立即反對，她道︰「我們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去，時間很緊。休息和吃飯都免了。咱們現在去廠里參觀生產線，邊參觀邊談。如果談得順利，晚上倒是可以去看江景。」
高思對莊祖琴的態度很是滿意。
他很討厭吃吃喝喝，因為吃吃喝喝就會扯上感情，而談感情就容易讓他在做判斷的時候左右為難。
樂家電視的兩位總監見莊祖琴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多說。
很快，別克商務車就開進了樂家電視的所在地，江城數字經濟產業園，隨後在幾座外表淡藍色的廠房前面停了下來。
技術總監陳海虹也很難對上周久玲的頻率，一路上只是開車，很少說話。到了廠區才如魚得水，開始按部就班地吹噓著廠里的情況。
莊祖琴開門見山道︰「陳總，開門見山說吧，智能黑板的生產成本必須降下來，這也是我們親自過來最重要的目的。」
其實，莊祖琴的想法是，通過見面的方式給對方一種臨近簽約的錯覺。越是臨近簽約，對方就會越害怕失去訂單，這樣就能順便施加壓力，進一步壓低采購價格。
陳海虹正講到興起，聞言很是吃驚︰「莊總，成本問題我已經跟您解釋過了。我們這行的利潤本來就很薄，就算是再精算幾遍，也就是在小數點後面做文章了。您的需求，我們實在是做不到啊。」
莊祖琴道︰「陳總，這就是我跟您談的意義。您是技術負責人，我們的產品交付給您設計制造，成本控制是頭等大事。如果靠會計打打算盤就能把成本降下來，周總自己就能做主了。你說對嗎周總。」
莊祖琴說完，適時地看向擔任市場總監的周久玲。
「對對對，老陳，這個事兒你還得在下下功夫。客戶對電鑽沒有興趣，人家要的是牆上的孔，你看看能不能另闢蹊徑，搞點兒技術創新出來？」
陳海虹苦笑搖頭。
莊祖琴暫時不打算集成電腦，那智能黑板的本質就是一個大號的觸屏顯示器。觸屏顯示器最大的成本，就是液晶面板，成本都明得不能再明，這還能有什麼技術創新？
他只能再次岔開話題，介紹起自己的生產線來。
高思打斷他道︰「陳總，智能黑板這樣的設備，最主要的成本應該就是液晶面板吧。」
陳海虹道︰「沒錯。可是液晶面板的價格已經非常透明了，我們……」
高思擺手說道︰「您別著急。我不懂行，問個小白問題哈。液晶面板的價格是按照面積收費的嗎？越大越貴？」
莊祖琴听了，都翻了個白眼，心道，這還用問？
陳海虹卻耐心地解釋道︰「越大越貴是肯定的，但也並不是按照面積收費。比如說我們廠吧。我們廠跟一個生產電競顯示器的廠家有長期合同。他們定的顯示器，基本上都在25到27寸之間，我們用的是10代線的面板，裁掉顯示器的尺寸之後，就正好可以生產110寸的電視機。液晶面板浪費少，所以我們的電視機就可以賣得特別便宜。」
高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裁切液晶面板的時候，會產生浪費。浪費掉的液晶面板越少，成本就越低，是這樣嗎？」
「還有很多復雜因素，不過您說的基本沒錯。」陳海虹點頭說道。
高思開始凝神思考，追索著蛛絲馬跡學習著關于液晶面板的各種知識。以前，高思在這方面的知識水平幾乎就是空白。
「高思，想什麼呢？」莊祖琴出言問道。
高思嘴角微揚，雙手自然而然地背于身後，輕聲說道︰「智能黑板的制造成本，至少可以降低一半！」
包括莊祖琴在內的眾人，听到這句話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