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走近高思。
保安立即上前打招呼︰「林姐好。」
林媛很客氣地笑笑，介紹道︰「這是咱們超算中心的投資人高思高總。這是小馬，馬向前。他是退役特種兵，部隊番號都不能說的那種。天樞境的高手。在咱們這里屈就好幾年了。」
高思肅然起敬，趕緊主動握手，笑道︰「剛才我還想趁你不注意溜進去呢，要是我真那麼干了，估計現在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吧。」
「高總你太幽默了。哪兒能呢。我們一般對付特別凶惡的敵人才會下重手。抓您出來，往胳膊底下一夾就行了，傷不到您。」
高思滿臉黑線亂舞，也不好發作。呵呵，你可真會說話。
林媛道︰「高總，我正好要出去一趟，談個大客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去哪里？」
「魔都天龍山天文台。他們的射電天文學研究很需要超算，天文學的經費不多，不過正因為他們比較窮，這種訂單才好拿。畢竟咱們的算力，閑著也是要交電費的。」
高思皺眉。他畢竟社會閱歷有限，對很正式的場合有些怵頭。
「我穿成這樣，去人家正式場合合適嗎？」
林媛想了想，說道︰「沒什麼不合適，你是投資人，身份在這里擺著呢。那些商界大佬，穿休閑裝出入正式場合的多了。沒事兒。」
高思還是心虛，但听說對方是天文台，也很有興趣，就答應下來。
大學城在魔都最東，天龍山在魔都最西，車程有九十公里，高思估計今天不會回來取自行車了，就又轉身對馬向前說道︰「馬大哥，我的自行車停在那兒，辛苦你幫我拿到屋里來吧，這輛自行車有點兒貴。」
馬向前點頭，伸手拎起自行車進入大廳。心里卻嘀咕，這自行車怎麼沒分量？
高思也上了林媛的奧迪A1，開車直奔天龍山天文台。
一路上，林媛把超算中心的重建過程大致給高思復述了一遍。
超算中心的機房和服務器集群已經部署完畢。
存儲設備和相關網絡服務已經部署並且完成調試。
用于影音和圖像處理掉高性能服務器集群正在調試。
用于人工智能和大數據處理的應用平台正在調試。
其他基礎設施，包括高思想要的溫泉泳池正在施工當中。
高思听完面露喜色。
「這項目進度比想象得快呀。是不是可以讓咱們的內部項目先用起來？」
「已經用起來了。那個叫沈雲妹的小姑娘，就是做AI音樂的那個，她的團隊上周就過來了，現在咱們能用的辦公室只有4間，我給了她們一間。」
「怎麼樣？哦，我是說，沈雲妹的能力怎麼樣？」
「很厲害。」林媛不吹不黑︰「我讀研的時候可沒有她這麼強的能力。」
高思笑道︰「你如果有興趣也可以參與，我下次投資的時候把你的股份算進去。」
「算了吧。我現在對任何具體項目都沒興趣，我只關心計算效率。」林媛恢復高冷，不再談論沈雲妹的話題。
高思忽然心頭一動。
「什麼樣的項目能讓你心動？芯片設計怎麼樣？」高思盯著林媛的側臉，從她的激素水平來看，听到芯片兩個字的時候，她顯然動心了。
但林媛沒說話。
「怎麼？既然動心了，為什麼不說話？」
「我要結婚了。回家當個賢妻良母不好嗎？我勸你別打芯片的主意，那不是你這種小孩兒能玩兒得起的。」
林媛看起來面不改色，態度冷淡，但這一切都瞞不過高思，林媛懷著一腔熱血來到這里，等待她的是一大堆的老舊設備，林媛不相信自己，她只是不想再失望而已。
高思笑道︰「你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你結什麼婚？」
林媛眼神一動。繼續開車。
「你是覺得我根本投不起芯片產業吧。沒錯，我現在確實投不起。不過我可以保證，我搞錢的速度比你花錢的速度快得多。我先給你十個億，你把周圍能拿的地全都拿下來。將來用得著。」
林媛嗤笑了一聲︰「要搞房地產了嗎？那你跟邵天祥又有什麼分別？」
「區別就是，邵天祥當你老板的時候，怎麼花錢是他說了算。我當你老板的時候，怎麼花錢，你自己說了算。」
高思說這番話的時候，眼鏡一直盯著林媛的側臉。她的臉上有一種職業化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高思看到，在某一瞬間，林媛臉上的冰有融化的跡象。
林媛還是沒有說話，假裝專心開車。不過，她已經開始盤算怎麼花好這十個億了。
一路無話。
當巨大的天龍山射電望遠鏡遮擋住半邊天空的時候，高思知道，目的地到了。
這里海拔只有100米，卻已經是魔都的第一高山。
快到的時候，林媛就給天文台的聯系人發了微信。這時，已經有3位科研人員提前等在路口了。
與高思的既有印象完全不同，幾名科研人員都很好說話，完全沒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為首的科研人員名叫賀文勇，是這里的研究員。另外兩人是他的助手，職稱都是副研究員。
賀文勇很健談。高思每問一個問題，賀文勇都會事無巨細地主動介紹。從射電天文學的發展，到超級計算機在射電天文學中的意義，全都講了一遍。
高思還發現了一個特點，就是賀文勇是那種很少見的，適合搞科普的天文學家。很晦澀難懂的天文學問題，經過他的嘴一講，就變得通俗易懂了。
他立即想到，應該把羅星宇介紹給他。以羅星宇的專業水平，應該可以問出更多有趣的東西來。不知道拉著賀文勇上直播行不行。估計他的單位不會讓。
天龍山天文台並沒有一個像樣的招待客人的地方。賀文勇也知道這一點，就帶著林媛和高思去參觀這里的設備，邊走邊聊，幾人很快就親近起來。
聊了半晌，高思這才听明白，賀文勇研究的項目，叫做快速射電暴，是宇宙中的一種奇異現象，現在還算是世界未解之謎。他們要計算的數據不僅僅來自天龍山自己的望遠鏡，還包括全世界很多已經公開的望遠鏡數據。
賀文勇自己研究了一套算法，能夠從海量的數據中分辨出異常信號來，這些異常信號可能是快速射電暴，也可能是來自外太空的其他信息。
不過，這套算法也有缺點，就是消耗的算力太大。這些算力消耗，就算換算成電費，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說白了，天龍山天文台並不是什麼大客戶。
他們確實可以拿出不少經費來租用超級計算機，但他們需求的算力更多。核算下來，他們的價格連商用計算資源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這其實就是個賠錢的買賣。
林媛臉上掛著不悅。
這幫天文學家也太會忽悠人了。這與她來之前了解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好吧。
要不是高思在這里跟他們聊得火熱，林媛真想起身就走。
不過高思卻突然說道︰「賀教授，你們這個項目非常有意義。這筆生意雖然會賠錢，但這錢賠得值得，我們可以做。」
說完高思雙手背在身後，望向巨大的天龍山射電望遠鏡，他的目光仿佛通過巨大的天線激射而出，飛向蒼茫的宇宙深處。
一時間，逼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