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大抵是病了

「把事情經過告訴我,最好細節一點。」江向東把游客拉到偏僻的位置,現在情況危急,他也顧不得什麼敬辭。

「你真的相信我?」男人反而愣住了,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要緊的事情是什麼,「我和孟談,孟談是我的妻子,我們經過大象園區的時候她就開始說一些胡話,說這里有怪物一直在跟著她,她听見了怪物的笑聲,她想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當時我只覺得她是在惡作劇逗我,她一直都比較愛開玩笑,所以我沒有太過在意,只是陪著她去尋找那個安全的地方。」

「她所說的安全的地方就是那個籠子?」江向東問。

「對,當她翻越看台的欄桿跳下去我才反應過來她不是開玩笑,她像是中邪了一樣,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卻沒一點事,反而跑的飛快,還打開了那個籠子……」男人像是被激起不好的回憶,他的臉上滿是痛苦,「她一定是被籠子里的怪物蠱惑了,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她……」

「不用過于擔心先生,我們會幫助你找到孟談女士的,只要帶她離開動物園,一切都會好起來。」江向東對男人道。

他這並不是安慰,在這個動物園里遭遇神秘事件的游客有很多,比現在更危急的情況也有,但只要「撞見」怪事的游客離開動物園靜養一段日子就沒有大問題,他們會逐漸淡忘這些事情。

「我相信你們,我們現在快去大象園區吧。」男人不斷地點頭,他的步子很快,看得出很是焦急。

「虞良你先去員工中心通知管理處,有時間的話再去一趟員工宿舍告訴其他保安,我和這位先生去一趟大象園區。」江向東迅速分配好任務。

現在就去大象園區?

還是和這個游客一起去?

虞良的腦海中靈光閃現,日記里寫到的是江向東在晚上去單獨去了大象園區,而原身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麼,但因為恐懼沒有制止江向東,最終害死江向東。

時間線出現了誤差,因為自己已經做出過和原身不同的選擇?

他將到這里以後的所有事都回溯一遍,如果硬要說有選擇的事情,只有江向東拋給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帶飯。

我的選擇是和江向東一起去食堂,也就是說帶飯這個問題之後的劇情全都是「附加」的,原劇情里並沒有,這並不算是什麼特別重大的決定,但卻如蝴蝶效應一般讓江向東提前去往大象園區。

扮演者游戲是歷史重現,不會有什麼隨機的突發事件,這絕不是巧合。

也就是說這個游客有問題。

虞良在心里作出判斷,所以再看向那游客的目光也帶上審視和戒備,他拒絕了江向東的提議,「我和你們一起去,現在剛好是飯點,來吃飯的同事不會少,可以讓他們幫忙帶話。」

「可是……」江向東看起來還是有些猶豫,「你還沒有接受過上崗培訓。」

「多個人多一分力量。」虞良則是說得很堅決,然後他看向一旁的男人道,「這位先生也希望多來一些人幫忙,早點找到你的妻子吧?」

男人飛快地點頭道︰「對沒錯,我們一起,快點。」

三人腳步匆匆,正如虞良所說,江向東在路上就遇見同為夜班保安的綠豆眼老李李玄志,李玄志听說是和大象園區的那家伙相關,頓時明白事態緊急,立馬就去管理處和保安處尋求幫助。

在這段時間里男人也作了自我介紹,他自稱是報社的編輯,名叫孫秀峰,趁著休假和妻子一起來動物園看看,這是他們當年定情的地方,有很深的感情羈絆,哪曾想發生了這種事情。

不過在江向東的不斷安撫下,他也逐漸冷靜下來,听從江向東的安排。

此時已經閉園許久,江向東向管理動物區的警衛出示證明,然後帶著兩人進入大象園區,這里是動物園較為豪華的園區之一,僅僅三四頭大象卻佔據了數百平米的地盤,還特意為它們打造一片擁有小湖泊的樹林,幾乎完美地貼合大象的喜好,而游客則是通過天橋走上高處的看台俯瞰大象的活動。

而在一處游客可以觀察到的角落里還放著一只巨大的籠子,里面常年關著一只大象,對外宣稱這只大象具有躁狂癥,不適合與同伴一起生活。

大象園區已經沒有任何游客,偌大的地盤只有他們三人,即便這里綠樹成蔭,但這一瞬間虞良還是感到天地遼闊,自己渺小脆弱。

這樣的想法只持續一剎那就蕩然無存,虞良瞬間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到影響,他的確認識到自身渺小,但不該產生自己脆弱的念頭。

它以污染認知來侵蝕人的精神,這種認知也包括人對自己的認知。

不對,它就在邊上!

他突然意識到這件事,身上立馬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冥冥之中仿佛有無數只眼楮睜開,躲在暗處窺伺著他。

現在是黃昏,但虞良卻渾身冰涼,一陣一陣的虛汗冒出,他的腳步也慢下來,落在江向東和孫秀峰的身後。

那只眼楮在哪?

虞良不斷轉頭尋找著偷窺自己的目光來源,然而卻一無所獲,這附近甚至連一只動物都沒有,他沒有任何懷疑對象。

等等,在前面!

只見孫秀峰的後腦勺上緩緩睜開一只眼楮,在與虞良對視時它又迅速閉上,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無法注意到後腦勺上有這麼一只眼楮,那看起來只是一道縫加上些許混雜在頭發里的睫毛罷了。

孫秀峰果然有問題。

心下作出判斷,虞良卻沒有說出來,他隱隱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他們應該去往那關押著人皮大象的籠子,解救被困在里面的孟談。

但那把鎖根本就沒有被打開,孫秀峰和孟談都被迷惑了,甚至他們根本就是假的,這番行為的目標就是引誘江向東打開籠子。

偷天換日金蟬月兌殼,放在小說里也是非常常見的劇情,所以虞良很有熟悉感。

保安處的人很快就會來,只要在江向東開籠時阻止,拖延一下時間就可以先度過眼前這關。

三人很快趕到看台,俯視下去,那所籠子是鎖上的狀態,從外面看里面已經空無一物。

「它果然已經逃走了。」江向東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算了,先把你的妻子救出來,人命重要。」

他一邊拿出鑰匙一邊走下看台,籠子的門已經重新合上。

虞良同樣看見這一幕,但他不相信籠子里真的什麼也沒有,如果那真的是不可名狀之象的前身,幻化出這樣的形態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江等等!」所以他一把拉住江向東,「先不要開鎖,籠子里的人皮大象很危險,等其他同事來了再說!」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江向東卻是一臉詫異。

虞良暗指一旁的孫秀峰,言簡意賅︰「他身上有問題,後腦勺有一只眼楮一直在監視我們,他在引誘你打開籠子放出象!」

「什麼我身上有問題?你在胡說些什麼!」孫秀峰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虞良。

江向東則是深吸一口氣,他細細打量虞良一番,伸手摘下他臉上的眼罩,那是一副純肉色的眼罩,畫上仿真的眼楮和睫毛,他剛剛一路走來還真沒注意虞良戴上了這種東西。

「什麼?」此時的虞良呢喃出語,他睜開眼楮,臉上露出迷茫。

現在已經是黑夜,周圍一片漆黑,零星的蟲鳴從四面八方傳來,借著遠處的路燈燈光他可以看見眼前的情況。

江向東站在一旁,孫秀峰不再管剛剛的事,他費力地將他的妻子抬上擔架,他的妻子孟談捂著自己受傷的腿,一邊用另一只手輕打著他一邊抱怨著︰「怎麼這麼遲才來,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有多害怕?」

「什麼人皮大象?」江向東背對著那兩人,聲音放輕,「你都在說些什麼?還有,戴著眼罩你是怎麼走路的?孫先生也沒有讓我打開籠子啊?他妻子在這里摔了一跤扭傷了腳,因此被困在大象園區,我們不是來幫助他們……等等,你怎麼知道那籠子的事?」

一連串的疑問讓虞良說不出話來,他張張嘴,卻發現自己如同患上失語癥一般。

他現在能做的似乎只有低頭看看那副眼罩,眼罩上的眼楮似乎在回應,看起來尤為靈動。

虞良希望那雙眼楮能夠突然眨動一下,讓他明白這些事情都是「它」在搗鬼,但是並沒有。

他對那本保安日記產生了懷疑,人皮大象到底是原身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

而到現在為止,出現在他面前的東西到底有多少是假的?

他突然明白人類有多麼脆弱了,只需要混淆視覺,他們已然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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