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西邊的太陽

西邊是太陽落山的方向。

能夠嗅到下墜的殘陽的氣味的人,一定帶著死亡的氣息。

倭國的有些人特別鐘情于殘陽,最愛在黃昏時刻,對著一輪殘陽,以各自的方式抒發胸臆。

來自倭國的四個岡阪戳川手下的鎧甲戰士,在殘陽下演繹著一曲死亡的樂章。

增、宏、廣、智四人使用不同的樂器,向毛翼飛和王開槐出招。

「我可以把耳朵閉住,什麼也听不到。」王開槐對毛翼飛說道。

「我喜歡听到奇特的聲音。」毛翼飛道。

王開槐說︰「那我陪你听吧,也見識見識。」

于是,兩人站在增、宏、廣、智四人跟前,靜靜地傾听著,靜靜地迎接四人的攻擊。

首先是增,增的短笛吹奏出來的是一首怨曲。

「噓……噓噓噓……噓噓……」听在耳中,王開槐沒來由地生出了一股怨氣。

王開槐回想起那時在府衙被衙役用刑的場景,官差,死官差……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王開槐冷不丁對毛翼飛咆哮道。

「都是我?都是我什麼?」毛翼飛一頭霧水。

「都是你小子!把勞資的都打爛了!」

「這……這是啥時候的事了,我有打爛你的嗎?」

「勞資虧大了,我要找你算賬!」王開槐已經心智迷亂了。

毛翼飛看一眼吹得起勁的增,心中明白了八九分,淡淡一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听完了再說吧。」

王開槐頓時醒悟,「得罪,得罪,著道了。」

增退下去,宏走出來,把一只口哨含在口中。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這是一首躁曲。

沒過多久,王開槐就莫名地煩躁不安了。

他努力地克制了一會躁動的情緒,忽然就捂住雙耳大喊大叫︰「煩!煩!煩!煩死了!」

毛翼飛蹙蹙眉頭,王開槐的定力還是不夠,到底是浩氣比意氣要更高一層啊。

王開槐原地跺腳轉圈,抓耳撓腮。

哨聲一停,王開槐頓覺失態,對毛翼飛道︰「對不起,又出丑了。」

「沒關系,習慣了。」毛翼飛大度地笑道。

王開槐紅著臉想解釋,又找不到好的說法,十分窘迫。

這時,宏已退下,廣出來了。

廣雙手豎持木簫,吹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

這是一首婬曲。

毛翼飛專注地盯著王開槐,察看他的變化。

果然,王開槐又有反應了。

王開槐忽然一轉身,一雙眼楮放著奇光,看著毛翼飛的臉道︰「翼飛,你好美啊。」

「呃多謝夸獎。」

王開槐一個大步,跨到毛翼飛跟前,俯身一把抱住毛翼飛的一條腿,又模又捏,「親愛的,我想死你了。」

毛翼飛哭笑不得︰「我怎麼成了你親愛的啦?」

「咳……咳咳……你貴人多忘事,咱倆一夜風流……」王開槐語無倫次,神態狎昵。

毛翼飛輕輕一抬腳,王開槐飛出一丈開外,又醒了。

王開槐站起來撓撓後腦,道︰「翼飛,對不起……」

毛翼飛一臉鄙視地擺擺手,連話都懶得說了。

廣退下去,最後一個出來的是智。

智單手橫持口琴,吹了起來——

「 ……   ……  ……」

毛翼飛好奇地看著王開槐,等候他的反應。

王開槐「哇呀呀」地叫喊起來,雙拳交替捶打胸口。

打了一會,又蹲下來,藍了雙眼,攥拳對著地上使勁捶打。

一時間草葉紛飛,泥土飛揚。

「你真是丑態百出啊。」毛翼飛嘆道。

王開槐忽然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對著毛翼飛砸去。

毛翼飛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臉。

「呸!啊呸呸!」盡管沒有受到沾染,毛翼飛仍舊啐了幾口唾沫,用手擦臉。

瘋曲終了,吹琴的智臉上露出一絲陰笑,把口琴放下,退了回去。

「這麼就完了吧?」王開槐走去毛翼飛身邊問道。

毛翼飛鄙夷地道︰「你好啦?剛才的事情還記得嗎?」

「剛才?剛才發生了什麼嗎?」王開槐歉意地摳著頭皮。

「切,你剛才都成狗熊了,那個熊樣夠嚇人的。」

「哈……哈哈……不至于,翼飛,你莫丑化我。」

「不信你問問這四位。」毛翼飛朝增、宏、廣、智抬了抬下巴。

增、宏、廣、智同時朝毛翼飛和王開槐走來,舉起手中的樂器。

「留神,他們要放大招了。」毛翼飛提醒王開槐。

笛、哨、簫、琴一齊響起來。

「閉住耳朵!」毛翼飛喝道。

王開槐心領神會,毛翼飛是擔心自己無法抵御,立馬運氣閉住听覺。

但奇怪的是,屢屢音律不絕于耳。

大戰風暗叫慚愧,散了功,再次集中精力運氣于耳。

還是什麼都听見了。

一瞬間,王開槐的自信瀕于瓦解。

關鍵時刻,研習多時的技藝居然無用。

他不死心,嘗試著散功再次運氣,結果依然無用。

增、宏、廣、智的混音攻擊卻奏效了。

片刻工夫,王開槐就癲狂不已了。

先是對著毛翼飛破口大罵,邊罵邊揮舞拳頭,接著又變換嘴臉,色眯眯地對著毛翼飛流涎水,然後又是煩躁地原地跳腳,後來又是蹲在地上,抓起泥土來一把把往嘴里塞。

毛翼飛想笑,但笑不出來。

混音的殺傷力不比單音,毛翼飛的定力雖強,但多少還是受到干擾。

他努力平復著胸中翻涌的氣血,觀察增、宏、廣、智四人的一舉一動。

他明白,絕不止吹奏樂器這麼簡單,更大的殺招還在後面。

他看到,四人統一地面帶微笑,仿佛正兒八經地進行樂曲的演奏。

毛翼飛全神貫注,等待吹奏的停止,不去理會其它。

王開槐已經不人不鬼了,一個勁地在地上滾來滾去,滿嘴的胡話。

過了一會,增、宏、廣、智都緩緩地把右手掌貼于身側,這個動作令毛翼飛無比警覺。

毛翼飛知道,決戰的時刻就要來了。

增、宏、廣、智緩緩地前移,每出一步,毛翼飛的心便揪緊一分。

王開槐已經構不成威脅了,增、宏、廣、智只死死地盯著毛翼飛,他們移步的每一個腳步,都帶著無比的謹慎和小心。

笛、哨、簫、琴一齊停歇的那一刻,增、宏、廣、智也飄飛起來。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只要解決掉毛翼飛,剩下的王開槐就好對付了。

他們手中的樂器已經收回了袖筒,他們的右手暗藏殺機。

毛翼飛冷冷地看著四只大鳥飛來,暗暗攥緊了兩只拳頭——

只有一擊,一擊必殺。

毛翼飛原地騰空而起,保持站姿不變。

升到和增、宏、廣、智相同的高度,毛翼飛定住身形,展開雙臂。

增、宏、廣、智一齊橫起軀體,單臂攥拳伸直,朝毛翼飛沖來。

四條人形像四支離弦之箭,毛翼飛像一面盾牌。

箭的速度越來越快,盾卻始終靜止不動。

箭快要挨到盾時,盾動了。

毛翼飛往增沖去,用到了一個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膝擊。

近身時,毛翼飛避開增的拳頭,捉住增的雙肩,右腿屈膝抬起,朝增的下巴頂去。

增叫喊一聲,掉了幾顆牙齒。

但宏、廣、智的三只拳頭,已經牢牢地印在毛翼飛的身上。

這是三只「冰凍之拳」,打在人身上,即刻產生冰凍效應,挨打的部位會被凍結。

毛翼飛感到了拳頭對身體奇特的效用,僅此而已。

他對宏、廣、智三人分別施以膝擊,頂在要害部位,宏、廣、智叫喊著從空中跌落。

增忍著下巴離位的疼痛,再次打出一記冰凍拳。

毛翼飛迎上前去,只手握住增的拳頭,順勢一扭,「喀喇」一聲,增的手腕斷了。

毛翼飛再起一腳,把增踹落在地。

毛翼飛衣袂飄飄地落了地,增、宏、廣、智還躺在地上捂著傷處呻喚。

王開槐走到霜滿天跟前,說︰「這里解決了嗎?」

「應該差不多了,咱們去會會岡阪戳川。」

毛翼飛和王開槐走去不遠,听到身後傳來笛、哨、簫、琴的齊奏。

王開槐說︰「這四個家伙不想死啦。」

「未必。」毛翼飛道。

又走不遠,身後傳來四聲爆響。

王開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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