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苦命人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天完全黑下來後,雪再次飄起來。

路幽靜得嚇人,偶爾一聲貓頭鷹的悲啼都會讓人毛骨悚然。

剛剛升任和王府侍衛統領的何鴻小心翼翼道,「王爺,外面冷,還是進屋吧?」

林逸笑著道,「這才哪跟哪,跟安康城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本王倒是忘記了你是哪里人?」

何鴻道,「回王爺的話,小人和潘多是同鄉,家在雍州,而且相鄰不超過五十里地。」

「家里還有什麼人嗎?」

林逸有一茬沒一茬的問道。

何鴻道,「父母早逝,家里還有一個妹妹,前年就接到了三和,如今已經在三和成家立業。」

這是沈初的要求。

和王爺身邊的人不能給任何人留下把柄。

「然而你還是老光棍,」

林逸調侃道,「本王這邊沒什麼需要你守著的,該找婆娘就找,別耽誤了自己。」

何鴻道,「卑職明白。」

林逸接著問,「城里最近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沒有?」

何鴻沉吟了一下道,「其實就是發生在下晚的事情,葉秋的弟弟葉琛在布政司衙門等了一下午,葉秋才出來。

知道葉家被永安五湖的水匪打劫後,非常生氣,替葉琛治好了傷,剛剛去總管那里告假,直接去五湖尋葉家的仇人去了。」

林逸笑著道,「這家伙還是有點良心的,倒是沒有想象中的冷血。」

他一直信任不過葉秋的原因便是這家伙沒有「人味」,哪怕是再漂亮的妹子都想以血肉祭劍,穩定劍心。

此刻听說葉秋願意為家里人出頭,不但不責怪他沒有規矩,反而還有點欣慰。

何鴻道,「還有就是洪安與陶應義一入衙門便從衛所借調官兵開始巡街,當街斬殺三人。」

林逸嘆氣道,「亂世當用重典,倒是沒有什麼。」

他很奇怪,他現在居然變成了鐵石心腸,對于死人這種事情,他的心里已經起不了波瀾。

平常心。

難道是因為見的多了?

入夜後,喝了點酒,便安然睡去。

而布政司衙門依然燈火通明。

剛剛到達金陵城的刑恪守與彭龜壽在相視而坐。

刑恪守把溫熱了的酒拿起來,彭龜壽趕忙站起身拿起酒杯接著,嘴里不停的道,「不敢,不敢。」

刑恪守笑著道,「掐指一算,你我已經二十余年未曾見了,老友相逢,彭大人何必這麼客氣。」

彭龜壽嘆氣道,「不敢。」

刑恪守搖頭道,「彭大人莫非忘了,老夫如今依然是戴罪之身?

宦途堪笑不勝悲,昨日榮華今日衰。

轉似秋蓬無定處,長于春夢幾多時。」

「大人過謙了,」

彭龜壽與刑恪守舉杯後一飲而盡,陪笑道,「如今大人是和王爺身邊的親近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刑恪守笑著道,「彭大人你是聰明人,何必與老夫說客氣話?」

彭龜壽听聞後,再次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嗤笑道,「老夫朝堂幾十載,朝避猛虎,夕避長蛇;

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邢大人以為,老夫當眼前當如何?」

「官倉老鼠大如斗,見人開倉亦不走。

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

天下間已經糜爛至此,彭大人難道還有什麼好歸宿不成?」

刑恪守冷哼道,「彭大人要是願意,自然能夠身登青雲梯。」

「邢大人何以教我?」

彭龜壽捋著胡須,毫不客氣,已然沒有了剛才的小心翼翼。

「王爺如今佔據八州之地,」

刑恪守再次舉起杯子道,「彭大人虛與委蛇,如何讓人信得過?」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紙條,直接丟在了桌子上。

彭龜壽沒有展開紙條,此刻卻已經面色鐵青。

「彭大人確實是好手段。」

刑恪守也很是佩服彭龜壽,在高手如雲的布政司衙門中,居然還能把消息傳遞到外面。

如果不是潘多發現的及時,這紙條恐怕此刻已經入了宮中。

「事已至此,本官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邢大人體諒一下,」

彭龜壽嘆氣道,「不知邢大人當如何處置本官?」

刑恪守搖搖頭道,「彭大人,你還不明白老夫的意思嗎?

老夫為何與你說這麼多?」

彭龜壽道,「本官已經是如此年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求和王爺開恩,饒了我這妻兒老小,給彭家留個香火。」

刑恪守笑著道,「和王爺仁慈,即使彭大人想告老還鄉,王爺也不會為難于您。」

「本官尚有余力,願意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彭龜壽自然不會信他這番話。

按照眼前的形勢,自己與家人真的有可能被囚禁終生。

眼前不得不妥協了。

「以後老夫與大人就要相互扶持了。」

刑恪守開心的笑了起來。

之後,二人繼續喝酒,憶起往昔。

入夜。

一路奔波過來的洪安,依然沒有感覺到困意,坐在假山之上,看到方皮過來,面無表情的道,「你怎麼還不睡?」

方皮笑著道,「听說你來了,就來看看你。」

洪安沒好氣的道,「你的功夫還是沒有長進,怎麼就敢還是這個性子?」

「誰說的!」

方皮漲紅著臉道,「我的輕功都快追上王坨子了!」

「你嘴里就沒實話,」

洪安鄙夷的道,「王坨子的輕功我都追不上。」

「和你說話越來越沒意思了。」

方皮說完直接沒入了黑暗中。

剛推開自己的房門,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潘多。

「我知道你肯定想喝酒。」

潘多笑著道。

「你居然敢偷窺,」

方皮沒好氣地道,「旁邊就是瞎子的房間,讓他發現了,你肯定沒好果子吃。」

「你嫉妒他?」

潘多一邊給他斟酒一邊問道。

「怪我自己沒本事罷了,與旁人有何干系。」

方皮直接把酒灌進了嗓子眼里。

潘多拍拍他的肩膀道,「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

把心放寬一些吧。」

「你瞎說些什麼。」

方皮不高興道,「你自己都沒媳婦,怎麼有臉面來說我。」

躺床上不再搭理潘多。

潘多搖搖頭,合上門,直接走了。

外面的大雪依然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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