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秦錚的娘,自然覺得自家兒子哪哪兒都好,要真年紀輕輕做了大官,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要真急著給他娶了個村里的姑娘,將來要是做官了,那不是要後悔死?
越想,秦母就越覺得謝青清說得對。
她扯了扯秦父的袖子,壓低聲音在秦父耳邊嘀嘀咕咕起來。
秦父听著,面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好一個會兒,他才輕嘆一聲道。
「你拿主意吧!」
秦母喜笑顏開,立馬起身,拉住了秦錚的手臂。
「兒啊,娘不逼著你去相對象了。」
「不過你可得答應娘,最多三年,就三年!」
「好好在部隊里表現,爭取立大功!」
「娘等著你接娘到城里去呢!」
秦錚苦笑,轉頭去看謝青清,謝青清笑著頷首,示意他先答應下來。
秦錚不再多言,點了點頭。
秦母樂開了花,拍著他的胳膊一個勁地叫好。
這事兒也算是暫時定下來了。
謝父樂呵呵地拉著秦父,非要跟秦父一塊喝一口。
秦家遠道而來,雖說之前有點誤會,但到底秦父是認可謝父為秦錚的師父的。
他們也知道這認了師父,就相當于謝父是秦錚的半個爹了。
兩家人已經有了秦錚作為紐帶,自然關系處得好了,他也才不會為難。
謝母也是個熱情的,招呼著大嫂二嫂去鄰居家借點雞蛋啥的。
謝青清自告奮勇地背上竹簍,準備去後山挖點菜。
秦錚見狀立即也借口去把離開的楊鵬請回來吃飯,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家門。
又走了一段,謝青清知道他跟在後頭,刻意放慢了腳步。
秦錚快步跟上,兩人尋了個角落停了下來。
秦錚一臉苦笑地看向謝青清。
「雖然我得感謝你,把我從我娘的相親計劃里解救出來,可是你這不是又給我出了個難題麼?」
謝青清听到這話,白了他一眼。
「怎麼,你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還是你從來也沒想過在部隊里好好表現,爭取更多上升的機會?」
秦錚一愣,搖搖頭解釋。
「想是肯定想過的,就是想想。」
「想要立功,可沒那麼容易,加上我剛去也沒多久……」
謝青清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找借口!」
「我不信你們部隊里沒有啥任務,就算不外出的那種,但部隊里總也有不少競爭吧?」
「另外,應該也有很多機會學習各種專業的知識吧?」
「只要你想,機會絕對不會少,只是你從來沒有爭取過而已。」
當謝青清戳破這一層紙的時候,秦錚愣住了。
的確,在他入伍的第一年,就有個新兵大比拼,後來每年還有各種專業傾向性很強的競賽。
甚至還有不少表現優秀的人,通過自學,在各種刊物上發表過文章,還沒破格送到了軍校深造。
可那時候,他覺得這些事跟他沒關系。
他體能一般,記性也不算太好,雖然識字,可那些專業的東西他也看不懂,也沒想過要學。
他以為他就和很多普普通通的兵一樣,等到了退伍的年紀,就會轉業或者復員回家,繼續伺候著家里的一畝三分地。
然而,謝青清的這幾句話,卻一錘將他所有的慣性想法徹底砸碎。
「你是說……」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卻不知該怎麼說。
謝青清卻點點頭,顯然早已明白他的想法。
「放心吧,我既然敢給你父母畫大餅,自然也有辦法幫你。」
「但我能做的,頂多是把你的體能提升上去,把你的身體變得更強壯,把你的腦子變得更聰明一點。」
「但是如果你想不勞而獲,甚至混吃等死,那麼我做再多也是徒勞。」
「關鍵還是在你身上,你如果沒有抱著拼命的念頭去爭取,去奮斗,一切都是枉然。」
秦錚不知道,謝青清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自信,說能夠幫自己。
可听了她的這番話,秦錚的心里卻涌起了一團火。
這一刻,謝青清在地里勞作,和悉心喂養孩子的畫面,在他的眼前一幕幕地過。
他突然明白,自己不及她!
甚至,他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優秀!
難怪……
難怪他已經對她表露了很多次自己的想法,可她總是適當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讓他有一種明明離她很近,卻其實遙遠得仿佛沒有盡頭的感覺。
他或許從未走到她的眼中去,因為他本身的弱小。
對,就是弱小!
從她在縣城見到自己被娘拉著去相親的那時候,她仿佛就有在刻意的回避自己。
就是因為那時候,她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生活和感情的弱者麼?
相比于勇于挺著大肚子去找前夫,勇敢生下孩子,大膽離婚的她,秦錚羞愧地低下了頭。
但很快,她方才的話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她願意幫他!
是不是她也覺得,他還有救?
那麼如果他變得強大,她會不會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秦錚的眼里燃起了光。
「清清,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能做到……做到被你所認可的優秀,你會不會……會不會……」
他磕磕巴巴地說,臉漲得通紅,好一會兒都沒能完整地說出口。
謝青清疑惑,耐心地等著。
她很好奇,他要說什麼。
會不會……是和自己想的一樣。
秦錚深吸一口氣,終于鼓起了巨大的勇氣。
「如果我變得足夠優秀,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和我談對象?」
謝青清輕輕地勾唇笑了起來。
「可以啊!」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如今離異帶個孩子,你的條件可比我優厚。」
听到這話,秦錚卻使勁搖了搖頭。
「不是的,我心里很清楚,只要你想,你可以選擇比我優秀千百倍的人。」
「只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
「其實現在的你……很漂亮,也已經很好了。」
秦錚臉更紅了,他下意識地躲開落在謝青清臉上的目光,心如擂鼓。
謝青清的心里蔓延一股甜意。
她忍不住又嗅了嗅他的靈魂,那股熟悉的香味,雖然淡淡的,但卻還是那麼地好聞。
從前她始終不敢確定,秦錚就是他。
可這麼久了,她沒有再遇到另一個他,是不是說秦錚其實就是她要找的人呢?
她想要確認,但也知道這件事急不得。
況且,她對秦母所言,要他們再給秦錚三年,何嘗不是在和自己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