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符將紅甲 當皇帝你干不干

作者︰傾世大鵬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能依靠旁觀就學會打架子鼓,青鳥絕對稱得上心靈手巧。

祭煉手法最重要的就是手訣變化,難點在于手訣繁多,組合方式復雜。

哪怕李飛以灌頂之法,將所有手訣及心法灌頂給兩人,但在習練時,一些關竅與轉折的地方,  依舊需要李飛現場指點。

在這方面,青鳥每每都能很快掌握,徐鳳年則要稍稍慢了一些。

徐鳳年的武學資質真不算差,這一點是經老魁楚狂奴認證過的。

老李頭也說,徐鳳年有他一半的資質。

劍神一半的資質,那已經是非常高的評價。

可把他與梧桐苑中幾個丫頭放一起比較,他就成了最差的那個。

不過徐鳳年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足夠勤奮,勤能補拙,  這一點在任何修行中,都是通用的道理。

以兩人的進度來看,李飛估計青鳥最多需要八九天時間,就能掌握祭煉手法,比他自己還要快了些許。

徐鳳年大概要兩個星期左右,這就是差距。

兩人練到凌晨寅時,李飛便讓他們停下,打坐兩個時辰以代替睡眠,可保持精力充沛。

翌日清晨,隊伍拔營啟程。

今早天色一片灰蒙,不出意外今晚會有一場大雨。

若不理會行軍之道,全力趕路,黃昏時當可在衡水城內住下,  不至于冒雨而行。

今日啟程後徐鳳年沒再騎馬,而是坐到第一輛馬車的馭位上,  跟青鳥一起駕車。

因為這樣方便他練習手訣,還能隨時向進度在他前面的青鳥請教。

姜泥一路上都盤坐在車廂內打坐,李淳罡也不打攪她。

為照顧丫頭的感受,  他一身壞毛病也收斂不少,不再摳腳挖鼻孔。

行了約莫五十里,徐鳳年下令讓馬匹休息一個時辰,眾人則是會干糧吃午飯。

未時三刻,隊伍再度出發,一個多時辰後,已至雍州邊境。

徐鳳年終究不是天文署的老夫子,能夠算準天氣的陰晴雨雪。

這場暴雨比他預計的要來得更早更急,于是不走官道,抄了一條近路奔向預定歇腳地。

舒羞、魏叔陽、呂錢塘幾人紛紛取出斗笠簑衣穿戴上。

徐鳳年也不再練習手訣,撐開一把油紙傘,遮在自己和駕車的青鳥頭上。

唯有李飛既不打傘也不穿戴斗笠簑衣。

雨點落到他頭頂三尺處,便如遇到無形屏障一般,向著四周流淌而去,連他身下白馬都沒打濕一根毛,看得眾人羨慕不已。

也只有這家伙一身修為深不見底,才敢如此任性的消耗真氣。

正行走間,李飛忽然兩眼微眯,  左手朝天一指,天擊劍飛射而出,在天上打個轉,便朝著後方鳳字營所在飛去。

李飛走在最前,處于開道的位置,他身後的徐鳳年等人,都瞧見了他的動作。

徐鳳年不解的大聲喊道︰「你這什麼情況?」

滂沱大雨中,不大聲喊話聲音根本傳不出去,還會被雨聲掩蓋。

李飛指著前方,用平常的音量道︰「自己看。」

他聲音雖不大,卻清楚的傳進每個人耳中。

眾人紛紛抻長脖子往前望去,透過雨簾,可以看到前方十數丈外,靜靜立著一道詭異身影。

那是一個身披一具鮮紅甲冑的古怪人物,好像一尊神兵天將,不持兵器徒手站立,擋在道路正中。

厚重面甲覆蓋住整張臉孔,只在眼楮處留著兩個孔。

滂沱大雨中,雄壯甲人四周只見霧氣彌漫。

無論駕車的還是騎馬的,所有人齊齊勒馬止步。

魏叔陽驚呼道︰「符將紅甲。」

徐鳳年扭頭望向魏叔陽,問道︰「魏爺爺知道這東西來歷?」

魏叔陽點點頭,神色凝重的道︰「我和世子一般年輕時,天下曾有四大宗師,其中之一,便是這南國符將紅甲。」

李飛頭也不回的道︰「這並非完整的符將紅甲,符將紅甲的核心是五行符,完整的符將紅甲,同時身負五行之力。」

「也因此,符將紅甲可一分為五,這具是水甲,在水中威力最盛,這大雨天氣對其來說,便是主場優勢。」

「加上這甲冑本身的材質,乃是天外隕鐵,堅不可摧,此時這具水甲的戰力,堪比大金剛境。」

徐鳳年奇道︰「你剛才祭出天擊劍,不去攻擊這符將紅甲,往後飛是怎麼回事?」

李飛道︰「既然有人以符將紅甲襲擊隊伍,你以為鳳字營會被放過?那邊去了一具木甲。」

「五行相生相克,水可生木,雖說木甲在雨中沒有水甲強,卻也比其他幾甲強一些。」

已經策馬走到他身邊的舒羞,不解的問道︰「公子身在此處,怎會知道鳳字營那邊的情形?」

李飛道︰「你以為劍仙為何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便是因為劍仙可將心神靈識附著在飛劍之上,飛劍便等同劍仙的眼楮。」

眾人恍然,原來是通過天擊劍「看」到的。

听完李飛的話,徐鳳年拔出腰間玉笛,道︰「這甲冑既然堅不可摧,那就不跟它打,不知道隔不隔音。」

李飛搖頭道︰「沒用的,這甲冑之中只是一具傀儡,本就是沒有魂魄的行尸走肉,索命梵音對其無效,只能消滅其肉身。」

徐鳳年愕然,無語的將玉笛重新插回腰間,從馭位上站起身,便準備拔刀。

李飛回頭對他笑道︰「用刀會破壞紅甲,交給我吧!等集齊五具甲冑,重新合而為一,正好可以送給黃蠻兒做禮物。」

「他那一身巨力加上符將紅甲,可謂如虎添翼,再加上五行之力輔助,萬軍之中橫沖直撞,來去自如,勢不可擋。」

徐鳳年眼前一亮,高興的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動手啊!」

「這就動手。」

李淳罡掀開馬車車窗的簾子,探出頭來饒有興趣的看向李飛。

便見他在馬背上抬起右手,于身前畫了個圓,隨後一掌推出。

「昂」

一聲龍吟于暴雨之中響徹四野,眾人只看到,視線所及之處所有從天而降的雨水,盡數向一處凝聚而去。

一顆由雨水組成,磨盤大小的龍頭迅速出現,隨著龍頭于半空飛舞,龍身、龍爪、龍尾依次凝聚。

一條長達十數丈,活靈活現的水龍出現在眾人面前。

水龍一個盤旋,龍頭朝上直直往天上飛去,到達一定高度後,又一個轉折向下,朝著符將紅甲直沖而去。

李淳罡贊嘆道︰「好一個神龍十八掌,這招是什麼名堂?」

李飛道︰「飛龍在天。」

李淳罡點點頭,他也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招式,叫做「一劍仙人跪」,境界並不在這招飛龍在天之下。

可終是修為不如李飛深厚,打不出這般震撼效果。

在李飛話音落下之時,龍頭已轟然撞上符將紅甲,鮮紅的血混著水龍崩散後的水流,向著四周流淌開來。

紅甲頃刻間散落一地,甲冑中的人卻已消失無蹤。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看得分明,那甲冑內的人,竟被水龍崩成了齏粉。

那些隨著水龍崩散後的水流,流淌開來的血液,便是那甲中人的血肉所化。

徐鳳年臉上浮起一抹恍然之色,李飛的神龍十八掌他是見過的,根本用不著凝聚雨水這種花里胡哨的操作。

氣機形成的龍形氣勁,可直接攻擊目標。

他之所以凝聚雨水,便是為了在擊殺甲中人後,將紅甲沖洗干淨,這小子,真他娘會過日子。

便在此時,天擊劍返回,李飛左手一抬,天擊劍化作一道青光,沒入他掌心。

李飛回頭對徐鳳年道︰「去把紅甲撿回來放好,這紅甲沒有自我意識,是以傀儡術控制,操控者就在附近,我去收拾他。」

說完也不待徐鳳年回應,便即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劃破雨幕,朝著一個方向飛掠而去。

有李飛出手,徐鳳年安心得很,無須他吩咐,魏叔陽已經往紅甲奔去。

待魏叔陽將紅甲弄回來時,寧峨眉也帶著另一套紅甲趕了上來。

「世子,有一紅甲人偷襲鳳字營,傷了三個兄弟,一把青色長劍突然從天而降,攜水龍卷將紅甲人轟成齏粉,只留下這副甲冑。」

寧峨眉看向馬背上空蕩蕩的白馬,接著道︰「隨後長劍發出劍鳴,末將腦海中響起李公子的聲音,他讓我將這甲冑送來給你。」

徐鳳年點點頭,詢問道︰「受傷的三個兄弟傷勢如何?」

寧峨眉緊皺著眉頭道︰「傷勢倒是不重,但他們都中了毒,若不能解毒,怕是……」

徐鳳年凝重的道︰「等阿飛回來,他應該能救。」

寧峨眉道︰「李公子他……」

徐鳳年道︰「他去找幕後黑……」

「昂昂昂」

話未說完,只听得三道龍吟聲遙遙傳來。

只是這龍吟聲略顯飄渺,大雨之中他們也弄不清聲音傳來的方向。

徐鳳年倒是不在意,李飛既然只出三招,便證明他在對剩下那三具紅甲下手。

況且若連他都解決不了的對手,他們這些人上去也是白給,是以他並未想過要去支援。

他只是對寧峨眉道︰「放心,他很快就會回來,有他在便是想死都難,你去把三個受傷的兄弟帶過來。」

「是。」

……

距離水甲攔路之處百余丈外的林子里。

李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左手在腰間德理劍上輕輕摩挲,站在滂沱大雨中,卻滴雨不近,點水未沾。

連他腳踩過的地方,地上都會瞬間變干,等到他走過之後,才又被雨水打濕。

一名身形籠罩在簑衣斗笠中的俊逸青年,正直挺挺的跪在李飛面前,渾身顫抖不休,臉上滿是悔恨之色。

在他身後不遠處,三具紅甲各自浸泡在一灘水中,而在這灘水周圍,還隱隱可以看到幾許鮮紅。

「這位大哥,我是一時糊涂,豬油蒙了心,求你饒恕我這一回,今後做牛做馬,報答大哥的不殺之恩。」

李飛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徹底化作笑意。

他剛才掠空而來,連出三掌,將三具符將紅甲解決。

面前這青年二話沒說,從樹上跳下來後,便徑直跪倒在地,慫得那叫一個果斷。

李飛上前兩步,在他身前蹲了下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青年陷入懵逼狀態。

「我不要你做牛做馬,我要你做離陽皇帝,你干不干?」

見青年目瞪口呆看著他,半晌不說一句話,李飛又道︰「怎麼?不願意?」

青年回過神來,哭喪著臉道︰「大哥,別耍我了,我真知道錯了。」

李飛搖搖頭,道︰「不,你不知道錯,站在你的立場,也根本沒做錯,你只是實力不足,所以能屈能伸而已。」

「因為你比許多人都明白,只有活著才有奮斗的機會,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听完李飛的話,青年有些回過味來,他不再哭喪著一張臉,而是試探著問道︰「大哥知道我是誰?」

李飛微笑道︰「趙楷,趙淳的私生子,離陽朝最不受待見的六皇子,一心想攪亂天下,渾水模魚,坐上皇帝寶座。」

趙楷不再顫抖,心里甚至已經沒有恐懼。

一個對他了如指掌的絕世強者,沒有第一時間殺他,還說要讓他當皇帝,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趙楷十分光棍的道︰「大哥你說吧!要我怎麼做?」

李飛溫言道︰「別急,先听我把話說完,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深刻的明白,想要得到些什麼,肯定得付出些什麼。」

趙楷連連點頭,道︰「我懂,以後我就是大哥的一條狗。」

李飛搖頭道︰「錯,我不要你做狗,也無須你效忠,甚至不需要你給出任何回報,只要你坐上皇位後,與北涼保持友好關系即可。」

趙楷愕然道︰「就這麼簡單?」

李飛笑道︰「當然沒這麼簡單,這只是你坐上皇位後需要做的,也是對你自己最好的選擇,但這並非你需要付出的代價。」

趙楷道︰「大哥你有什麼要求,請直說吧!除了我這條命,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李飛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這皇位吧!得用你兩個師父,病虎楊太歲和人貓韓貂寺的命來換,你肯不肯?」

趙楷渾身一顫,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大哥,我能不能坐上皇位,全靠我兩個師父支持。」

「他們若死,除非北涼直接造反把我推上去,否則我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成功的。」

「可北涼要是肯反,離陽早就不姓趙了。」

李飛道︰「要不是北涼不肯反,你以為皇位輪得到你來坐?」

「只要我願意,現在就可以去太安城,斬了離陽的氣運金龍,讓天下氣運盡數歸于北涼。」

「其實北涼從來沒什麼野心,我兄弟徐鳳年連北涼王都不想做,更別提做皇帝。」

「我兄弟那一家子,就想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可你那不是東西的老爹不信啊!非要搞垮我兄弟一家不可,所以我只能張羅著,換個不會與北涼為敵的皇帝。」

「你那兩個師父,當然不是現在就死,而是在你坐上皇位後再死。」

趙楷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既然你只是想要一個不會與北涼為敵的皇帝,那關我兩個師父什麼事?他們難道會跟北涼為敵?」

李飛嘆道︰「沒辦法,誰讓他們跟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听說過京城白衣案嗎?你那兩個師父都是參與者。」

「這也是我們一定會對離陽皇室下手的原因,你爹趙淳是主謀,你兩個師父都是動手的人。」

「北涼不希望天下大亂,讓離陽百姓再陷入戰火,所以不能造反,但又要報仇,就只好直接干掉罪魁禍首。」

「我也不是要你動手殺你兩個師父,只需要在我兄弟去報仇的時候,你什麼都別管即可。」

明白了,趙楷全明白了。

李飛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他要是還不明白,那也活不到今天。

他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已經變得堅定無比,道︰「我兩個師父跟徐家是私仇,這與我無關,我答應你。」

李飛欣然道︰「明智的選擇。」

說完這句話,他伸出手指對趙楷眉心點去,七彩光芒一閃,趙楷只覺體內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可他又說不上來。

他暗暗驚懼的問道︰「這是什麼?」

李飛安慰道︰「沒什麼,一點小小的禁制,平時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只是一旦你反悔,或者有什麼異心,這禁制就會發作。」

「前面三次,這禁制只是會侵蝕你的魂魄,讓你感受到來自靈魂上的痛苦,這種痛苦比身體的痛苦要強烈百倍。」

「若有第四次,便會直接崩散你的魂魄,讓你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指了指那幾具符將紅甲,接著道︰「就跟他們一樣。」

「你不信,可以現在就試試,在心里暗想回去就把這件事告訴你師父。」

趙楷臉色蒼白的連連擺手道︰「不敢想不敢想,這買賣我穩賺不賠,何必生什麼二心?」

李飛滿意的點頭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選擇對自己才是最好的,所以我才會找你當皇帝,而不是一巴掌拍死你。」

「你放心,這禁制在我兄弟報完仇後,我自會給你解除,到時候只要你不對北涼動心思,便能穩坐九五寶座。」

趙楷咧了咧嘴,道︰「是的,我這人最是識時務,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李飛道︰「回去告訴韓貂寺,劍神李淳罡在徐鳳年身邊,五行紅甲全被他滅了,看他作何反應。」

趙楷心情放松下來,打了個響指,道︰「明白。」

李飛拍拍他膀子,道︰「好好干,有什麼情況及時通報,保你要不了幾年,就能坐上你夢寐以求的位子。」

說完起身手一招,三具紅甲漂浮而起,跟在他身後往林子外而去。

趙楷也站起身,望著李飛的背影道︰「大哥你究竟是什麼人?可以透露嗎?」

李飛頭也不回的道︰「我叫李飛,你可以去上陰學宮的史籍中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關于‘靈劍公子’的記錄。」

看著遠去的李飛背影,趙楷低聲喃喃自語道︰「靈劍公子,靈劍,就是那把滅了木甲的劍嗎?」

「對,那就是靈劍。」

趙楷悚然,這都能听見?

他對著李飛離開的方向,抱拳深深一揖,然後轉身展開身法,迅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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