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負責看守的下人見到蘇成芮出來,連忙跪在地上道,「小的該死,讓人驚擾了小姐休息。」
蘇成芮沒有應聲,而是看向另一邊被人一左一右扣住手臂不停掙扎的瘦小身影,淡聲道,「放了他。」
下人們聞言松開手。
阿卿得了自由立馬跑了過來,攛著她的衣角撇著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蘇蘇,她們好凶!」
「我說要來找你,可她們非攔著不讓我進來,還把人家的手抓得好痛啊!你看!」
小家伙說著擼起袖子伸出手。
蘇成芮拿起他的瞧了瞧,如那女敕藕般的手臂上通紅一片,其中甚至可見幾道深深的刮痕。
親昵撒嬌的語氣听得看守院子的下人直冒冷汗。
看著自家小姐微微沉下的臉色,幾人心中叫苦不迭。
之前才因為那小魚兒的事惹得小姐大發了脾氣,她們自然不敢再輕易放人進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叫花子同她們小姐的關系會是這麼這麼好……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
蘇成芮揮了揮手。
見她並未追究,下人們這才如釋重負松了口氣,連忙應聲退了下去。
「你說你大晚上不睡覺,非跑到這里來鬧什麼?」
蘇成芮帶著他進了屋,讓隨侍的婢女重新點了燈。
剛轉過身,腰間被人一把抱住,她垂下頭瞧著那頂著亂糟糟一團發的小腦袋栽進她的懷里。
「要跟蘇蘇睡。」
阿卿悶悶的聲音響起。
正在倒茶的婢女听到這話嚇得身子一抖,滾燙的茶水溢出灑在了桌子上。
冷不丁對上蘇成芮涼涼掃來的目光,她神色一驚連忙垂下頭,權當自己是瞎子聾子,趕忙退了出去。
「不行。」
蘇成芮退開身子,繃著臉硬了幾分語氣,「你我並非夫妻,再說了蘇府上下這麼多人,讓人瞧見了背後該怎麼議論。」
阿卿搖頭道,「我才不管她們怎麼說,就是要跟蘇蘇在一起!」
不管她怎麼勸,小家伙就是倔強著不肯離開。蘇成芮無奈,只能先坐在床邊將人哄睡著後,又讓人在隔壁的屋子里添了被褥。
蘇成芮輕手輕腳帶上房門離開。
房門合上的聲音剛響起。
床上熟睡的人忽然睜開眼,黑暗之中,那雙眼眸澈亮分外清明。
阿卿翻身下了床,走到桌案邊翻箱倒櫃,四處找尋著什麼。
怎麼會沒有?
難道不在這里?
在屋子里前前後後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自己要的東西,男子眉眼染上一分戾色。
瞥見院子里突然亮起的火光,他神色一驚,連忙將身子隱匿于書架後,待外面巡邏的侍衛離開,這才從里走了出來,將屋子里的東西回原後,又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隔日,冬叔那日找來的大夫替上門來替蘇成芮的傷口換藥。
「小姐傷口恢復的不錯,換了這次藥後,傷口就愈合的差不多了。」
「有勞周大夫了。」
蘇成芮點頭放下褲管,目光劃過她手中那瓶淡紫色的藥膏,好奇問道,「我瞧這藥膏香味很是奇特,不知您這藥膏是從何處買來?」
周大夫正收拾著東西,聞言低笑道,「小姐說笑了,這十味紫草膏乃是老身祖上傳下來的秘方,療效雖好,可要湊齊里面的所有藥材卻非易事。」
蘇成芮心念一動,「這麼說來這藥膏也只有您那才有,不知周大夫您可曾將這紫草膏還給過其他人?」
周大夫搖了搖頭,「並無。」
直到下人送周大夫離開,蘇成芮依舊坐在屋內看著手里的藥膏陷入沉思。
回到自個兒屋里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阿卿的身影,小家伙不知道又跑去了哪。蘇成芮正欲喚來下人詢問,目光不經意劃過時定格于某一處。
她來到桌案前伸出手,將那微微偏移了位置的香爐擺了回來。
獨自生活了幾十年,每天的按部就班,她喜歡讓自己身邊的所以的東西就都擺放在一個固定的位置,除了習慣,還有一點最重要的。
自己不喜有人未經她的允許,擅自去動她的東西。
很少有人注意這些細枝末節,這間房里的擺設看上去好似都在原來的位置,可蘇成芮卻發現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人移動過。
蘇成芮沒有多想。
只當是下人來她屋里打掃衛生時挪動了這些,便喚來婢女吩咐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人來清掃我的屋子。」
婢女聞言神色一怔。
正想說最近沒有下人來打掃過,畢竟暮雨姐之前有交代過她說小姐不喜歡別人隨意動她房里的東西。
瞄到蘇成芮眉眼間隱隱露出的幾分不悅,婢女想了想,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恭敬應聲。
直至將所有的東西都過了一遍細,蘇成芮心里這才舒然不少,她出了房門,喚來正在院子里打掃的下人,「有沒有見著阿卿?」
「您說那位……」
下人話音頓了一瞬,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那位男子,她仔細想了想,遲疑出聲,「好像……今兒個一早,小的見到他在……嗯,應該是去了花廳那邊。」
下人回答的有些含糊。
蘇成芮壓下心中疑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朝花廳那邊尋了過去,剛路過池塘邊的假山,便听得不遠處傳來一聲男子的低喝。
「你怎麼怎麼笨?讓你澆個花都澆不好!」
蘇成芮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臉色隨即沉了下來。
一名年輕小廝插著腰站在路邊,手里捏著一根細長藤條,頤氣指使說著什麼,他的面前站了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廝,手里提著一大桶水踉蹌著走到花圃前,笨拙地給里面的花澆著水。
那身影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眼熟
帶著涼意的水從頭頂澆下。
原本盛放正艷的花朵被這一瓢水給淋得紛紛折了腰。
「啪!」
細長的藤條落在男子的手背上!
瓜瓢摔在地上。
阿卿痛呼一聲揉著被抽疼的手,低垂著頭,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委屈模樣。
「還愣著干什麼!要我請你干活嗎?」小廝說著,手中藤條高高揚起欲再次朝他身上落下。
一只手突然伸出將藤條抓住!
那小廝轉身就要呵斥,卻在對上來人冷沉的面容後,心中一驚,連忙行禮道,「下奴見過小……啊!」
話未說完,便被人一腳踹在身上。
小廝痛呼摔到在地,不知自己究竟做錯了何事惹得小姐動怒。驚恐萬分地爬起身子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