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丹有些害怕，抱著母親的胳膊，怎麼看三嬸都不正常，她真的能殺死那麼多人？
可，既然這麼厲害她為啥還保不住二妹？
很快，小勇為她解惑了。
「二妹的事你本來並沒什麼想法，也可以說，你的心和他們一樣都麻木了，陷入了黑暗中，否則你不會放手，哪怕拼著一命換一命呢。」
小張氏猛地抬頭看向他，一雙黝黑的眼帶著濃濃的恨意。
「對，我是麻木了，和他們一樣都是畜生，可為什麼你娘要出現？」
她如憤怒狂暴的野獸，死死地盯著彥妍，恨意濃烈夾雜著無邊的怒火。
「明明大家都可以罪惡的活著，你為什麼要拯救他們？為什麼？我恨老天爺，恨宋家，恨高家，我更恨你。
你為什麼不早點遇到神仙，那樣二妹就不會被吃？既然二妹都保不住了，你為什麼不晚點來，讓他們都嘗嘗那挖心的滋味？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救他們，要將他們從黑暗中拉出來？
我不許，要麼像畜生一樣活著，大家都是罪人，要麼就都跟我去下地獄，我不許有人被救贖，不許。」
她朝彥妍嘶吼著，發泄著她內心強烈的不甘與憤怒。
彥妍微微皺著眉頭，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刺激了她。
小丹往母親懷里躲了躲，看著這樣的三嬸，心里揪得慌，還有難過與不忍。
小勇則一張小臉緊繃著，目光帶著冷意。
「自己內心黑暗，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那就去死好了，你有什麼資格怪我娘？」
他的話已經很難听了，別說這只是他三嬸，就是親爹都不能這麼說他娘。
「誰讓她救人呢，她是活菩薩為什麼不救二妹？那些畜生都救了，為什麼不救二妹？二妹就是被你們害死的。」小張氏好像被刺激到一樣，沖小勇歇斯底里的喊著。
小勇冷笑，目光深深的盯著她，一字一句說道，「二妹是被你害死的，你親手殺了她，你才是劊子手。」
「不，我不是。」小張氏猛地搖頭。
「凶手就是你，若她不是你的女兒又怎麼會死？」
「不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爺為什麼不下雨，怪你娘為什麼不早點將超市拿出來，怪那老東西為什麼要選中二妹，怪高家那群混蛋，是他們吃了二妹，這跟她是我閨女有什麼關系？」
她否認，錯是別人的，和她無關。
給自己開月兌嗎？小勇卻不打算這麼放過她。
「若二妹不是周國人，老天爺下不下雨與她何干？就算她不幸是周國人，若生在官宦之家，也不會遭遇旱災。
就算她倒霉生在了農村，投生到宋家，若她是我大伯家或者我娘的孩子，又怎麼會被選中易子而食。
說來說去，只有成為你的孩子，並是一個女孩，她才會死，你還說不是你殺了她？」
小勇字字帶著強烈的攻擊，將她最後一點念想都撲滅了。
他一點都不可憐她，要麼就無心的活著，要麼就手刃仇人給孩子報仇，她就算牽連這麼多人都無所謂，她唯一不該的是怪他娘。
要不是他娘，她另一個孩子都保不住，要不是他娘，她早死在土匪手中了。
不知感恩就算了，還敢說他娘，找死。
小張氏怔怔的發楞，腦子里一遍遍的回想著小勇的話。
所以，是她害死的二妹嗎？
她喃喃自語著，不像之前那麼癲狂，卻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彥妍朝兒子搖了搖頭，不贊同他這麼做。
小勇緊抿著唇瓣，目光倔強。
「哎，」彥妍微微嘆了口氣，蹲下來，與孩子平視，「我不是責怪你，也不是心疼她，而是還有一個孩子需要她。」
小丹替哥哥說話，「她這樣的娘，對小寶來說可有可無了。」
彥妍模了模閨女的小腦袋，還是閨女單純，不像兒子，可以用妖孽來形容了。
「裝的，她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就裝瘋賣傻來逃避，還能引起宋家其他人的愧疚，從而對小寶比之前更好。」
小丹心說裝的還挺像，她都信了。「那現在呢？」
彥妍瞅了眼她兒子，無奈的說道，「托你哥哥的福，這回估計快瘋了。」
小勇皺了皺鼻子，沒說話，他是太生氣了，忘了還有一個小不點需要娘。
「好啦，娘知道你是維護娘才這麼說的，娘其實挺開心的。」
不管對方是大人還是孩子，被人維護的感覺都是一樣的，讓人心里暖暖的。
小家伙雖然依舊繃著臉，但嘴角卻微微翹起來。
彥妍輕輕拍了拍兩小家伙的腦袋，然後起身看向小張氏。
她眼中已經出現了死意，有了自我了斷的傾向。
「三弟妹，剛剛小勇的話你不用放心上，其實二妹並沒有怪你。」
嗯？小張氏緩緩的看向她，灰敗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希望。
「我托仙人找到了二妹，她沒有任何的恨，而且已經去投胎了。」
小張氏突然抓著她的手，激動的問道，「你真的看到二妹了？她真的不怪我？」
彥妍搖頭，「不怪，她投胎到了一個很好的人家，下輩子衣食無憂，家庭幸福美滿。」
「嗚嗚，」小張氏忍不住哭了出來，先是壓抑著哭，到了後面嚎啕大哭。
這邊的動靜其實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只是有大牛看著，沒人湊過來。
直到小張氏大哭，將那種壓抑許久的感情釋放了出來，這種情感感染了眾人。
他們其實和小張氏沒什麼區別，漠視親人的死亡，拋開了良知，讓自己變成為了活著而活著，和畜生沒什麼兩樣。
良心這東西在逃荒路上不能要，要了的話，自己會將自己折磨死的。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小張氏，要麼裝傻充愣，要麼逃避現實。
彥妍的出現，讓他們一開始對她充滿了惡意，甚至想將她也拉進來。因為太渴望被救贖了，所以害怕被救贖，這是一種矛盾的感情。
不知是誰開始跟著哭，然後哭聲變大，最後連成一片。
連大牛都偷偷的抹眼淚。
彥妍此時只想說一句，活著才是不易的。
想想自己所在的世界，有多少人是在睡夢中死去的，沒有任何痛覺，還有是被異種咬死的，痛苦也只是一瞬間，只有生存下來的人，才會一直體會生活的不易與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