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麗要老宅

「你說什麼?你不要錢和金銀珠寶?」

「你確定只要這老宅嗎?」

李忠和李誠早就算的清清楚楚,老人留下的存款和那些金器、銀器、玉器加起來上千萬,可這老宅頂多值五十萬。

剡城當時候的房價黃金地段還不到一千一平方,李家老宅不在鬧市區,屬于城郊,又有些破舊,周邊暫時不可能開發。

何況李家老宅鬧鬼的事情在剡城已經傳了很多個年頭,一般人根本不敢進去,路過也往往繞道走。

「高律師,你幫我們擬一份家產處置方案吧。」

李麗沒有理會李忠、李誠的問話,走到桌邊站在高律師的身邊。

「李老板,你可要想清楚啊。」

高律師提醒李麗。

「你抓緊寫吧,我等一下還有事情去。」

李麗催促高律師。

「好,我馬上寫。」

高律師在筆記本電腦上書寫李家的資產分配方案。

李誠見李麗站在高律師身邊看他寫方案,就將李忠拉到一邊輕聲問道︰

「大哥,你說這神經病怎麼突然不要這麼多錢,而只要這老宅啊?」

「誰曉得她發哪門子神經?這樣不是更好嗎?我們得大頭!」

「大哥,你說這老宅會不會藏有稀世珍寶?」

「不可能,你大嫂和你媳婦這些天角角落落翻了個遍,只差掘地三尺。」

「掘地三尺?大哥,我們應該對地下也進行檢查。」

「嗯,可怎麼檢查?」

「我這次帶回來一個金屬探測儀,可以探測地下和牆縫里有沒有藏有金銀珠寶。」

「那快去拿來啊,馬上進行探測。」

「好。」

李誠向站在高律師身後的妻子招招手。

李誠老婆和李忠老婆正眼楮一眨不眨地盯在高律師的電腦屏幕上,沒有看到李誠招手。

「喂,你老公叫你呢。」

李麗用手掌捅了一下李誠老婆。

「啊?噢!」

李誠老婆迅即跑向李誠。

「喂,你怎麼還站在這里?不過去和他們一起尋寶貝?」

李麗見李忠老婆還盯著電腦看,也用手掌捅了她一下。

李忠、李誠夫妻四個這些天來的一舉一動都沒有能逃過李麗的眼楮,她清楚他們現在心中肯定納悶,為什麼自己只要這老宅,于是懷疑這老宅是不是藏有什麼寶貝?

「你確定每一寸地都探測過?」

「我和大嫂反反復復探測了好幾遍,不信,你問她。」

「我看這老宅肯定沒有什麼寶貝,我們還是不要白費氣力了。」

「大嫂,你怎麼確定這老宅沒有藏著寶貝?」

「那雜婆剛才叫我過來和你們一起探測呢,怎麼可能會藏有寶貝呢?」

「她真那樣說?」

「我騙你們有什麼好處?」

「她既然這麼說,那這老宅看來是真的沒有什麼寶貝了。」

「那她為什麼不要錢和金銀珠寶,偏偏只要老宅呢?」

「她雜唄!」

「……」

李忠、李誠夫妻在牆角交頭接耳,李麗手拿資產分配協議書走過來說道︰

「簽字吧!」

「你,你真的只要這老宅?」

李誠再次向李麗求證。

「自己去看協議書!」

李麗將一式五份的協議書遞到李誠、李忠面前,她今天還請來了公證處的工作人員。

「你到底圖什麼?」

李忠接過協議書,一邊仔細閱讀,一邊問李麗。

「我雜唄!」

李麗學著李忠老婆剛才罵她的腔調,回答李忠。

「你……」

李忠、李誠夫妻無言以對。

「看完沒有意見的話,抓緊簽字,我沒時間和你們雜!」

李麗返身回到高律師身邊。

李忠和李誠夫妻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抓緊簽了吧,這雜婆說不定什麼時候又反悔。」

「有可能,她可是想一出是一出,說不定來個全盤推翻。」

「沒錯,這些存款和金銀珠寶我們能夠平分已經遠遠超出預期。」

「那抓緊過去簽了吧,等她回過神來,可又有得鬧!」

李忠、李誠夫妻過來簽了字,四個人急不可耐地到一邊去分屬于他們的存款和金器、銀器、玉器。

「各位,辛苦你們,周末我做東,請你們大酒店走起。」

李麗送走居委會劉主任、派出所小王警察和高律師等人。

「李麗,那我也走了,你忙。」

唐青向李麗告辭。

「哼!」

李麗鼻孔出氣,看都沒看唐青一眼,徑直走到還在認真分金器、銀器、玉器的李忠、李誠夫妻面前,大聲說道︰

「要分到外面去分,我要關門!」

說著,重重地踢倒一條椅子。

「你翻臉怎麼比翻書還要快?」

李忠回應,但頭依舊低著細細挑選那些金器、銀器、玉器。

「我什麼時候和你們有個臉?你們給過我臉嗎?我數三個數,如果你們還不滾出去,你們這些東西我得抓一把!」

李麗邊說邊過去伸出手。

「走,快走!」

「算你厲害,李雜婆!」

李忠、李誠夫妻忙不迭將那些金器、銀器、玉器裝進木盒子里,離開老宅。

「哈哈哈……」

唐青現在想起李麗當時候的笑聲依然有些後脊背發涼,她想不通李麗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只要老宅。

「九斤師傅,儂講李雜婆是勿是真噶雜?噶許多鈔票和金銀珠寶勿要,只要破屋。」

「上海阿姨,這個儂就勿曉得來,我們剡城人說‘雜’可不一定是傻的意思,這個‘雜’字更多的是指瘋癲。而瘋癲可不是一般人能瘋得起來的,那是要有本事瘋的!」

唐青本來就不想接上海阿姨的話,一听王木匠接過話茬,干脆悶頭磨起剃刀來。

「王木匠,‘雜’麼就是傻,儂哪里來噶多講究啦?」

「上海阿姨,儂雖然到剡城居住了十多個年頭,可我們的一些土話所蘊含的深意你不可能全理解。大家背後給李麗取綽號叫‘雜婆’,其實更多的是說她做人辦事不按常規的套路出牌,自己有自己的行為準則。」

「王木匠,儂了勿得麼。」

唐青一邊磨剃刀一邊听上海阿姨和王木匠閑聊,她從心底里贊同王木匠對這個「雜」字的解釋,尤其是對「李雜婆」的解釋,怎麼那麼貼切那麼形象呢?

李麗不正是這樣一個人嗎?

做人辦事不按常規的套路出牌,自己有自己的行為準則。

學生時代如此,步入社會後如此,這次分家產更加如此。

老人的遺言唐青根本沒有听清,當時候她那有心思去听李爺在說什麼?只顧自己專心理發。

李爺可是一個對自己形象苛刻到極致的人,他每半個月必須理一次發,雷打不動,每次理完後要對著鏡子照半天,如果發現哪里還有一絲亂發,一定要求唐青處理好。

所以唐青為李爺理發不敢有絲毫馬虎,李爺向李忠、李誠他們伸出三個手指的時候,她正在為老人上發蠟,而李麗站在窗邊。

當時候即使唐青把耳朵貼到李爺的嘴邊,也不可能听清老人說什麼。老人那個時候已經氣如游絲,發不出聲音來。

按理,唐青不管有沒有听清李爺的遺言,她都應該堅決站在李麗的這一邊。

李麗,唐青從幼兒園起的同班同學。

李忠、李誠,唐青沒有任何交情。

李麗,不是老人原配所生,從小寄養在外,眼下又剛剛離婚,八歲的女兒跟了她,孤兒寡母,真正弱勢的一方。

李忠、李誠,大城市的知識分子,高高在上,優越感十足。

唐青第一眼就看不慣李忠、李誠的做派,但她還是說了謊,說听清了老人的遺言,家產三個子女平分。

唐青從小不會撒謊,也不敢撒謊,祖父和父親管教的嚴。

可這次唐青撒謊撒的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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