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一百一十章  疑慮

作者︰不慕桃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李歡歌的話讓張不周不禁想起前世最愛的一部電影里的台詞。

沒錯,在受到張韜的鐵血鎮壓之後,南唐的江湖人士到底還能保有幾分熱血呢?恐怕再激昂的情緒在鐵蹄和弓箭面前都會變得冷靜下來。能像喪家之犬一樣活著,即便沒有尊嚴又怎樣。

「所以,不是我學不會,是我不願學。除了每年要在紫清山上度過一段時間以外,我和江湖就再沒有什麼交集了。江湖故事,就當故事來听就好了。至于江湖人,敬而遠之。」

張不周看著李歡歌的側臉,突然問道︰「你為什麼會拒絕這樁婚事」

李歡歌轉過頭,看著他笑道︰「怎麼,後悔了?覺得不該那麼草率的拒絕我這個公主?」

張不周切了一聲道︰「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我是要擁有一片森林的男人,不能為了一棵樹失去自由。」

李歡歌不屑道︰「你之前假裝身份抹黑張不周的那些話,就算大部分是假的,但至少有一句是真的,你還真是想做個紈褲」

張不周挑了挑眉︰「做紈褲有什麼不好嗎,不愁吃不愁穿,就算每天都只是在床上躺著,也不用擔心任何事。如果我想,連吃飯都不用自己端著,會有人幫我喂到嘴里。」

李歡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就這點志向,這算什麼紈褲,充其量是個混吃等死的富家子。或許你自己不知道,也或者你在故意偽裝,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你做不來紈褲子弟的。張不周,你想把自己表現的差一點,讓我對你更失望,對這樁親事更抗拒,大可不必。」

轉頭看向前方的水面,李歡歌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果決︰「你問我為什麼要拒絕這樁親事,因為你我都知道,這個約定,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引爆的震天雷。為了不讓它爆炸,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拆掉它。你和你祖父看的明白,我和我父皇也能想清楚。只是父皇作為一國之君,當然不能自己出爾反爾,所以由我來做這個背信棄義的人,最為合適。」

張不周喃喃道︰「所以,你都明白」

李歡歌情緒低落道︰「怎麼能不明白呢,身為公主,既然享受了遠超常人的富貴榮華,自然也要承擔更加繁重的責任。南唐走到今天,已經是一個死局了,拒絕和你的婚事,到底能續多久的命,誰也不清楚。」

「我這次的離家出走,既是擔心你什麼都不懂,萬一真有想要迎娶公主的心,那等你到了南唐,我們會很難辦。另一方面,也算是我最後,也是唯一的一次放縱。以後,我可能就沒有機會再出南唐見識這天下的瑰麗景色了」

張不周疑惑道︰「為什麼」

李歡歌看向他的臉,明明眼里全是失落,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決絕的笑容︰「身為南唐公主,悍然撕毀婚約以後,今生我是不想著嫁人了。父皇膝下無子,我要學著如何繼承南唐的江山,並且守護它。」

對李歡歌的反常,張不周原本不明白為什麼,直到第二天中午,正在吃著飯的眾人忽然听到一陣急促的哨子聲,船老大急匆匆地沖上甲板喊道︰「公子,前邊出現了幾十條船攔住了去向,看樣子不是商船。」

眾人急忙放下碗筷,沖到船首觀望著,堵截水面的船只都不算大,每艘船僅能容納十幾人左右,但隨著距離的靠近,船上的人穿著的盔甲逐漸清晰可見。難道是水匪?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哪里也容不下這麼多的水匪。那只剩一個解釋。

果然,橫攔水面的小船們斜著駛向兩岸,讓出中間的水道,一艘明顯要高出不少也大上不少的船緩緩向前,船首的桅桿上,掛著一面青色的大旗,黑色的「唐」字迎風飄揚。

眾人向二女望去,李歡歌面不改色,周沐則隱隱有些愧疚。

「行了,不用自責,我都知道。從你們在渝州城把我救出來以後我就想到了,既然事情失控,父皇母後是不會再允許我們兩個這樣子游蕩在外的。就是不知道,今天是誰來接我。」李歡歌寬慰著周沐,也是說給眾人听,讓眾人放心,南唐的軍船出動,不是對他們包藏禍心。

懸掛大旗的龍船緩緩接近,張不周舉目望去,船首站著一位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頭頂是一根木簪固定的發髻,身後一襲大紅的披風,在江面的風中飄揚不定。再近些能看清,那女子大概四十歲左右,容貌氣度都非常人可比,眉目之間除了和李歡歌有些相似之外,竟還有習武之人特有的英氣勃發。

張不周心中贊嘆,這位大概就是南唐國主李煜的皇後,芳菲劍的掌門,宋悔。

「傳令下去,來人是友非敵,將弓箭都收起來吧。」斥候出身的程耳爬上船艙打了幾個旗語,後面幾艘船上,劉璋也回了幾下,這才讓士卒們放下弓箭。

原本張不周的這艘船已經足夠寬敞,等到宋悔所乘的龍船靠近,眾人只覺腳下船身一陣搖晃,險些撲倒在地,逆流而上的南唐龍船竟然要高出兩丈還多,那寬敞的甲板下的艙室內,不知道有多少船夫在操動著巨型船槳。

龍船之上朝著張不周的船降下來一大截梯子,搭在船舷之上,只見那女子將披風攬在手中,足尖輕點上沿便騰空而起,朝著這邊跳過來,腳在懸空的梯子上點了兩點,便已穩穩落地。

李歡歌帶著周沐上前,似乎有些委屈的叫了一聲︰「母後。」

確實是宋悔無疑了。

宋悔拉過李歡歌,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沒有明顯的外傷,點頭道︰「還行,沒被外面的瘋狗們咬傷。」李歡歌撇嘴道︰「傷勢都被遮起來了,您看不到。」

宋悔卻沒再理她,轉身面向張不周,「想來,你就是煜哥說的那位國公之孫了。」

張不周難得的按照谷雨曾經教過的禮節行禮,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輩張不周,見過南唐國母。」

(本章未完,請翻頁)

唐雖然是國中之國,名義上與凌國分庭抗禮,但是按照趙凌臨死前就定下的規矩來說,南唐是亂臣賊子這一條不會變,所有對張不周一行凌國人來說,對于宋悔,不能叫皇後,只能根據李煜南唐國主的身份,叫上一聲國母。

宋悔認真地看了看他︰「倒是生得一表人才,也算是繼承了你父母的優點,除了眼楮像你母親之外,其他的都像你父親。」

張不周道︰「晚輩倒是不知道,原來國主和國母與家嚴家慈有故。」

宋悔表情玩味道︰「看來張二良什麼都沒跟你說啊。怎麼樣張公子,為了娶我家閨女,帶了多少厚禮?」

這位地位頗高的南唐國母除了氣質上貴氣逼人外,絲毫沒有皇室女子的繁文縟節,反倒像背後鮮艷的大紅披風一樣,彰顯著其作為江湖中人的獨有個性。張不周瞥了李歡歌一眼後苦笑道︰「此處人多嘴雜,國母請容晚輩到了南唐以後再詳談此事。」

宋悔大咧咧道︰「你們兩個小的,是不是暗中串通好了什麼。張不周是吧,我跟你說,娶我們南唐的公主,你不吃虧。」

李歡歌見宋悔一副恨不得趕緊嫁女的樣子,又羞又惱,急忙上前將母親拉住︰「母後,你怎麼親自來了。」

宋悔正色道︰「我不來的話,誰又能有本事把你帶回去?你那幾個平素就被你坑得叫苦連天的師姐?還是南唐那幾位一把年紀被你薅得胡子沒剩多少的大將?」

見宋悔在眾人面前將自己做過的糗事講了出來,李歡歌的臉紅到不行︰「母後,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您還翻出來嘲笑兒臣。好了好了,咱們回龍船上去,我給您講講這段時間的經歷好不好?」

宋悔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寵溺道︰「你這孩子,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這次還敢偷偷溜下山,要不是知道你六師姐陪著,我早就帶所有人追出來了。周沐傳信來說你受傷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看你這次長不長記性,回山以後,罰你關三天禁閉。」訓完李歡歌,轉向張不周道︰「這段時間承蒙張公子的照顧了,我代小女謝過諸位。畢竟身份特殊,多有不便,我們先行一步,咱們日後在南唐再見。」

眾人似乎都有些不太適應,誰也想不到宋悔會是這麼一個性子,有些尷尬地還了禮後,宋悔和周沐一邊一個,夾著李歡歌登上龍船,隨後收回了梯子,張不周舉目望去,李歡歌也在回頭相望,四目相對,李歡歌展顏一笑。

等到龍船調轉船頭,劈開波浪而去,陸升道︰「這位南唐國母,還真是…」話雖然沒說完,但在場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她年輕時候便是這般性子,沒想到孩子都這麼大了也沒怎麼變」。

張不周看著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秦滄瀾詫異道︰「前輩剛剛去哪了」

秦滄瀾道︰「人有三急,為師去滋潤江河了」,白露不禁皺起眉頭︰「老不修」

張不周卻知道事情未必如此,听秦滄瀾話里的意思,肯定是和年輕的宋悔打過交道,至于是何時何事,想來與當年那場年少輕狂的紫清山「慘案」月兌不了干系,老秦估計是不好意思才躲了起來。

李歡歌出現的匆匆,走的也是匆匆,張不周回憶起這段時間的相處,對這位看似古靈精怪實則內心有著很多想法的南唐公主也不禁有了些別樣的感覺。只希望這次賀壽之旅,退婚一事不要節外生枝。

在李歡歌走後,眾人的生活歸于平靜。每日就是練練劍,吃吃魚,實在無聊的時候,就听陸升和李大嗣斗嘴。這一日船行至岳陽,船老大再次出現在甲板上︰「公子,前方又有人堵著。」

這次的堵路之人倒是讓人頗有些意外,只有一艘小船,船上五大三粗的精壯漢子眾人都認識。

耿彪遠遠地就開始揮手,靠近後跳上張不周的大船,單膝跪倒︰「末將耿彪,見過公子。」

張不周疑惑道︰「不必多禮,耿叔怎麼會在這里」

耿彪站起身來抱拳道︰「回公子的話,小的奉國公和三爺之命,早在公子臨行前半月就已出發,先行一步到南唐,是為了籌措糧食。眼下任務完成,在此等候公子,是為了跟公子要一樣東西。」

張不周疑惑更深︰「跟我要什麼東西」

谷雨從身後走出笑道︰「公子難道忘了臨行前三爺給的禮物了?」見谷雨取出那十萬兩銀票,張不周這才恍然大悟︰「這麼說,這錢不是給我的。」

谷雨道︰「三爺行事歷來如此,慣用明暗兩條線。耿彪這一隊負責籌糧,咱們這一隊只管付錢,若是哪一方出了問題,至少還有補救的余地。」谷雨的話說得好听,張不周卻明白她沒說出來的意思,張三恭之所以這麼做,恐怕有更深的原因在,要麼是這次采購糧食的目的不便明言,要麼就是耿彪的隊伍中有人有問題,更有甚者,兩者皆有。

將耿彪請進船艙,張不周面色凝重道︰「耿叔,您實話和我說,這麼大數額的糧食,到底是干什麼用的。」

耿彪遲疑了一下道︰「按理說這事兒和公子沒什麼關系,不過我想也沒有瞞著公子的必要。蜀地去歲大水,糧食歉收,災民十數萬。朝廷雖然減免了賦稅,也撥了賑災糧,但數量不多,可謂是杯水車薪。眼下春耕正忙,百姓們既要吃飯,也要種田,這鍋中無米還只是餓一頓,地中無米就要餓一年了。朝廷遲遲不能撥付新的糧食,公爺便早早做了打算,派我來南唐籌糧」

張不周聞听此言,面色難看到了幾點︰「你們來南唐采買糧食,除我祖父之外,有沒有上報給朝廷。」

耿彪搖搖頭︰「這些事,末將不知道。」

張不周心如明鏡,張韜必然沒有上報此事,要不然張三恭也用不著如此行事,之所以把錢讓自己帶過來,恐怕是擔心耿彪他們半路出事,被人抓住人贓俱獲沒法解釋。選在岳陽踫頭,

(本章未完,請翻頁)

是因為岳陽乃是南唐和凌國共同認可的水上貿易地,這里有整個天元大陸最大的內陸碼頭,十萬兩價值的糧食,在別處看起來或許非常之多,在這里,很容易就被遮掩過去。「耿叔,這件事太大了,你們有多少人在這。」

耿彪道︰「除了我經常帶的那隊人外,三爺還另外派了三隊人手,到時候我們兵分四路回蜀。」

張不周點頭,這也算是一手防備,避免出了事無法挽回。見耿彪也不知道多少情況,示意谷雨將錢給他︰「耿叔,此事事關重大,務必一切小心。」

耿彪拍了拍胸脯︰「公子放心,一切有我在,不會出差錯的。」

耿彪的出現讓張不周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蜀地缺糧,朝廷不給,或者沒糧給,張韜不得不自己想辦法籌措,這都說得過去。可是明明是可以向朝廷明著申請,不留話柄的,為什麼偏要這樣偷偷模模地采買呢?而且采買之地還是如今可謂危機重重的南唐,在這個時候和南唐搞私下交易,真的合適嗎?張韜不會意識不到這樣做的風險,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這樣鋌而走險。張不周隱約覺得,涉及到南唐的所有事,似乎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索串聯在了一起。十萬兩不是個小數目,這麼大筆的糧食,蜀地真的吃得下嗎?南唐國主李煜,對這件事又是否知情?

保險起見,張不周一行沒有和耿彪等人的隊伍產生過多交集,只是在岳陽采買了一些生活物資後就再次出發。看張不周憂心忡忡的樣子,谷雨倒了杯茶給他︰「公子有煩心事?」

張不周突然想到,與其自己在這亂猜,眼前的谷雨不正是一個可以詢問的對象,看她的樣子,明顯要比自己知道的多。

「明明我才是國公府的孫子,怎麼感覺他們有什麼事都瞞著我,反倒事事都交代給了你」

谷雨莞爾一笑︰「公子這是什麼話,國公和三爺之所以不向公子明言,是為了保護您,有些事,不知道比不知道要好。想必您也想明白了,這次籌措糧食一事,如果被人捅出來,就不會輕易了結。您在這里頭參與的越淺,知道的越少,對您就越好。」

張不周苦笑道︰「話雖如此,可我這心里總是覺得不舒服。尤其是你,好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谷雨聞言心頭一震,借著低頭倒茶掩飾過去︰「公子多慮了,奴婢就算有事不能明言,也斷然不會會對公子不利」

張不周搖搖頭︰「我不是說擔心你會怎麼樣,而是一種不好的感覺。你們似乎總把我當成小孩子,什麼事都不跟我講。這種被人輕視的感覺不好。」

谷雨道︰「這件事說起來復雜,其實也很簡單。下山以後,想必公子也清楚了,如今鎮國公府雖然在西南是一個龐然大物,其實暗處已經危機四伏。」

張不周聞言皺眉道︰「你是說,當今天子,對鎮國公府不放心?」

谷雨道︰「凌國建立六年,榮封國公的,只有咱們府上公爺一位。雖然讓人艷羨不已,可是禍福相依,未必是什麼好事。更不用說公爺還是一道節度使,統領三州軍政大權,當年麾下的一眾將領,也已經成長為蜀軍的中流砥柱。公子,說句大不敬的話,以公爺的威望,若是登台造反,恐怕整個西南,整個蜀軍從者如雲。剛剛平定的凌國,會亂成一鍋粥。」

張不周心頭狂震,谷雨說大不敬,還真是如此。這話要是被旁人听了去,是要掉腦袋的。

谷雨接著道︰「正因如此,凌國朝廷對國公,對劍南道,對蜀軍,一直是不得不重用又不得不防著的態度。人口買賣一案,想必公子現在也已經清楚了其中密辛,這件事里頭,就有不能直言的大人物的布局。」

張不周點點頭,人口買賣案牽涉出的蜀軍高層和劍南道官員,其實大部分都是原本張韜的麾下,被人以重利相誘走上歧途,張韜原本是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任過去,卻被自己誤打誤撞的揭開,逼得張韜不得不自斷一臂。

谷雨道︰「這件案子看似雷聲大雨點小,實際上背後的博弈才是真正的殺人于無形。此案過後,公爺在蜀軍,在劍南道官場的威望一落千丈,那些不懷好意的謠言,也是有人故意為之。公子不妨想一想,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您是那位大人物,會怎麼做。」

張不周沉聲道︰「趁他病,要他命。」

谷雨笑道︰「公子果然聰明。去歲水災之後,朝廷雖然名義上撥付了糧食,可是運到以後才發現,將近半數都是些發霉腐爛的陳年舊糧,根本不能吃。」

張不周憤怒道︰「戶部好大的膽子,連這種事都敢做,難不成是有人在其中截留,以次充好,中飽私囊?」

谷雨道︰「若是其他地方的水災,可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但既然是往劍南道運的,一定不會是因為這些。公子不要忘了,戶部侍郎,可是公爺的長子。」

張不周被提醒後才想起,那位家里人從不提起的張家二代長子,最有資格繼承鎮國公爵位的張一溫,正是泰安城中最頂尖官員之一的戶部侍郎,主管的便是天下錢糧賦稅之事。撥給劍南道的糧食有問題,張一溫不可能不清楚。「大伯似乎與府上的關系不和,到底是為了什麼。」

谷雨搖搖頭︰「奴婢進府時間並不算太長,對于此事並不清楚,只知道大爺的名字,在府上一直是個忌諱,公爺不許人提。」

張不周暗暗思考︰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張韜和張一溫一對父子相處如此冷漠,平日不見書信往來就算了,連提都不許提,更不用說主管戶部的張一溫,撥給劍南道的糧食居然有問題。

想到這里張不周不禁搖頭苦笑,還有心思琢磨大伯的事,自己的父親和祖父不也一樣關系淡漠,張韜每每提及,總用逆子指代張二良,這位脾氣火爆的國公,在與兒子的相處上,還真是問題大的很。

(本章完)

7017k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