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五十九章  婚宴

作者︰不慕桃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張不周推開食堂的大門,眼前的景象讓他晃了神。

張松帶人加班加點做出來的新式圓形桌面,配上前世常見的三條腿的小圓凳,十六人一桌,擁擠著坐滿了人,粗略一掃,大概得有個百十來桌,也就是一千六百人左右。每張桌子上都鋪著紅色的桌布,上面擺著瓜子、山楂等便宜的干貨和果子。盡管人數眾多,卻都保持著沉默,面帶笑容地看向張不周。

在最里邊的位置,臨時搭起來一個小高台,四對穿著一看就是新郎新娘衣服的新人站成一排,陸升見他進屋,拿著擴音器高聲喊道︰「媒人到!」

像是往水池里扔下一塊大石頭般,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瞬間沸騰。有叫公子的,也有叫媒人的,還有一大群人喊著恩人,稱呼不一。張不周還在愣神,自己怎麼就成了媒人,靳川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擠到他的身邊,說了句什麼,被鼎沸的人聲蓋了過去。張不周大聲喊道︰「你說什麼?」靳川只好附耳說道︰「你快上前邊去吧,讓大家都能看到你!」

張不周依言擠到小高台上,陸升將擴音器遞給他,換來一個白眼。

看著黑壓壓一大片的人群,張不周不知道從何說起,醞釀了一下道︰「不是,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七嘴八舌,嚷的張不周頭都痛了。還是陸升機靈,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讓管事說話。程三民在這種場合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張松則是身份太高不合適,只有謝意,笑著接過另一只擴音器說道︰「得知公子您將要離開莊子,回城里去過年,幾對新人擔心您喝不上喜酒,就找到程管事,要提前辦婚禮。我們幾個商量過後,決定給您個驚喜。大家一起努力,這才能趕在今天準備好這場大席的一切所需。您今天參加的,不是一場婚禮,而是四場一起辦的婚禮。」

張不周撓撓頭︰「那為什麼喊我媒人啊?我也沒給誰說媒啊」

謝意道︰「今日成婚的四對新人啊,都是莊戶和後來人的結合。幾對新人說了,要是沒有您做主,就遇不到良人,也沒能力成婚,因此您既是大恩人,也是大媒人。」

張不周看看人群,三個管事笑盈盈站在最前面,白露不知道什麼時候找到了谷雨和四兄弟的桌子,正湊在谷雨旁邊,見自己看向他,給自己比了個鬼臉。見四兄弟毫不意外的樣子,張不周想了一下怒從心生︰「所以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是吧。還說什麼祖父要考驗我武藝,這幾天瘋狂的折磨我就是為了不讓我走出家門識破這一切唄。」

白露不敢吱聲,其他幾人也是裝沒听見,只有陸斗傻乎乎地站起來︰「對不住了公子。」

靳川道︰「別糾結這些事了,你給大家說幾句吉利話就下來吧,吉時要到了。」

張不周看他一眼,給了個回頭再跟你算賬的眼神。

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張不周還真是有些緊張。想了想,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話︰「我送你們一句詩吧。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不祝你們兒女成群,也不祝你們大富大貴,祝願你們可以攜手同行,一同老去,恩愛白首。」

莊戶們雖然沒什麼文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八個字卻直白易懂,又耐人尋味。短暫的沉寂後,張松率先喊出聲,一向沉穩的他說道︰「公子好才華。簡簡單單的一句詩,道盡了世間新人成親的最大願望。」

靳川也忍不住拍手叫絕。

在陸升的煽動下,人群再次熱鬧起來。張不周趁機逃下高台,找到白露這一桌,看白露眼眶紅紅的,問道︰「怎麼了這是,開心的日子怎麼還哭了。」

白露扭過頭去不理他,一向冷漠的谷雨也悠悠地嘆了口氣道︰「公子如此才華,將來還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紅了眼。」

當了一回「文抄公」的張不周沒想到前世爛大街的一句詩居然能有如此威力。不光是兩個侍女,連台上的四位新娘也都泫然欲泣,張不周目光掃過,見到旁邊桌子的謝意更是已經落下淚來。

靳川見狀趕忙上台,答應了張不周的他,今天要扮演好司儀的角色。「吉時已到,請新人跟隨我一起行禮。」

人群讓出一條路,讓靳川領著四對新人先出去,再跟著出去湊熱鬧。院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擺起了香案,四對新人面向香案站好,只听靳川喊道︰「一拜天地!」新人們朝著香案鞠了一躬。「二謝良媒」,見新人轉過身來朝向自己,張不周指著鼻子道︰「這里頭還有我的事兒呢?」,白露恢復了神采,笑嘻嘻地將他推到最前面,接受了這一拜。

靳川接著喊道︰「夫妻對拜」

四對新人兩兩相對,行了對拜禮。接下來就是最熱鬧的時候,「送入洞房」。一群青年男女沖出來,簇擁著新人朝著新建的居民區而去。

儀式很簡單,也不能真讓靳川不要身份主持些搞怪的活動。靳川主持完,湊過來跟張不周坐一桌,張不周奇怪問道︰「第二拜不都是拜高堂嗎,怎麼還拜上媒人了。」

靳川朝著谷雨拱拱手道︰「說來還是谷雨姑娘想得周全。四對新人情況各不一樣,就拿林可富來說吧,雙親都已不在人世。若是拜高堂,就會出現無人可拜的情況。為了避免觸景生悲,谷雨姑娘提議干脆改了這一拜,這才有了拜媒人。」

谷雨淡淡一笑,示意不足掛齒。

知道她一向思慮周全,張不周也是贊許地點點頭。回頭看見了李晟,想起來一件事問道︰「哎,不是叫你把嫂夫人帶來嗎?怎麼就你自己來了。」

靳川難得地不好意思道︰「賤內身體不適。」

張不周道︰「身體不適?怎麼不早說,早知道就不讓你來了。有人照顧嗎,請郎中看過了沒有。」

靳川吱吱嗚嗚說不出話來,還是一旁的白露拉過張不周,小聲地說了幾句。

張不周聞言重重拍在靳川的肩上︰「不是我說你老靳,嫂子有喜了這是大好事啊。你也年紀不小了吧,恭喜恭喜啊。」

靳川揉著被他拍疼的肩膀道︰「你越來越沒個樣子了,老靳都喊出來了。」

隨著外面的鞭炮聲響起,宴席拉開了帷幕。一道道香味撲鼻的菜肴端上桌來,張不周這幾天都是吃的陸升從食堂草草打回來的飯菜,面對著一桌子的菜,早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管別人,甩開膀子吃了起來。

四對新人當然不是真的去入洞房,而是換了一身便于行動的衣服。吃到一半的時候,張文夫妻倆,領著林可富和張秀過來敬酒了。

張不周站起身來,對拘束的幾人說道︰「林可富,希望你將來能夠像名字一樣,可富可富。恭喜你們啦。」

和四人喝了一杯,張不周剛要坐下,另一對新人全家又過來敬酒。連著喝了四杯酒,張不周已經有點暈了。可是人群的熱情似乎被激發了,從程三民開始,幾個管事,張知節,連著李晟等人都紛紛過來向張不周敬酒,張不周正有苦難言,白露從桌子底下模出一壇酒,給他倒滿,張不周淺嘗一口,從此來者不拒。

即使是後來換了白水,可是前邊的酒是實打實喝進肚里的。張不周還是醉倒了,張不周拉著白露交代了幾句,昏睡過去。

十二月二十九,天還沒亮。

張不周掙扎著起床,草草地洗漱過後,就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從莊子上到蜀州城,坐馬車的話,恐怕得半夜才能到。因此昨日就已經安排了裝著輜重的馬車先行出發,今日幾人就騎馬而行。

昨日的酒席,按照前世的時間來算,從下午五點多吃到了晚上十二點。剛開始的時候,是一批又一批的換人,吃流水席。仗著新式桌面和椅子佔的空間小,同時吃席的人多,很快就能輪上一輪。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以後,張知節和李晟這些年輕人,帶著一群沒喝過癮的漢子,繼續喝酒,一直到半夜,徹底的熱鬧了一把。

害怕出現莊子上幾千人一起相送的場景,張不周昨夜趁著清醒就囑咐了白露,今天要早早喊他起來,幾個人披星戴月就出發。

三個管事是知道消息的,一早就守在了門口。謝意給張不周緊了緊披風道︰「早上天寒,還是穿的緊實點,千萬別生病了。」

張松道︰「公子身體好得很,我看比不少莊稼把式都要硬。」

程三民接話道︰「就是就是,公子的力氣,比我大多了。」

張不周笑著朝三人拱拱手,躬身道︰在莊子上的這段時間,承蒙三位管事多方照顧,不周銘記于心。」

三人連連稱道不敢。

眼見著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幾人也就不再寒暄。策馬奔馳至出了莊子的高地上,張不周回望一眼,食堂方向已經升起了炊煙。

入秋以後,舊堤兩岸的蘆葦被大家都割了拉回去做簾子,就將舊堤顯露了出來。如同兩條石龍,蜿蜒而去。再往西,就是選好的新堤修建地點,石頭堆成了小山。

白露撥馬過來道︰「公子,高處風大,先走吧。」

張不周點點頭,今日一起走的,四兄弟久經沙場,騎術自不必說,谷雨和白露也是騎術精湛,只有經驗少的張不周拖了後腿。

一行人打馬前行,朝著蜀州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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