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曌，你可有字？」皇帝的聲音傳來。
這位皇帝雖然年輕，但聲音卻猶如百年美酒般醇厚，令人听著很是悅耳。
不過這句話問的姜曌有些莫名其妙，怎麼突然問她有沒有字了。
但她還是回答道︰「回陛下，學生還未行冠禮，因而並未取字。」
「還未弱冠，真是年輕啊。」
皇帝感慨道。
姜曌有些汗顏，明明這皇帝也不老的，看上去與司慕白的年紀差不多。
「如此年紀就能想出軍功爵制，姜曌，朕真想剖開你的腦袋看看，是什麼做的。」
皇帝笑道。
這話實在讓姜曌不知道該怎麼接。
「姜曌，你來與朕細細說一下這軍功爵制。」
天域王朝，歷代皇帝，沒有一位是不想推翻世家的。
但世家發展至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勢，想要除掉天域王朝的諸多世家，談何容易？
他們也想過扶持寒門，但寒門子弟又豈能敵過從小便接受教育的世家子弟。
雖是面對天域的皇帝，但姜曌淡定從容，緩緩的姜曌自己的想法道出。
「天域王朝自古以來便是世卿世祿的制度，底層的士兵想要升官卻是難如登天。」
「既然升不了官，又為何要在戰場之上拼命？」
「而在沒有好處的情況下，在家安心侍農的百姓，又為何要冒著生命的危險上戰場。」
「若是有了軍功爵制，士兵可殺敵獲得軍功，那麼在戰場之上，人人都會想著如何殺死更多的敵人，如此一來，便提升了士兵的積極性。」
「且學生家中有一僕役之子，他的天資不弱與臣，只是受限與奴隸的身份，若是他能夠上戰場，必是一員大將。」
「學生相信天下還有許多如學生家中的僕役之子一般有著真才學識，卻受到身份的限制。」
听了姜曌的解釋，皇帝笑道︰「這軍功爵制，怕不是讓底層士兵獲得爵位如此簡單吧。」
雖是疑問，但是皇帝的語氣卻是肯定。
姜曌拱手︰「不錯，軍功爵制最重要的便是削弱世家。」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朕的面說削弱世家之語，難道你就不怕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嗎？」
皇帝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好似真的要治姜曌的罪一般。
「陛下若真是想要治學生的罪，也不會單獨叫學生出來。」
姜曌微笑拱手道。
若是皇帝無削弱世家之心，就不會單獨叫她出來了。
正是因為皇帝看中了軍功爵制可以削弱世家，所以才把姜曌給單獨叫出來聊。
不然，那些世家在場，還怎麼聊。
「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一聲。
「姜曌不愧為我天域麒麟兒。」
「不錯，世家把持朝政，朝堂之上，不少官員都是出自世家之中，尤其是個地方的基層官員，更加嚴重，他們的眼中從未有過朕這個皇帝，都是以各世家馬首是瞻。」
「若是有朝一日朕與他們撕破臉，他們聯起手來，恐怕朕的旨意連京城都傳達不出。」
姜曌的心中驚駭，她知道天域王朝的世家之害嚴重，卻沒想到世家竟已危害皇權至此。
且皇帝說的可是涉及到皇帝顏面的大事，但卻說與她听，看來皇帝是鐵了心想要除掉世家了。
皇帝看著她震驚的模樣，說道。
「姜曌，你出自寒門，又有此大才，朕想要重用于你，這些話說與你听便是無妨。」
姜曌看著皇帝還略顯稚女敕的臉龐，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帝王心術就玩的如此爐火純青。
皇帝之所以跟她說這些，無非就是看中她的寒門身份，再加上姜曌確實有大才，所以故意與她推心置月復。
被一個皇帝如此相信，哪個寒門會不肝腦涂地？
「學生多謝陛下信任。」
姜曌拱手道。
「姜曌，你既還沒有字，朕就賜你一字如何？」
皇帝的心情頗為不錯。
姜曌一愣，賜個字就算拉攏了？
難道不應該賞賜什麼金銀財寶，或者給她加官進爵嗎？
賜字算什麼，她若是想取字，必能取一個天下僅有的字。
但是誰讓人家是皇帝呢，她也只能拱手道謝︰「謝陛下賜字。」
「不若便叫天冉如何？」
皇帝想了想，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姜曌自然不能說不好︰「陛下取的字乃天下無雙，但學生不過一介寒門，豈敢以天為名。」
「朕說你敢你便敢。」
皇帝拍了拍姜曌的肩膀，然後便快步離開。
今日得到削弱世家的法子，又收了姜曌這麼一個有才的寒門子弟，他的心情很是不錯。
姜曌愣在原地，有些蒙，怎麼出來一趟，自己就多了個字。
不過好在這字是皇帝親取，日後若是有人問起，她也有吹牛的資本了。
她抬眼望去，皇帝已經走遠了，她趕緊提腿跟上。
回到保和殿中，大部分的考生都已交卷。
幾位閱卷大臣正在閱覽他們的考卷。
皇帝隨手拿了幾張考卷過來，隨眼掃過去，並沒有什麼能吸引到他的內容，便丟給了閱卷大臣，讓他們審閱。
有姜曌珠玉在前，他們寫的策論簡直便如同瓦石一般。
雖有幾份能看上眼的，但與姜曌的軍功爵制比起來，卻是難望項背。
若是沒有姜曌，恐怕今年殿試的狀元又會是世家子弟，這丞相家的杜越彬的策論就寫的也是不錯。
還有那名為司慕白的學子，策論只比杜越彬略輸一籌。
只是今年的狀元，非姜曌莫屬了。
世家把持朝政，皇帝早有了扶持寒門子弟的想法，卻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如今出了個姜曌，又出了個司慕白。
皇帝心中堅定，他必要力排眾議，點姜曌為狀元，司慕白為榜眼，若是榜眼不成，那便探花。
如此一來，殿試的前三甲有兩名皆為寒門，定能大大的激勵天下寒門學子，讓他們更為奮進。
只是，以往殿試，前三甲之爭，不僅僅是考生們之間的學問之爭，同時也是世家之爭。
姜曌為狀元，司慕白為榜眼，那些世家勢必不會同意。
這其中就需要皇帝來與世家們爭辯制衡了。
皇帝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這次，姜曌必為今年的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