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國師苦荷投敵的消息傳回朝堂，北齊太後也好，小皇帝也罷，都選擇了認命。
畢竟，如果不是國師苦荷支持小皇帝登基稱帝，早在十幾年前，北齊就被幾個權臣謀朝篡位了。
如今，連國師苦荷都不支持小皇帝了，北齊太後和小皇帝根本掌握不住朝中大權。
所以，在這種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北齊太後和小皇帝，都選擇了投降。
錦衣衛指揮使沉重本來是太後寵臣，掌管著上京城三十萬大軍。
此刻，北齊太後都投降了，他自然也不會繼續頭鐵。
很快，王志昆、葉完等人，就率領慶軍接管了上京城的城防。
葉完看著齊軍乖乖進入軍營中，默默等待慶人的審判，眼神里忍不住，就帶上了幾分傲嬌自得。
畢竟，他親自領兵滅了東夷城，如今又和其他幾人合力滅了北齊。
葉完也有驕傲的資格。
等到所有齊軍被看押起來，葉完這才忍不住問道︰
「都督，這次被俘虜的齊軍數量超過三十萬，還是按照舊例，給些銀子，遣散嗎？」
鑒于大環境如此，
王志昆看著校場里，神色淒然的齊軍，默默點頭道︰
「葉將軍，如今太上皇在此，此事不該由你我定奪。」
「是，是葉完狂妄了。」
葉完想起「慶帝」還在上京城，滿臉的傲嬌，立刻就收斂起來。
很快，「慶帝」就召見諸位大臣，說道如何齊軍時，就是一句話︰
「王都督、葉將軍，這北齊已經投降，一切按照東夷城舊制即可，不用再多做請示。」
所謂的東夷城舊制，就是先給俘虜一點銀子，充當遣散費。
但是，發了遣散費後，在營門口重新樹立一塊募兵的牌子。
大部分士兵拿到遣散費後，都會選擇繼續入伍。
就是這麼月兌掉軍裝，再重新穿起來的一個過程，就讓這些俘虜的士兵完成了一次心理路程。
葉完和王志昆等將領听了，連忙領旨。
隨後，王志昆卻開口問道︰
「陛下，這慶國皇室、文武百官，也依照東夷城舊制嗎？」
雖然在普通百姓眼里，兩者和慶國鼎足而立，都是一個強大王朝。
但是，在慶國朝堂眾臣眼里，所謂的東夷城，就是一個諸侯國聯盟罷了。
如果沒有四顧劍居中調和，這個諸侯國聯盟早就被北齊和南慶吞掉了。
處理東夷城的時候，慶國也就不需要有什麼顧忌，不投降的，全都殺掉，投降的，給個地方，讓他們住著。
可以說，慶國處理東夷城時，非常簡單粗暴。
而處理北齊時，王志昆卻又多嘴問了一聲。
這里面有個緣故。
北齊篡位之前的魏國，曾經一統天下。
這麼算的話，北齊算是繼承了皇朝正統。
如今慶國滅齊，讓江山一統，按理說，需要遵循古禮。
而古禮就是「滅國不滅祀」。
所謂的滅國不滅祀︰就是指古代貴族王侯打仗，消滅了一個王國貴族後，對這個國家的遺老遺少，包括王室成員，並能不趕盡殺絕，而是要將他們安置到新的地方繼續生活。
這就是古代的「貴族範」。
商湯滅夏，武王伐紂，都是這麼做的。
春秋五霸的時候，也是這麼做的。
到了戰國七雄階段，這種「貴族範」才慢慢消散掉。
「慶帝」思考了片刻，就開口道︰
「把他們都送去京都城，讓皇帝來處理。」
「慶帝」已經把朝堂都交出去了，肯定不會再參與朝政了。
王志昆一听，連忙領命。
處理完了上京城的事情，「慶帝」就帶著苦荷大師繼續回神廟「修行」。
至于葉流雲，也想去神廟看看，不過被「慶帝」拒絕了。
理由都沒給。
葉流雲郁悶之下，只能狠狠地把佷孫葉完訓斥一頓，然後也飄然離去了。
郁悶之下的葉完，把怒火發泄在了北齊朝臣之上，一家接著一家進行查抄。
上京城有數百年的歷史，不少名門望族在這一次查抄中，都遭了殃。
最後，葉完從上京城搜刮出了五六億的金銀財寶，以及價值過十億的房產地契、良田田契等。
不動產都暫時交給內庫處理。
金銀財寶，甚至各種珍惜寶貝都被貼了封條，押送回京都城。
隨後，除夕夜剛過，正月初一。
葉完就先一步壓著北齊太後、小皇帝，以及北齊諸多朝臣拖家帶口，向南遷移。
北風呼嘯，大雪飄飄。
北齊太後帶著小皇帝坐在一輛馬車里，臉色帶著幾分彷徨不安。
反倒是小皇帝臉色平澹，依舊手握一本書卷，津津有味的看著，仿佛自己南下不是接受命運審判，而是南下游玩似的。
真是沒心沒肺。
北齊太後再怎麼唉聲嘆氣，也已經于事無補，也只能學著小皇帝，開始給自己找點事做。
車滾滾，馬蕭蕭。
從大年初一出發，眾人一路艱難行進。
一直到了二月初，車隊人馬這才進入了原本的慶國境內。
到了這里，慶軍精神就開始亢奮起來。
馬上就要到京都城了，封妻蔭子就在眼前。
葉完也開始思念家里人，于是每日都催促隊伍加速前進。
這一日，隊伍行至午時。
葉完還沒讓車隊人馬休息，忽然有使者來報︰
「葉將軍，接旨。」
葉完連忙下馬，單膝跪在路邊，口稱萬歲，然後道︰
「臣葉完接旨！」
使者這才開口道︰
「陛下口諭，著葉完帶領麾下在十里亭驛站處修整一日，後日進京獻俘。」
「臣領旨。」
葉完听到是口諭，也不廢話，正要起身。
卻不料，那使者制止了他，又開口道︰
「葉將軍，還有太皇太後的懿旨呢。」
葉完一听，不得不重新單膝跪下，口呼千歲，道︰
「臣葉完接旨。」
使者這才開口道︰
「太皇太後懿旨，奉詔︰齊太後衛氏陰謀篡國，罪大惡極，若獻俘太廟，恐先祖降罪。著領去宗人府關押，囚禁一生，遇赦不赦，欽此。」
「臣領旨！」
葉完接過使者遞來的懿旨，連忙派人把北齊太後和小皇帝交給使者，讓他帶著回京都城。
北齊太後和小皇帝就這麼和大隊人馬分開，悄悄地進了京都城。
宗人府在這天里，倒是接受了一批人，可惜，里面並沒有北齊太後和北齊小皇帝的身影。
又過了兩天。
獻俘太廟的儀式過後。
蘇明哲大賞功臣時，本來要賞賜苦荷大師的，不過因為苦荷大師已經隨著「慶帝」去了神廟，就把這個功勞給了苦荷大師的三個弟子。
大弟子狼桃，被封為仁安侯，賞了一座京都城庭院。
二弟子朵朵，被冊封為莊妃，居住在永福宮。
三弟子豆豆，被冊封為靜妃，居住在永壽宮。
雖然在這個時候，有一些人疑惑，從來沒听說過，苦荷大師還有一個叫豆豆的弟子。
但是，蘇明哲都冊封了，自然也就沒人會問根究底。
冊封的聖旨很快就到了後宮。
居住在玉辰宮的海棠朵朵，詢問清楚聖旨內容，臉色頓時大變。
問清楚了永壽宮的位置，她就急匆匆跑了過去。
玉辰宮在瑤華宮後面。
瑤華宮在太極宮後面。
而永壽宮，位于太極宮右側。
依照海棠朵朵的速度，從玉辰宮趕到永壽宮，也就是幾個呼吸的事情罷了。
等她趕到永壽宮，正巧就見到北齊小皇帝穿著紫色嫻靜女裝，接了聖旨。
「姑姑，你來了。」
北齊小皇帝，戰豆豆在一路南下時，經歷風雪險阻，都是澹然處之，如今見到海棠朵朵後，眼圈卻開始泛紅濕潤起來。
「……你……沒事吧？」
海棠朵朵心里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問小皇帝這一路上有沒有受罪，有沒有吃苦，習不習慣京都城的飯菜，有沒有水土不服。
但是如今當著諸多宮人的面，她什麼話都不敢多說。
戰豆豆也知道海棠朵朵有很多話，要和自己說，回過頭，就沖著身邊伺候的宮人道︰
「你們都退下吧，我要和師姐單獨聊會天敘敘舊。」
「是，娘娘！」
宮人們也都是有眼力勁的，連忙退開，給兩人騰挪了足夠空間。
眼看著周圍沒有了旁人偷听，海棠朵朵這才忍不住驚問道︰
「陛下，這……你的……是怎麼暴露的？」
「不是我姐姐說出去的嗎？」
戰豆豆听到海棠朵朵詢問，臉色一變，本來粉紅嬌俏的臉頰，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她這一年來，一直都以為是自己的姐姐長公主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如今看來，事情另有緣由。
「不是，肯定不是長公主！」
海棠朵朵瞪大了眼楮，眼神里充滿了疑惑︰「陛下，你好好想想，除了太後、長公主外，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
戰豆豆眼神閃爍了一下，最後慢慢閉了起來︰
「算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過了一會，戰豆豆害怕海棠朵朵追問，干脆搶先反問道︰
「姑姑，我看你面色消瘦了不少，是不是在慶國住的不習慣？」
「那倒不是。」
海棠朵朵被戰豆豆問起自己的身體，嬌顏上染了幾分羞澀，回答道︰
「我最近懷了龍子，孕吐反應有點大，這才看起來有點消瘦。」
「那倒是恭喜姑姑了。」
戰豆豆沒想到，自己剛進宮，就听到這麼一個好消息，連忙道喜。
海棠朵朵倒是沒那麼歡喜，反而開口自嘲道︰
「去年我和長公主進宮後，皇帝經常來玉辰宮臨幸我們，當時我和長公主還以為陛下對我們特別恩寵，遠超其他妃嬪，就安心住了下來。結果，去年皇後誕下龍子後，後宮的妃嬪們這才開始一個接一個懷孕……呵呵……」
海棠朵朵說到這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雖然，她沒把話說完，但是戰豆豆卻听明白了話里含義。
蘇明哲為了保證大皇子是皇後範若若所生，就對其他妃嬪使了手段。
害得這些妃嬪入宮一兩年時間，都沒能懷孕生子。
在真相大白後，蘇明哲在此之前對後宮嬪妃的寵愛，就顯得那麼可笑和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