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晝夜通明。
我月復部已經處理過,此時纏著繃帶,我覺得很不舒服,想要扯掉。
真沒想到高出去幾天我又回來了。
看醫生那玄妙的表情……
他們可知我這是在匡扶正義,為社會建設發展犧牲小我。我很恨的想。
青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我扭著身體,想扯掉身上的東西。
「醒了。」青一雙黑沉如墨的眸子,此時盛著冷光。
我突然意識到她在生氣,很氣到那種。
「那個,大佬怎麼了?」我在漫長的,讓人窒息的沉默中小心詢問。
青臉色依舊難看,抿著唇,一言不發。
「您這讓我很慌……」
「嘩!」
我看著被掃到地上的補品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尸體,莫名的有一種兔死狐悲傷感。
來不及心疼這一地的禮物,我現在只是單純的很慌。
因為我基本上可以確定惹她生氣的人是我。
那我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讓對外一直優雅的青氣到不在意形象了。
「為什麼要故意刺自己?」
這就話听起來沒有什麼浮動,但就是莫名的讓人心驚。
我連忙否認。
「是他……」
「那地方的監控沒壞!」
「……」怎麼就被看見了。「那……你處理了嗎?」
我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好像更加激怒了她。
「你覺得我是因為這個生氣。」
除了因為我給你增加工作量外,我還有得罪你的事?
青冷冷的笑了。「不要命了,跟我說啊!」
我︰「……」大姐有話好好說,別卡脖子。
見我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的表情,青嘆了口氣,走到我身邊,蹲子。
「你知不知道有人擔心你……」她聲音依舊平靜,但我似乎听到了微微的哽咽。
「在正常方式難以奏效的情況下,偶爾鑽空子,略施小計,就能推動事業的進展,這種本小利大的事情,又何樂而不為?」
我不太明白。正常的方法根本沒有辦法處理掉蜂鳥……我做得不對嗎?
我以為像青這種人會懂的。
達到目的就行。
蜂鳥這種人渣就應該消失,而不是留在外面危害社會。
他有罪,可沒有證據。
那就創造證據吧!只要他敢現身,我就能為他遞上一份不可翻案的證據!
我錯了嗎?
我達成了我的目的,還間接為共建和諧社會出力,我怎麼看這波都是贏的啊!
見我一副完全沒有理解她憤怒的樣子,青一聲冷笑。「看著手段你是想起了點什麼的。怎麼?獲得新技能之後,腦子里就一個稍微明亮點的主意也沒有嗎?」
我當時確實沒听出青的話外之音,只是被指責後對不公平的事件進行本能的反駁。
「我也沒做什麼壞事吧?謊言雖然是謊言,但能讓人們承認的謊言,那就是證據。更何況刀是他舉的,他也的確打算殺我……」
「你就沒有什麼更好的注意?!」青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但握緊的手上青筋暴起。
「不然呢?像最初那樣橫沖直撞,被人當成傻瓜在耍著玩嗎?我能讓人覺得我是受害者,那就是本事,用點不那麼正義的手段也好,結果是正義的就好了。如果能站著解決問題,誰不想站著?!
可對付這種蔑視法律,蔑視規則,無孔不入的罪犯時,自然也需要同處灰色地帶的手段。我以有效率的解決問題,消除憂慮,我錯了嗎?」
「你曾經問我,」對于我突然發作,青感覺胸口發悶。「為什麼明知道別人做的是錯的,我們還要去做呢?」
我沉默了一下,告訴她。「或許是我變了……只是這世道,會做事和有能力哪個更能化險為夷?你說這圓滑,虛偽,兩次詞差別在哪?我發現很多時候,明明我所堅持的觀點是沒有問題的,可我卻說服不了任何人,甚至有時候……還差點被反向說服。
很多大道理都是聖賢的話……明明很有道理……可為什麼古往今來遭殺身之禍的……」
青︰「呵。所以要麼什麼不做,要麼做別人看不懂的事?」
我︰「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有時候想不明白。我明明自認為沒做錯什麼。卻反而成了眾矢之的。而這次我換了一個方法做事,這條路卻走得異常的順利。或許,我們應該拋下一些事……一些擋我看清這些事的事。好好去看看自己,想想自己想要什麼……想要這些該怎麼做?做自己該做想做之事。」
「做自己該做想做之事?」青反問道。「該做想做之事就是蚍蜉撼樹?」
「是明知道自己將要溺死卻不做掙扎可悲,還是一無所知地在睡夢中溺死可悲?」我痛苦的抓抓腦袋。「你說就算我都想起來了,我能找誰傾述?過去的事情,沒有感同身受,大多數人都是看笑話而已。我怎麼這麼倒霉?我都這麼倒霉了還不許我反抗一下嗎?面對特殊敵人要用特殊手段啊。我以為你很懂的。」
話音末落硝煙四起。我感覺青好像要打我,不過像她這麼注意形象的人應該不會對傷員下手吧。應該吧?
青最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吧。大概吧?至少她沒有動手打我,不過說的話可能沒那麼中听。
「你不幸運?!你有故事?來听听。」青推開病房的門。「這里誰沒有故事?外面哭得撕心裂肺的家長?匆匆忙忙跑過走廊的醫生?獨自回病房的老人?誰背後沒有故事?不過都是芸芸眾生一角,沒什麼好嘆息的。你憑什麼傷害自己?憑什麼玩命?就你倒霉?明明很多人,都在很努力的活著……」
其實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沒有很明白青為什麼生氣……因為我受傷嗎?可我受傷關她什麼事?而且我們到底是怎麼從我通過手段抓住蜂鳥跳到現在這個話題上的?是不是人一聊天就容易不知不覺的跑題?
「你到底還是你……」見我竟然走神了,青簡直被我氣笑了,無可奈何地撫了撫額頭。「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情改變。我可以說你過于極端,也可以說你做錯了,但哪有如何呢?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也對,能不擇手段得來的那便是你的本事……從來不會去考慮別人。」
我到底還是不明白怎麼我又和自私自利扯上關系了?而且她還不是第一個指責我這點的人?我做了什麼嗎?
我感覺我的感覺覺得和她的感覺出現了偏差,而她對我思緒的計算也覺得存在偏見。
如果不是我造成的誤會,那這個誤解……
我們總是傾向于去注意第一次獲得的信息,而忽略甚至無視自相矛盾的點—先入為主法則。
「你能幫我解釋一下什麼是自私自利嗎?」我向它發問。
然而它並沒有回答我,回答我的是青極致的冷和下定決心的語氣。「你很快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