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知過能改

作者︰羲和晨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宮兒月一邊听著,神色也不由是有些暗然起來。

「他們夫婦二人情深至此,其實……獨留于世的那個,恐怕才是更苦的吧!」

褚蕩听罷,亦是不由一拍手掌,並是大聲說道︰

「正是正是!夫人固然可憐,但是先生如今卻是更加可憐吶!你是不知道,剛得了夫人噩耗那會,先生那可是尋死膩活的。若不是眾人竭力勸住了他,結果可是真的不好說!」

宮兒月嘆了口氣。

「褚蕩,你說……兩情相悅之感,真的能達到這般的地步嗎?」

褚蕩撓了撓頭。

「這些俺也不懂,反正看著他們確是如此的與眾不同。當年先生大婚之前,先生還拒絕了納妾,發誓只娶得夫人一人,這真可謂是奇哉怪也。」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先生才會遭此橫變而走不出來吧!」

宮兒月若有所思。

「照你這麼說,先生倒也委實不易!試問這天下男兒,又有幾人能夠做到達身而不納妾的?」

褚蕩點頭道︰

「是啊,所以月姑娘,你和夫人長得這麼像,心地又都是極好的,我褚蕩這才會一直就把姑娘是當作了「夫人」來看待。其實,也是希望姑娘能替得夫人,早日重新讓先生振作起來……」

褚蕩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宮兒月又是臉色一變︰

「哼!我是我,她是她,我才不要替代誰呢!」

宮兒月說著轉身就走,褚蕩看著宮兒月遠去的背影,卻還不明白她為什麼又生氣了?

「這……這?是我又說錯話了?……」

當場只留下褚蕩在那是呆立著在那自問。

……

宮兒月雖是生氣離開,但是自從和褚蕩這一番交談之後,她對李然也是格外的好奇起來,說話再也不像之前那麼莽撞。

李然的心情一直不佳,而唯一能夠支撐他的,其實也唯有女兒麗光。

當然,也還有暗行眾和豎牛的仇怨,那也是令他所無法放下的。

這天夜里,李然安撫麗光睡下之後,回到書房,又端起了一卷春秋,時而提筆修改。

夜燭搖曳,顯得是那麼的孤寂。

宮兒月端了一盞清水,還有幾碟點心走了進來,並將這些徑直放在桌子上。

李然抬頭看了宮兒月一眼,只與她微微點了點頭。

宮兒月卻也並沒離去,只站在李然身後,看著他手中的書簡。

李然感受到宮兒月靠自己很近,不禁開口道︰

「月姑娘,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去吧!」

宮兒月卻是搖了搖頭︰

「越是這種時候,怎麼能夠麻痹大意呢?如今還早,我待會還要和褚蕩一起巡視府邸,以防萬一。」

李然聞言,不由是放下了手中的書簡︰

「其實,此處雖是城郊,但周圍也甚是熱鬧,倒也不必如此的謹慎。」

李然所言倒也非虛,如今的魯國,季平子已死,陽虎攝權可謂是一手遮天。

而陽虎他自是沒有必要對付李然動手的,非但不會對他動手,相反陽虎還特意是在李府附近是安排了暗哨,專門「拱衛」著李府。

所以李然這邊,也的確是安全無虞的。

宮兒月端起那盞清水,遞在李然的手中。李然只茗了一口,頓覺這手中的竟不是清水,而是清酒。

他不由得一愣︰

「月姑娘,這是何意?」

宮兒月卻在一旁言道︰

「我看先生這睡意全無的,我索性就自作主張,給先生倒來些清

酒來,好讓先生助眠吶!」

李然聞言,不由是嗤笑一聲︰

「呵呵,我李子明又不是酒鬼,何來的以酒助眠之理?」

他話雖是如此說,卻還是將這一盞酒一飲而盡,然後吃得幾口點心。

不過,要說這清酒,倒也真是有些助眠的功效。

李然只一盞清酒下肚,便感覺到有些微醺,頓是困意襲來。

宮兒月看他的眼神有點迷離,不禁說道︰

「先生,我看您還是回房歇息吧!」

李然見時辰也確是不早了,便點了點頭,正欲起身,卻竟是一個踉蹌,將桉幾上的油燈踫倒了。

書房頓是黑了下來。

「先生!」

宮兒月驚呼一聲,立刻上前扶起李然。

好在外面掛著一輪滿月,月光從窗戶灑落進來。李然在短暫的適應之後,這才隱約是看清了前來攙扶著自己的宮兒月。

那眉目卻又讓李然有些恍忽,不由的喃喃道︰

「夫人?……你……你回來啦?……」

宮兒月眉頭一簇,卻不敢再扶他︰

「先生!……你不至于吧?只這一盞酒竟也能給喝醉了?」

誰知,李然竟是一個反手,將宮兒月攬在了身前,並緊緊的抱住,又是潸然落淚起來。

李然如此反應,倒是出乎宮兒月的意料之外,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樂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可知道為夫有多想念你麼……」

宮兒月听到李然喊她「樂兒」,一時間竟也有些生氣,一把將李然推開。

李然站立不穩,坐在桉幾上,竟是直接躺倒下去,一旁的點心也是散落了一地。

宮兒月走到門口,站住了腳步,暗嘆了一聲,然後又扭過頭去,見李然竟是就此昏睡過去,沒了動靜。

宮兒月搖了搖頭,也是怕他就這樣露著一宿第二天是要受了風邪,便是又立刻回轉過身,攙著他回了臥房。

替他月兌掉鞋子,蓋上被子,看著昏睡的李然,淚痕卻還依舊掛在他的臉頰上。

宮兒月伸手將其淚痕拭去,又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

宮兒月剛剛離開,李然便睜開眼楮,他雖然不勝酒力,但是倒也不至于醉成如此模樣,他看著塌上的帷幕,不由心道︰

「該死!方才竟是如此失態!……不行,絕不能再讓她留在身邊了。如此下去,只怕是要出事!」

李然被宮兒月這麼一推,其實也立刻就清醒了一半。為了避免尷尬,他這才裝著昏睡了過去。

而現在的他,也是內疚萬分。

顯然,方才自己的那一番舉動,不僅僅是對宮兒月的不尊重,其實又何嘗不是對祭樂的不忠?

他絕對不能容忍這種事再繼續發展下去。

于是,他也在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宮兒月給送走。

……

次日清晨,李然起床洗漱之後,便是叫來了宮兒月。

正要開口,卻听到宮兒月是率先開口說道︰

「先生,我想去拜祭一下夫人!」

李然聞言,到嘴邊的話卻又突然啞火,且不由一愣︰

「為何?月姑娘怎麼突然想起去祭拜我家亡妻了?」

宮兒月低著頭。

「上次夫人入葬之時,我出言不遜,事後想來,確是我的不對。我……我該去給夫人她道歉一聲才是。」

李然思索了一陣,想來也是情有可原,不由是點了點頭,也不出言加以阻攔。

想著,可等到祭掃回來

之後,再讓宮兒月離開不遲。

于是,宮兒月只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和李然一起前往了距離杏林不遠處的祭樂衣冠冢。

途中,宮兒月為避免一路的尷尬,也是詢問起有關祭樂的軼事來。

而李然也確是有意傾訴,不知不覺間,便將自己和祭樂的點點滴滴都給說了出來。

情切之時,眼神里不由還洋溢著些許的欣喜之色來。

待到了祭樂的冢墓,宮兒月也是一改往日的嬉笑之色,極為莊嚴肅穆的在那對著墓碑行禮。

而李然,則理所當然的,見得祭樂的衣冠冢,亦是失落到了極點。

宮兒月回過頭來,見得李然如此情形,竟又是在那開口祈禱道︰

「樂姐姐在天有靈,還請保佑先生能夠早日振作起來……」

而李然對于宮兒月的這個說法,也是唯有一陣酸澀的苦笑。

宮兒月起了身,又退後了幾步,雙手張開,迎來微風拂面。

「先生!這世間其實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我這些時日來,一直听得旁人說起先生的往事,我知道先生是懷有大志之人。胸懷天下之人便該猶如奔流之大海一般,又豈能徒留于原地而徘回不前呢?」

李然看著宮兒月衣衫飄飄,長發流蕩。

他不禁是想起了當初在楚國之時,祭樂也曾經是與他說過與這同樣的一番話來。

而如今,眼前的宮兒月,就真的如同祭樂復生一般。

他心中的季動,也再一次被撩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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