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月,我知道你是為趙懷的事情而來,白袍的確是我決定與他合作的,至于你所認為的褻瀆白袍軍……恐怕並不存在。」
「如果說世上什麼人有資格賣這些白袍,那趙懷一定是最合格的人之一。」蘇千道緩緩出聲。
李淑月黛眉一蹙︰「為什麼?」
「因為,他是白袍軍的人!」蘇千道兩眼眯出一個弧度。
聞言,李淑月頓時愣住。
「怎麼可能?他……他是白袍軍的人?這絕不可能!」
李淑月下意識否定。
在她眼里,趙懷一直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怎麼能和那群精忠報國的白袍軍有關系?
蘇紅玉在一旁听到,也是震驚的瞪大了眸子,顯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信息。
「是真的。」見兩女這幅表情,蘇千道無奈的嘆了口氣。
「北荒之亂後我調查過,白袍軍在消失前收斂了所有的同袍尸身,莫說白袍,就連一把兵器都沒有留下。」
「所以趙懷說他撿到過白袍軍衣袍,根本就不成立!」
「除非極近距離接觸過白袍,才知道那些細節上的紋路,而能做到這些的只有一種人,白袍軍!」
蘇千道的話擲地有聲,而李淑月和蘇紅玉也不笨,略微思考便能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李淑月美眸微微顫動︰「所以,孫子先生……」
「沒錯,孫子先生就是趙懷,他受白袍將軍所托,把孫子兵法和滿江紅送給了大梁,又憑一己之力送我大梁軍最後一件禮物。」蘇千道鄭重點頭。
「禮物?」李淑月睫毛抖動了一下,看向蘇千道。
「白袍,就是他送我們大梁軍出征前的最後一件禮物!」
「北荒軍之所以躲在太原境內不敢出來,並非是在畏懼大梁的國力,而是在畏懼白袍軍!」
「白袍軍僅憑幾千兵馬,就能將北荒軍六萬兵將殺的落荒而逃!白袍之威已名震千里!」
「而趙懷,便是要送我大梁軍這份威望,雖然你不通軍事,但也應該明白,二十萬白袍軍與二十萬大梁軍出征的區別有多大。」蘇千道嘆道。
李淑月美眸猛然一凝!
原來……是這樣!
趙懷,居然一直在暗中幫助大梁軍,而她卻不知道,一次次誤會趙懷。
每想至此,她心中便感覺有種莫名的心痛與愧疚。
看到李淑月的後悔的樣子,蘇千道搖了搖頭,道︰「淑月,白袍將軍的確已經死了,或許趙懷不如他優秀,可也是一個優秀的人!」
「你們誤會解開了就好。」
李淑月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此刻她腦海一團雜亂,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趙懷。
忽然,她腦海中閃過一件事,讓她不寒而栗!
「我昨天在宴會上將白袍之事與趙懷挑明,那豈不是……」
聞言,蘇千道與蘇紅玉相視一眼。
「淑月,其實沒有什麼影響的,畢竟大梁軍與白袍軍的質量相差太多,哪怕我們穿著白袍上了戰場,也會很快被北荒軍識破的。」蘇紅玉笑著寬慰道。
越是听蘇紅玉這樣說,李淑月愈發感覺事態的嚴重性!
「不!你們告訴我,究竟會發生什麼?」
「唉!」蘇千道嘆了口氣,平靜的看著李淑月道︰「在此之前,白袍雖然傳遍上京,但少有人知道軍隊也合作了這些白袍。」
「但你昨日與趙懷辯論,只怕北荒會很快收到消息,到時白袍所能發揮的奇效或許就微乎其微了,所以我們決定提前啟程。」
「什麼?」李淑月嬌軀一顫,美眸盡是後悔之色。
為什麼她要去跟趙懷鬧?
這些白袍代表的並非戰爭的勝負,而是一個個鮮活的將士性命啊!
就因為她一言之差,便可能會有無數將士為之喪命!
她是大梁軍的罪人……
「我,我要參加北伐!」片刻後,冷靜下來的李淑月看向蘇千道,出聲道。
「淑月!」蘇紅玉驚呼一聲︰「你怎麼能去參加北伐呢?你從來沒有過從軍的經驗。」
「此事因我而起……」李淑月剛想說什麼,就被蘇千道打斷。
「上戰場不是兒戲,你沒有參軍的經驗,便不要去了,你父親已經向皇上請命隨軍北伐。」蘇千道漠然道。
「我父親?」李淑月一愣,身子微微搖晃起來。
她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迷茫。
一直以來,她遍覽群書,被人譽為上京城第一才女,甚至眼高于頂,很少有人能入她的法眼。
可近日來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慢慢對這些動搖。
她有上京第一才女之稱,北荒之亂時卻只能淪落為北荒軍的階下囚,若非白袍將軍出現,她只怕性命難憂。
她眼高于頂,少有人能進入視線,可就是她最瞧不起的趙懷,卻在這次北伐之征里默默無聞,做出了最大的貢獻!
就連她一直埋怨的父親,也為她的過錯而請命隨軍出征,將性命放在刀刃上!
她,真的錯了。
……
皇城。
「查清楚了嗎?那趙懷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兩個大儒看中?」高閑慵懶的躺在椅子上,刺耳的嗓音響起。
「查到了,據說是他有作詩的本領,近日傳出的幾首能載入大梁詩集的佳作,都出自他的手筆。」旁邊的小太監道。
「什麼?那首什麼什麼滿江紅,也是他作的?」高閑眯起眼楮。
「是的。」小太監回道。
「八千里路雲和月,三十功名塵與土。」高閑冷笑一聲︰「這小子倒是有幾分風骨和志氣,可惜生錯了人家!」
「那公公……」小太監露出一個陰狠的表情,做出殺頭的動作。
「不行,現在他進了翰林院,有兩位大儒護著,不好出手解決。再等等,你看他詩里詩外躊躇志滿,只要他敢往朝堂踏一步,咱家就讓他魂飛魄散!」高閑尖聲笑道。
「公公威武,整個大梁誰生誰死,還不是您說了算?」小太監聞言,連忙出聲吹噓馬屁。
「哼,少拍馬屁了,說說今天早朝的情況。」高閑淡淡道。
「今天早朝沒出什麼大事,不過蘇千道請諫皇上提前北伐的時間了,還有李若水,他求聖命隨軍出征。」小太監道。
「什麼?李若水要跟北伐軍一同去?」高閑兩眼一眯,呢喃自語︰「真是天助咱家,找人吧,把李若水在軍中做掉。」
他語態平靜,就仿佛殺的人是一個螻蟻,而不是朝中肱骨大臣一般。
宦官不能參與朝堂事,但朝堂之事他能以最快的速度知曉,宦官不能與六部有染,可六部全在他掌控之中。
就連他手下,也暗中培養了一群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用于處理人或事。
這就是高閑,已經能在整個大梁朝堂一手遮天!
「那……蘇千道呢?」小太監斟酌著問道。
高閑搖了搖頭︰「蘇千道?先不說他武藝高強,能不能殺是一回事,再者殺了他誰來主掌軍隊?」
「皇上一心想北伐報仇雪恨,想當初這蘇千道還多次上諫要皇上三思,真是鼠目寸光!」
「小小北荒蠻族而已,我大梁何其雄威?二十萬禁軍將士集結,他居然還不敢出征?現在呢,居然主動請纓出征,真是越看越糊涂了。」
「沒錯,公公您英明神武,當初若不是您讓皇上聖裁,恐怕咱們大梁還在屈辱之中,您才是為大梁血洗恥辱的英雄!至于那什麼白王,狗屁不是!」
小太監連聲附和道。
「呵,白王……一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軍隊而已,即便真的領封,咱家也能把他送進地府。」高閑不冷不淡道。
「對了,听說那白袍將軍身死,這個消息是真的假的?」
「已經查證屬實,是蘇千道的消息,說是他們遇到了白袍軍遺將。」小太監回道。
「行,死了也好,咱家乏了,下去吧。」高閑擺了擺手,隨即在躺椅上睡去。
……
深夜。
趙府。
「弄清楚了嗎?」趙懷一身白袍,出現在院中,在他對面是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
「嗯。」男子輕輕點頭,將手中一張圖紙交給了趙懷。
「好,風之建立了十二樓,你去幫他吧。」趙懷輕聲道。
男子遲疑了一下︰「他們知道您的身份了?」
「嗯,因為白袍的事情。」趙懷無奈點頭。
「是。」男子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
上京城宣武門外戰鼓連天,城牆外大梁軍士整裝待發,鐵血森森,如同即將破敵而入的猛虎!
「一個月前,大梁王朝受到了有史以來最恥辱的侵略,今天,我們就要洗刷這份恥辱,還大梁王朝一個尊嚴,給那些受辱的百姓一個交代!」
「我們即將面對的,是毫不留情的北荒鐵騎,是沒有感情的蠻人!」
「現在,用你們的最大的聲音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
蘇千道一身盔甲,騎著戰馬,在大軍前發動著最後的動員演講。
「不怕!」
「不怕!」
緊接著,是如浪濤一般的吼聲,望著那一張張成熟的面孔,蘇千道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大梁必勝!」
蘇千道吼道。
「大梁必勝!」
「大梁必勝!」
……
「駕!」
忽有一匹俊逸的棗紅馬出現,被士兵領到軍前。
「蘇將軍,你們出發前我還有一件禮物要相送。」趙懷坐于馬鞍之上,爽朗笑道。
「趙懷!」林沖策馬從蘇千道身後走出,爽朗大笑。
同時還有一個身著女式甲冑的倩影,她摘下頭盔露出那精致容顏,赫然是蘇紅玉。
她並未說話,只是美目怔怔的看著趙懷。
「趙懷先生,您的禮物大梁軍已經收到了,我代表大梁軍無數將士感激您!」蘇千道同樣月兌下頭盔,面色動容的看著趙懷。
「不,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林教頭。」趙懷笑道︰「這是我們之前約定好的。」
聞言,林沖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他怎麼不記得這件事了?
「吶,教頭接著,記得班師回朝的那一天請我喝酒!」趙懷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丟給了林沖。
林沖手忙腳亂接過,剛想打開卻被趙懷制止︰「教頭,驚喜還是留在路上看吧。」
他目光一一掃過這些負重前行的人們,卻在一個熟悉的面孔上愣住。
「李叔叔?你……」
李若水向他擺了擺手︰「趙懷,說你想說的吧。」
趙懷輕輕拱手,下一刻高聲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諸位,平安歸來!」
說罷,趙懷不再留戀,策馬離去。
「李兄,你真的是有一個好女婿啊。」望著那道背影,蘇千道喟然長嘆。
李若水不置可否,他看向林沖笑道︰「教頭,錦囊可以打開了。」
林沖撓了撓頭,打開錦囊,但下一秒瞳孔驟然一縮。
「是……太原境內的北荒軍布防圖!」
「什麼?!」眾人皆是被驚到了,太原境內已經完全被北荒軍統治了,趙懷從哪里弄到的布防圖?
蘇紅玉抬起俏臉,望著那已經化為黑點的影子,輕輕咬住了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