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失控,讓王有道直接懵了!
趙懷的這一席話,居然有這麼強的感染力,就連那剩下的官員,眼神中都有著蠢蠢欲動。
若是事態這麼發展下去,恐怕不妙啊。
堂堂翰林院院長,居然還不如一個富家少爺有見地,這說出去,整個翰林院怕會成為大梁的笑柄!
王有道看向孟旬,眼下恐怕也只有這位老友能解圍了!
而孟旬,也是無比的頭疼。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最重要的是,趙懷說的還都很有道理!
尤其是那首詩,更是喚醒了在坐各位的熱血,甚至能夠預見,不久的將來,這首詩和滿江紅會引領更多的大梁子民投身軍旅,忠君報國!
可現在,卻是讓翰林院有些下不來台……
孟旬又將目光投向李若水,畢竟是趙懷的未來岳父,眼下想要解此尷尬的局面,說不得他有辦法。
接收到了孟旬的目光,李若水人也麻了!
你們翰林院干出來的好事,找我做什麼?
尤其是王有道,這臭脾氣能不能改改?孟夫子好心好意請趙懷入翰林院,你倒好,非得讓人家去當一個掌書童!
這下可好,被懟的老臉都丟光了吧?
不過,李若水也只能在心中吐槽一番而已。
他心知趙懷不願入那渾濁的朝堂,但若如果想在大梁這詭譎多變的局勢中立足,趙懷就必須選擇一方陣營。
從平日里就能看出,趙懷目前與林沖最為交好!
表面上看,林沖只是個禁軍教頭,官職才不過七品,可他背後是誰?
蘇千道啊!
大梁的北征大將軍!
如今皇上正惱于北荒之亂的恥辱,迫切想要北伐,必然對這位大將軍十分倚重!
可趙懷,似乎並沒有加入北伐軍的想法,乃至前不久還辭去了守城副將一職。
另一方,就是朝堂的文官,屬于牆頭草的一方。
皇上有什麼決定,那就附庸!
其中的典型,就是高閑,這些年他隨侍皇上身邊,幾乎所有可能威脅到他們利益的人,全都被他們鏟除。
或陷害流放,或讒言進諫,讓皇上疏遠。
這一方,趙懷更不能去,單不說那高閑與老趙過去的恩怨,就是趙懷現在惹眼的表現,高閑也絕不可能留他!
而翰林院,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王有道這人雖然執拗,可自從他擔任院長後,幾乎剔除了大半高閑的黨羽,不時向朝廷輸送的人才也都有著真才實干。
只可惜,這些人倍受高閑黨羽的排擠,根本入不了重要職位!
但足可證明,翰林院還是一個清靜之處。
不過趙懷剛剛那一番言論,明顯是把翰林院這幫學士全都得罪了一個遍……
現在即便他有心想說些什麼,也完全沒用了啊!
這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趙懷自己也才反應了過來。
怎麼不說話了呢?
這王老頭怎麼回事?也不為難我了?
很快,趙懷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懟過頭了。
尤其是翰林院那些學士投來的羞恥與怨恨眼神,更讓趙懷明白玩大了這次!
反倒是林沖,看熱鬧不嫌事大,對著那群學士,鼻孔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今天自己若不想個辦法,只怕是把這群學士得罪到家去了!
「懷兒,依你的意思,是不想進翰林院嗎?」這時,趙敬明開口了!
他的話,更是讓眾人覺得多此一舉!
趙懷把話都說到那個地步了,怎麼可能是想進翰林院的意思?!
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趙懷搖頭了。
「沒有啊,我說那些話的意思,是想進翰林院啊!」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翰林院的院長,都被你說成那副樣子,你居然還說你是想進翰林院?你瘋了還是我們瘋了?
「試問各位,我剛剛這些話有沒有道理?」趙懷淡淡問道。
「當然有道理!我大梁為何被北荒蠻人欺辱?不就是因為我們太過懦弱?倘若我們大梁的鐵騎踏穿北荒的王庭,他們又怎敢侵犯我大梁的領土?」一個官員大聲回應道。
「是啊,只有討伐北荒,才能換回我們的尊嚴!」
無數官員跟著附和,而趙懷則是平靜的望著他們。
「那我再問各位,如果僅僅是在坐的各位知道這些話,對我大梁又有多少用處?」
一句話,讓所有人再度啞口無言。
只有他們知道,那最多也只是給大梁添加幾十兵卒而已。
「所以,我們要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話,我們要點燃大梁子民心中的火種!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大梁需要一次覺醒!」
「什麼地方,最有機會散播這些火種?答案就是翰林院!」
「只有翰林院,這種孕育無數先賢大儒的地方,才有能力讓今天的話被更多的大梁子民听到,為大梁的覺醒貢獻一份力量!」
「所以,我才要加入翰林院!」
趙懷的話,讓在坐這些人腦海里嗡嗡的。
今天不是來吃飯的嗎?怎麼就變成了精忠報國的現場?
不過,大家都是朝廷重官,明白趙懷這些話的意義,甚至有可能會改變未來大梁的命運。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李若水未來的女婿,就是有遠見!」
「孟老,王老,你們看如何?」他笑眯眯的看向兩位大儒。
王有道自然巴不得這場鬧劇趁早結束,當即露出一個笑容︰「我翰林院能得趙懷這樣的人才,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翰林院,那都是百里而無一害啊!」
「呵呵呵呵。」一旁的那些學士也跟著附和。
經過這麼一鬧,誰也不會再去想掌書童的事了,宴席又恢復了先前的氣氛。
「趙懷!」
忽然,一道倩影闖了進來,黑絲如瀑布,朱唇皓齒,俏容精致,赫然是許久不見的李淑月。
「淑月,你怎麼來了?」李若水同樣一愣,來參加這個晚宴的消息,他並沒有告訴女兒啊。
「爹,我是來找趙懷的!」李淑月轉身,徑直看向了人群中的趙懷。
四周傳來古怪的眼神,眾多官員開始竊竊私語︰「這是小兩口鬧別扭了嗎?」
「看樣子是的,這趙懷有福氣啊,沒想到李侍郎的女兒這麼漂亮!」
「這可是上京城第一才女……」
忽視周圍的議論,趙懷看向來勢洶洶的李淑月,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趙懷,那些白袍軍的仿制白袍,時不時你在賣?」李淑月冷聲問道。
趙懷一愣,他心中已經知道李淑月來的目的了,可是那些話,絕對不能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于是,他緩緩道︰「那些白袍,的確是我在賣,不過這也是為了大梁的軍隊。」
「為大梁的軍隊?呸!你就是一個貪圖利益的小人!」李淑月俏臉浮現慍怒之色︰「白袍軍的聲譽,都是在白袍將軍的帶領下,用血拼出來的!」
「也只有他們,才配得上穿戴白袍!可你呢?仿制白袍,讓那些浸染白袍軍鮮血的衣袍變得一文不值,你這是在褻瀆白袍軍!」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種行為有多麼的可恥?」
一襲質問,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
他們沒想到李淑月竟然是為這種事而來,她似乎在為白袍軍打抱不平!
這下倒是有意思了。
一眾官員都沒有出聲的意思,畢竟李淑月和趙懷的關系人盡皆知,外人不好插手。
趙懷緊皺眉頭,他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來一個李淑月!
李淑月之所以這麼憤怒,想來是因為白袍將軍,這件事可以回頭再向她解釋,但現在她不走,等會可能就有麻煩了!
「淑月,白袍軍的白袍並沒有規定只有白袍軍能穿,為什麼我們大梁的將士不能穿呢?」這時候,李若水也感覺女兒有幾分無理取鬧了。
听到父親的話,李淑月眼眶同時紅了︰「反正,這些白袍就是不能賣!」
「淑月,不要胡鬧!」李若水臉色嚴肅了一些。
李淑月緊咬牙關,她沒想到父親也不贊同自己!
「我就是要鬧,趙懷,你必須停止賣白袍,因為白袍將軍已經死了!」
什麼?!
白袍將軍死了!
李淑月的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包括高閑那邊,也是猛地眯起了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她。
關于白袍將軍的事,天下所有人都在尋找,卻沒有絲毫線索。
眼下李淑月卻是直接說了一句白袍將軍已死,這讓人怎能不驚?
趙懷的臉色更是化作了一灘泉水,無比深沉!
果然,事情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