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反制

要是按照明朝這些讀書人論資排輩的方法來算,蘇義還要排在自己前面。

再者自己也算是武官,明朝將把居民劃分為四種︰民戶、軍戶、匠戶、灶戶,軍戶地位相對農戶要低一些,而且還是世襲制,一旦成為軍戶,便世代都是軍戶,除非你有莫大的關系,否則永世不得月兌籍。

因此他對招募此人也沒抱太大信心,只想著試一下,畢竟,現在的他太需要人才了,而蘇義剛才的表現確實是個可堪一用的人才。

不過,對方的爽快讓他著實意外,要不是自己沒什麼可以讓對方惦記的話,他甚至懷疑此人是不是對自己不懷好意。

既然蘇義答應跟隨自己,林東也不客氣,當即給他安排了一個賬房的差事,讓他隨軍管理軍隊財物,也就是後勤部長。

回到村子,林東先讓人把那胖子安頓好,然後又請了大夫為其診治。

胖子的事情林東已經跟師爺了解過,此人的確是個巨富,這一點從他身上帶的銀兩便可以看出。

了解胖子的身份,林東便開始思索起怎麼處置胖子。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一刀砍掉,以他在軍士中的威信,想必也不會有人有什麼異議。

不過,林東並不打算這麼做,畢竟他不是個嗜殺成性的人。

只是如果不殺胖子,等他醒來向自己討要銀兩和財物又該如何?

想到這里林東心中郁悶起來,自己本來是做了好事,可自己打著官軍的旗號,富商被人奪的財產按照規定自然要予以歸還。

現在自己養兵急需銀子,這麼一大筆物質既然落到自己手中,自然沒有吐出來的道理。

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銀兩和物質絕不能還,到了嘴巴里面的肉,絕不會吐出來,可如此一來這事就難辦了。

林東沒有辦法,最終只得先將胖子安頓下來,準備等胖子醒來之後再說,實在不行便給他來個拖字訣,他就不信,這胖子能在這里待到過年。

有了打算,林東心里也輕松下來。

這次剿滅山賊他收獲極大,直到此時他還夢幻般的感覺。

唯一讓他郁悶的是竟然放跑了山賊頭子,這個隱患不除終究讓人心中難安。

想到這里,林東立刻讓人把賬房蘇義叫了過來。

自從蘇義來到安東軍之後,林東便把晚上授課的事丟了過去,此時蘇義正在為士卒授課,接到命令立刻放下手中的書本來到林東的大帳。

他此次叫蘇義過來,主要目的便是詢問蒼狼的情況。

當賬房把蒼狼的身份說出之後,林東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原來這個蒼狼名叫劉虎,乃是縣丞劉敬忠遠方佷子,兩人這些人相互勾結,干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個劉虎還是個山賊世家,他家每一代都有人做山賊,而蒼狼也一直都是他們劉家的族人。

听到這里,一種危機感隨之襲來,自己這個主簿雖然也算是個官,可這不過是個名分,和劉敬忠這個縣丞根本沒有可比性,現在自己毀了劉家的基業,斷人財路,等待自己的必將是可怕的報復,林東心中郁悶不已,剿滅山賊的喜悅也隨之淡了下來。

必須反制,這是林東的第一反應,可怎麼反制他暫時沒有主意。

想到這里,他心中煩悶不已,在大廳中來來回回踱起步來。

見他一臉沉思,蘇義也沒打擾,反而一臉沉思的樣子。

待林東停下來,蘇義才開口道︰「將軍莫非是怕那劉敬忠報復?」

林東微微點頭道︰「的確如此,這劉敬忠擔任縣丞一職,我毀了他老劉家的山寨,他必然會在縣令面前進我讒言,此事不好辦啊。」

「將軍多慮了,將軍和他品級不相上下,就算他在縣令大人面前進你讒言也不必怕他。」蘇義此時早已把林東的情況模透。

林東搖了搖頭,這個蘇義雖然頗有些才華,不過對于人心的把握還是有所欠缺。

這劉家既是山賊世家,那定然簡單不了,是個兩面派,自己壞了他的好事,肯定會全力打擊自己。

經過一番考慮,他總算想出了反制的辦法。

而就在此時,蘇義也恰好開口道︰「如果將軍不放心,我這里倒有三策,將軍是否要听?」

「說來听听!」

上策就是直接派人假扮山賊,趁機將蒼狼和劉家徹底拔除,此法可一次性拔除這個禍害,永絕後患。

林東道︰「劉虎是個山賊,殺了也就殺了,只不過這個劉敬忠卻是朝廷官員,而且他也沒有犯罪,如果將其擊殺,說不定會留下後患不說,不僅會壞了名聲,還可能被朝廷知道,從而帶來大難。」

要知道,在古代名聲是十分重要的,特別是對于他這種小人物,一旦被人拿到話柄,就永世不得翻身,雖然現在是亂世,看的是個人手上的實力,可他也不願留人口實。

當然,這個辦法也有好處,那就是立竿見影且不留後患,可以說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先生想必還有其他計策!」

蘇義微微點頭道︰「中策便是立即上書,將剿滅山賊的事情報給馬縣令,並說明蒼狼逃走的事情,以馬縣令的為人,想來會看在自己立下功勞的面子上,給自己幾分面子,就算那劉縣丞要打自己小報告,馬縣令也未必會信他。」

「下策則是把剿滅山賊的事情公開出去,還有山賊頭子是劉家親戚的事情也要宣揚出去,制造輿論,在輿論壓力下,想來那劉縣丞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明目張膽的報復自己。」

「先生所說和我不謀而合,只不過第一策太過歹毒,用在劉敬忠身上並不合適,至于後面兩策倒是可以使用,不過卻不宜單獨使用。」

蘇義微微點頭,出謀劃策的任務他已經完成,至于林東怎麼決斷,他自不好多說。

「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林東對他招了招手,附耳將自己的辦法說了一遍。

那名士卒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大廳。

「蘇先生,剿滅山賊的戰報尚未上報,還要勞煩你。」林東並非不願親自動筆,只是受現代文學影響,對古文並不習慣。

蘇義也不客氣,欣然答應下來,然後提筆便寫了起來。

他文筆極好,不久便將一篇戰報寫得精彩紛呈,其中更把如何剿滅山賊寫得十分詳細,仿佛都是親身經歷一般。

這份功夫著實讓林東佩服不已,心中暗嘆不已,看來這八股文並非一無是處,放在自己身上,就沒辦法把這戰報寫得這麼精彩。

看著這份公文,林東心中暗自欣喜不已,看來這次最大的收獲還是這位蘇賬房啊,要是沒有了他,自己指不定要死多少腦細胞呢。

「將軍,您帶回來那位先生醒了。」林東剛剛叫人將文書送出,一名軍士便來報告。

「好,過去看看。」林東招呼蘇義一聲,起身朝胖子養傷的房間走了過去。

當他來到胖子房間的時候,胖子已經能夠起身。

只不過被山賊狠狠折磨了一番,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

此時見林東進來,忍著劇痛行了一禮,要知道,在明朝年間商人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

所謂士農工商,士自然就是士大夫,農便是農戶,工便是工人了,最後才是商人,也就是說,商人的地位尚且不如普通的農戶和工人。

果然,一番寒暄之後,胖子便問起自己那筆銀子和物質的事情,竟然絲毫不提救命之恩。

對此林東十分惱火,你說你救命之恩裝糊涂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要回銀子,哼,沒門。

林東當即將早就想好的對策施展出來,歸根到底就是一個字——拖。

他說,現在剛剛剿滅山賊,物質正在清點,確定物質的來源。

這物質總不能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吧?你得拿出證據來,不錯,就是證據。

另外,你被山賊抓了之後已經這麼久了,物質早就被山賊分掉花出去了。

你總不可能叫我陪你的物質和銀子吧?

見林東絲毫沒有返還物資的架勢,胖子頓時頹喪無比。

可是叫他就這麼放棄,又心有不甘,無奈之下只得耐心等待。

對此林東心中也暗笑不已,這胖子還真是天真,到了自己手里的銀子自己怎麼可能再退出來,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從今天的寒暄中,林東知道這名胖子名叫商景,因為在家排行第八,所以眾人都叫他商八。

商八乃是鳳陽人士,這次來安東縣,乃是運送一片物質,卻不曾想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山賊,被人洗劫一空,就兩自己也被山賊抓到山上,想要狠狠敲詐一筆。

對此林東也為之感嘆,這商八也真是倒霉,結交了劉敬忠這個敗類,要不是他這個損友,可能還不至于被山賊盯上。

可笑他到現在還在感謝那個叫做劉敬忠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林東便帶著兩個兵士去了縣城。

他要趁早去跟縣令大人說明情況並送上戰報,免得被人陰了還不自知。

與此同時,一個消息也在安東縣境內傳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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