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朝中盡是些雞鳴狗盜、男盜女娼之輩!

作者︰刁民竟敢害朕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說完之後,李乾也沒在意大臣們的反應,起身便離開了。

若是之前,他也不必要這麼反應,甚至在朝會上直接沒給高勛留余地。

只是蔡京等人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他太過生氣。

之前李乾忙活了那麼久,又是在禁軍那里說善待吳國百姓,又是讓嚴嵩和珅善待災民,為的是什麼?

除了他確實看不太得普通百姓受苦之外,也確確實實地存了一絲功利之心,那就是想要為自己博一個好名聲。

李乾不會否認自己的功利心,誰也不是無私付出的聖人。

可如今蔡京這些王八蛋的所作所為,就是讓他之前的付出付之一炬!

在外邊到處傳這種謠,外面的百姓會如何看他這個皇帝?

所以,必須讓蔡京這幾顆老鼠屎得到教訓!

殿中,望著皇帝陛下離去的背影,百官反應各不相同,但他們也沒什麼辦法。

只得相互對視一眼,紛紛散朝。

皇宮,紫微殿。

李乾听著眼前老太監和呂布的稟報,嘴角的笑意一直沒停過。

「義父,那些老東西們都氣急敗壞的不行了!」

呂布眉飛色舞地講述著近些日子京城中發生的事,他還是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散播消息,背後陰人的快感。

只能說,格外強烈!

「干得漂亮。」

李乾笑著道︰「接下來就要收斂收斂了,不能再那麼肆無忌憚了。」

今日朝會上,這件事兒被在明面上提了出來,想必大臣們對小草書會更加在意。

之前傳播小草書,是趁著夜間宵禁的時候撒出去的,如今要是再故技重施,恐怕就要露餡了。

老太監在一旁松了口氣,急忙道︰「陛下英明。」

呂布卻有幾分不過癮,但撇了撇嘴,還是應下聲來。

「不過收斂也不是要一點也不說。」

李乾笑的很壞︰「其實撒小草書這種東西,又不用口口相傳,暴露的可能性其實不大。」

只要找個沒人的巷子,把東西一扔就行了,早晚會有人撿到。

就算一個撿到的人不到處傳揚,難道所有撿到東西的人都不傳揚嗎?

這東西是很難根除的……

不出李乾所料,在呂布等人暗中的推波助瀾之下,小草書之事在京城內非但沒有漸漸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起來。

謠言傳著傳著就會失真,這種東西也差不多。

到後面不僅是呂布他們往外撒的小草書了,城中有些好事兒的百姓、為了提高業績的說書先生……這些人甚至自己寫了小草書之類的東西,到處瘋傳。

至于其上的內容……

只能說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

什麼大元帥口味獨特,那位「毛毛蟲」黏侍郎喜歡的長毛大漢,其實都是從他府上出去的,只不過兩人用的地方不同。

什麼某個令尹其實最喜歡廟里的小尼姑,所以才建了那麼多佛寺,除了要弘揚佛法之外,還有別的心思。

什麼某個胖子最喜歡金子,連平日里用的東西、一塊睡覺的人都要抹上金粉,所以才收那麼多錢。

還有什麼某宰相其實不喜,而是有另外什麼癖好,並不是他在外面養了幾十個兒子女兒……當然,最後這一條不排除是某人為了自證清白而放出去的消息。

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李乾還只是寫了部分官員的一些窩囊事,整體上還處于收斂狀態,但如今讓城中百姓來寫,那就沒有收斂了。

基本上大家看誰不爽,誰的黑料就多,誰的謠言有趣,誰的黑料就多……

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官員都受到了波及,連跑去滎陽、汴州賑災的和珅、嚴嵩都沒跑得了。

一時間京城中人心動蕩,百姓們倒是找著了樂子,但諸多官員們卻都陷入了一種矛盾的心態之中。

一方面,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司們、一本正經的同僚們,如今竟然都有小道消息傳出來,眾人心中暗暗欣喜。

但另一方面,關于自己的謠言也有隨時可能被傳出去,整日也有種惴惴不安的心情。

所以總體來說,是痛並快樂的。

皇城。

皇宮中的衙門有兩個非常大的分界線。

位于內朝的兩個省,中書省和門下省的辦公地點分別是文淵閣和東閣,這兩個地方非常簡陋。

因為它們設計之初,就不是為了給大臣作為辦公地點來用的。

而在外朝皇城中的諸多衙門就不一樣了。

無論是六部、五寺,還是諸多禁軍的辦公場所,甚至太僕寺的馬,光祿寺的豬,說不定都比內朝兩省的辦公居住條件好。

禮部衙門中,祠祭司的值房今日格外熱鬧。

祠祭司郎中跑去精膳司商談公務,大廳中只留下一干主事和吏員。

左右無事,眾人便小聲地湊在一塊,討論起近些日子瘋傳的各種流言來。

「唉?你們說,咱們宋部堂也真有門路,為啥就他能找到那麼精壯的漢子呢!」一個小吏壓低聲音,滿臉興奮地道。

「你傻呀!」另外一個小吏忍不住道︰「不是都說了嗎?這些漢子都是從大元帥府上出去的。」

「你看大元帥那樣,不就是咱們部堂最喜歡的嗎?」

「難不成大元帥也參與進去了?」最開始說話的那小吏一臉驚恐,顯然是第一次听到這個重量級消息。

「那是當然,說不定還有秦相呢……」

一旁的主事經常去各種酒樓茶館逛,是以听到了許多別人不知道的消息,此刻正小聲地同幾人說著。

幾人邊說邊發出一陣嘿嘿的笑聲,似乎這樣討論上司的隱私是一件非常令人興奮的事情……當然,也確實挺令人興奮的。

只是就在幾人聊得正嗨的時候,嘎吱的推門聲傳來。

幾人同時轉頭望去,發現員外郎的值房被打開了,一席青袍,面色有些憔悴的員外郎李格非正從值房中走出來。

「李郎中。」

主事和幾名小吏訕笑著打了個招呼,急忙各回各自的位置。

「以後莫要再談論諸位大人們的私事。」

李格非有些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這些人說是私下討論,可聲音大的他在值房中都能听見。

這要是宋喬年真在門外走過,恰好听到,這些人不好受,他這個員外郎要吃不了兜著走。

「是,李郎中,下官一定注意!」

幾個主事和小吏急忙應聲,他們可不敢惹李格非。

當初李格非初來禮部之時,下面還有不少小吏想著給這位使使絆子、立立規矩什麼的。

可沒想到人家第二天就跑去和大宗伯一起暢聊,一塊吃了午飯,以後好幾天都是如此。

這讓諸多小吏們一下子熄了心思。

更何況後面還有小道消息傳來,說這位還和秦相有親戚關系,更是讓一眾小吏們直呼慶幸,幸虧沒著急動手。

而後來李格非更是憑借自己的所作所為,人格魅力,漸漸征服了禮部的諸多同僚和下屬。

勤學好問,儒雅有度,不辭辛勞,待人有禮,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翩翩君子。

望著李格非轉回值房的身影,主事悄悄一嘆︰「你說咱們李郎中剛來的時候,多好的一個人吶?」

「在咱們禮部待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就憔悴成這個樣兒了?」

這話立即得到了諸多小吏的贊同,大家回想起剛來時,李郎中的英姿,身上、頭發都打理的一絲不苟,要是放出去,就是個中年美男子,指定有不少花季少女倒追。

只是這才過了多久?

現在的李郎中就開始變的不修邊幅,整日憔悴不堪,連說話都不是那麼中氣十足了。

「唉?你們說,咱們李郎中和秦相有關系,又是咱們黏侍郎的直屬,他們幾個會不會……」突然有一個小吏以一種微妙的眼神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在場其他幾人的眼神也變的微妙起來。

「咳咳~」主事捋著短須,清了清嗓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以後這種沒有憑證的風言風語,還是盡量少提。」

「是,大人。」幾個小吏齊聲應下,但面上的怪笑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這只是下層官員們的歡快,但對于被造謠的上層官員,體驗就不是那麼好了。

蔡府,書房。

蔡京的臉色一如上次那麼難看,近些日子以來,雖然幾乎各種人都被傳了小草書,但最火爆的還是最初的版本。

無論後來者怎麼模仿,也都無法超出最初者的窠臼。

這可能就是實力吧。

所以在當下,京城中最受小草書歡迎的有三人,甚至還有人給他們起了「草書三俠」的稱號。

分別是「綠葉尚書」、「黏侍郎」和「夜半屠戶」。

而今日,三俠中的之二都齊聚在這書房,令與會者不由產生了一絲與有榮焉的感覺……才怪。

蔡京面色沉著地望著刑部的兩個侍郎︰「為何城中的謠言還是終日不休?」

「就查不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草書是從何而來的嗎?」

經歷了這麼多日的心態歷練,蔡京蔡大人的要求已經從抓到幕後主使,降低到消弭謠言了。

鄧洵武等了片刻,見高勛沒開口,便硬著頭皮道︰「回大人,很難。」

「一開始這些東西是一夜之間多出來的,定然是有人趁著宵禁,在城中灑下來的。」

「這幾日咱們的人也讓兵馬司在城中守株待兔,一到宵禁就埋伏起來,想抓住那些賊子。」

「只是……那些賊人就像是得到消息一般,再也沒出來過。」

戶部右侍郎韓木呂一驚︰「鄧兄,你的意思是……我們中出了一個奸細?」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一怔,目光都有些驚疑不定。

蔡京微微皺了皺眉頭。

「也未必是奸細。」

鄧洵武輕輕搖頭︰「有可能是那群賊人察覺到了風聲,才不敢出來了。」

「也有可能是兵馬司那邊的人走漏的風聲……」

「先不說最初散播消息的人。」

蔡京面色沉重︰「當務之急,就是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全都消除掉!」

鄧洵武面上帶著難色,拱手道︰「大人,若沒有朝廷禁令,恐怕……很難。」

不待蔡京開口,他就急忙解釋道︰「如今都不用那些賊人出來散播小草紙,京城中的百姓自己都開始寫了。」

「這幾天臣也抓到過幾個寫小草書的人,本以為是那晚的始作俑者,可審過之後才發現,原來那些人只是湊熱鬧、覺得有趣才寫的。」

「而且這些人還說,本以為什麼‘屠戶’之類的,只是戲文里的人物,他們只是寫著玩兒的。」

經他這麼一說,在場眾人也漸漸明白過來。

普通百姓,可能有的根本就不明白這一個個外號之後代指的人物是誰,又是什麼意思。

他們單純只是來湊熱鬧的。

而這些湊熱鬧的人在京城中又有多少?

難不成還能把他們都抓起來??

所以,沒有一個禁止的章程,根本難以成事。

但問題就在于這個章程上!

若這件事不被那鮑宣鬧到明面上,蔡京他們和中書省一商量,再動用點門下省的關系,也不是沒可能將此政令直接發出來。

可既然此事都到了明面上,而且皇帝陛下還在朝會上明明白白地說過,傳就傳,難道你們比朕還嬌貴不成?

這話怎麼接?

所以當日的事情就這麼擱置了下去。

可如今謠言又雜到了臉上,現在究竟要怎麼辦?

書房中一片沉默。

蔡京突然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看來陛下還是對之前的事懷恨在心啊……」

不用他解釋,眾人就都明白了。

蔡大人說的定然是之前傳謠的事。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曾親眼目睹,甚至暗中推波助瀾過……

「之前刑部以借口推月兌,不懲處被抓到的那些人,如今陛下便以同樣的借口推月兌,就是不禁止那些謠言。」

他們或許能在暗中做動作,可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

「大人……」

鄧洵武思索了片刻,突然道︰「如今所有官員都是受害者,只要我們多聯系幾方人,待朝會上齊齊進諫……」

眾多蔡黨一怔,就連蔡京面上也露出幾分意動。

說什麼齊齊進諫,其實就和逼宮差不多。

只要一起聯名的人夠多,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屈服。

蔡京一會兒輕輕點頭,一會兒又皺起眉頭,似乎在權衡這件事的利弊。

想了片刻後,他還是搖了搖頭︰「不妥。只是為了此事就大動干戈,不妥。」

「你們可莫要忘了,掀起這謠言的初衷是為了什麼。」

听了蔡京的話,在場眾人都緩緩點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初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那上百萬畝的良田!!

是為了掀起一波強大的勢頭,隨後反饋到朝中,讓皇帝陛下在大勢下服軟。

或者是讓嚴嵩與和珅服軟。

蔡京見他們沉默,接著道︰「諸位,我們的目的不是什麼謠言,而是滎陽與汴州的局勢。」

「謠言只是手段和過程,不能因過程出了問題,就牽連著結果就要出問題。」

「我們因為謠言之事齊齊上書,到了滎陽、汴州之事再齊齊上書……」

蔡京目光沉凝︰「接連如此,太過樹大招風,容易引來別人的注目。」

眾黨羽沉默,紛紛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一直沒說話的高勛此刻突然開了口︰「大人,若是其他人開始進諫,那咱們是不是能跟在他們身後呢。」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畢竟這次受到影響的可不只他們而已,還有許多官員也對這些謠言苦不堪言。

其他眾多蔡黨也望著蔡京,等著他的話。

蔡京沉默了片刻,這才道︰「若要一同上書,就要將先前那些散播陛下謠言的人定罪。」

這話很直接,也讓諸多蔡黨官員無法反駁。

沒道理造皇帝謠的人還在逍遙法外,就要先處理造大臣們謠的人。

「那就做好處置的準備吧。」

蔡京又嘆了口氣,輕輕搖頭道︰「之前傳的話,現在滿城百姓還有幾人能記得起?」

人們的記性都是有時限的,有了這麼多新的熱點,誰還記得之前的東西?

況且,和什麼綠葉尚書、毛毛蟲之類的東西比起來,皇帝從滎陽運金銀財寶的事情實在是太平平無奇、太老套了。

百姓們可能已經听過無數類似的謠言,又怎麼及得上前者新鮮刺激?

「就算不處置,若真有其他官員齊齊上書之事發生,我們反倒成了他們的絆腳石。」

蔡黨官員們反應不一,但大多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蔡大人所言極是。」

高勛笑著點了點頭︰「之前下官等人都被這謠言之事迷住了心神,多虧蔡大人臨危不亂,指點迷津。」

「當真是下官們的定海神針啊!」

蔡京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定海神針之說還是過了……」

「不會過,不會過。」

「是啊,蔡大人完全當得起!」

「蔡大人痛陳利弊,當真如醍醐灌頂啊……」

在一眾馬匹聲中,蔡京的心情終于好轉了幾分。

當然,這也和看到謠言終于要平靜的希望分不開。

蔡京等人的謀劃很是順利。

兩日後的朝會上,果然有人再次提出了查禁「小草書」的事情。

但今日的首倡之人出乎了蔡京黨羽的預料,出乎了李乾的預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因為他是魏征。

乾陽殿中,晨光熹微,一根根大紅的盤龍柱投射下陰影。

魏征出列在前,一身大紅官袍,腰背筆直,手持笏板,朗聲道︰「陛下,如今因這些謠言,城中百姓人心浮動,甚至有人不事生產,專門擺弄這些所謂的‘小草書’。」

「民心如水,民動如煙,還望陛下重視此事,臣以為此事或許有他國奸細暗中作祟,此事不可不防!」

魏征一臉嚴肅拱手道︰「如今百姓皆以為朝中的大臣都是一肚子的雞鳴狗盜、男盜女娼,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大臣們差點要暈死。

你踏馬能不能說點好听的?

什麼叫一肚子雞鳴狗盜?男盜女娼?

李乾也是一驚,心說是誰把這麼大的機密泄露出去了?

什麼?

原來是我自己啊,那沒事了!

眼下滿朝大臣,無論是誰說要禁止謠言,他都會不屑,但唯獨魏征說,李乾不會生氣。

因為之前蔡京那些王八蛋造他李乾的謠時候,魏征也曾經站出來制止過,還說要若刑部不敢審,大可將此事交給御史台來審問。

只不過三法司雖名為三法司,但實際上審案子的活計主要還是由刑部或者大理寺來做的,御史台在其中還是監督作用。

當時那幾個案犯被刑部牢牢把持在手中,別人根本就很難插手。

所以魏征努力一番後,還是失敗了。

但李乾還是記著了他的好,所以魏征說完後,李乾並沒有著急說話,而是緩緩點著頭,望著其余的諸多大臣。

李淵也突然站起身來,拱手道︰「陛下,臣以為此頑劣之風不可長!」

「百姓借此時娛樂消遣本事好事,陛恤生民,亦乃仁心之舉,也是好事。」

「然此事卻被有心之人利用,抹黑朝廷,為非作歹,此乃禍亂之始也!」

李乾望著這位被抹黑的不輕的皇叔,多少也是有幾分心虛的。

他最初只是小小的造個謠,沒想到那個謠的威力有點大,直接把李淵拉進了「草書三俠」的位置之中。

想必這貨最近也很憋屈吧?

隨著李淵開口,其他被小草書害苦了的官員也開口發聲,一個勁兒地痛斥這玩意兒的害處。

「陛下,此事有百害而無一利,還望陛下查禁此事!」

「還要將幕後屑小抓出來,說不定此人就是元國的奸細!」

「陛下,不嚴懲這種在幕後上躥下跳之人,我大乾的威嚴何在……」

一個個穿著緋袍的大臣們吹胡子瞪眼,這麼多天的憋屈,似乎終于找到了發泄的渠道。

就連向來不喜歡說話的京兆伊王縉這次都開了口,忍不住痛斥那些無良的小草書。

他王大人對于佛祖可是很虔誠的,怎麼可能有什麼尼姑的事兒?

不可能,根本就是空穴來風!

蔡京的一眾黨羽亦混在諸多大臣里面,非常順滑,毫無痕跡。

李乾望著下方群情激奮的大臣們,心知火候到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監,老太監馬上心領神會。

「肅靜!」他一嗓子下去,百官也知道皇帝陛下大概是有了決策,便紛紛安靜了下去。

李乾眉頭微微皺起來︰「諸位愛卿為何都如此?難道京城中的謠言真的放肆到如此地步了?」

「還讓百姓以為滿朝大臣都是些雞鳴狗盜之人?這究竟是什麼謠言?」

「額……」百官們都不吭聲,紛紛不復方才扯著脖子嗷嗷叫的神勇姿態。

魏征剛要開口解釋,李淵突然黑著一張臉道︰「陛下,無論何種謠言,都為不實之事,應當禁絕。」

「先前有人在京城中造謠,刑部未予懲處,正是助長了這些賊人的囂張氣焰!」

「臣以為刑部有失職之過!」

李淵直接將之前造謠的和現在寫小草書的人歸結為了一類。

李乾聞言一怔,緩緩點了點頭。

不過還沒待他開口,下方的鄧洵武和高勛就同時站出來齊聲道︰「陛下,刑部認錯。」

鄧洵武隨即道︰「陛下,先前臣以為那些賊人妄言君上,並非臣子所能入耳的,所以才不敢貿然審理那些人。」

「既然如今陛下吩咐了,如今京城中的謠言又屢禁不止,臣以為當重懲最開始造謠的賊人。」

李乾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心中卻有些不屑。

你們散播的那點謠言,早就被人忘到後面去了,現在倒想起來懲處那些人了,早干嘛去了?

而且照這姓鄧的王八蛋一說,反倒像是他李乾不識好歹一樣。

「那你們覺得,應當如何重重懲處?」

鄧洵武一愣,顯然沒想到李乾會問這個。

「陛下……」他只是停頓了片刻,便開口回道︰「臣以為罪行重者,當判斬首、絞刑或發往邊地充軍,輕者量其行為予以杖刑等刑罰。」

「嗯。」李乾輕輕點了點頭︰「判決後交由大理寺復核。」

「是,陛下。」鄧洵武拱手回道。

「臣領旨。」鄢懋卿也跳出來,一臉急不可耐地回道。

之前的那些謠言不僅抹黑了李乾,還暗里刺了和珅、嚴嵩。

鄢懋卿早就想把那幾個人狠狠地罰一遍,向嚴嵩表表忠心,怎奈何這案子一直被捏在刑部手里。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能不好好折騰折騰?

之前的謠言處理完,那就該處理最近的謠言了。

李乾望著諸多官員,皺著眉頭道︰「看來諸位卿家都深受這謠言的影響啊,朕也有些好奇了。」

大臣們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所幸皇帝陛下的話也只是到了這里,並未接著往下說。

李乾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朕也是被城中謠言害苦了的人,也能理解諸位的苦衷。」

「既然諸位卿家都這麼說了,那就將那些小草書禁掉也好。」

大臣們齊齊松了口氣,直呼︰「陛下聖明」。

李乾望著他們的神色,突然又一轉話頭︰「但朕以為,皇叔說的也有道理。」

李淵有些懵地抬起頭,什麼有道理?

李乾假裝沒看到他,接著道︰「百姓借這事娛樂消遣,本是好事,可壞就壞在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他接著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朕以為堵不如疏,上古聖皇大禹治水時,亦是以疏通代替淤堵,方有我大乾如今之滔滔水脈,恩澤百姓。」

大臣們繼續望著皇帝陛下,不明白他東拉西扯這一陣,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只有少數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一些苗頭,紛紛皺起了眉。

李乾接著道︰「如今百姓們都樂于此事,朝廷卻直接將其禁止,定會如洪水來時,卻只堵不疏一般,時間一長,定會有差錯。」

「所以,朕決定在皇城中再立一個衙門,專門收集民間的這些小草紙,摘抄後呈交給朕。」

他笑望著在場的諸多大臣︰「這也算是百姓們發聲的一個渠道嘛,朕也得知道咱們大乾百姓心中所思所想才行!」

大臣們瞬間頭皮發麻,你看那些玩意兒干啥?笑話我們嗎?

「陛下,祖制從未有過此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蔡京老臉發綠,率先躬身道。

秦檜也忍不住站起身來,朗聲道︰「陛下,朝廷整日處理奏章政務,就已經難以分身,如今再加上這百姓的草書,更是處理不過來。」

「不用急。」

李乾笑著道︰「朕又沒說要朝廷處理。」

「朝廷的諸位卿家每日處理國事,已經夠麻煩的了,這點瑣事還是讓朕自己來吧,再苦一苦朕,無妨的。」

讓他這麼一說,大臣們更是不樂意了,紛紛要梗著脖子辯駁。

只是李乾早就料到了他們的反應,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諸位卿家,既然此事都提到朝會上來,而且都說了兩次,想必你們說的這謠言、草書之事已經非常嚴重了。」

他臉色肅然道︰「如今百姓皆在言此事,貿然堵塞言路,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陛下,百姓之言算什麼言路?」

秦檜無奈地道︰「尋常百姓不通文辭,寫出來的東西亦是粗鄙不堪。」

「京城中百姓諸多,更是良莠不齊,若有包藏禍心之輩蠱惑了陛下,更是防不勝防。」

「秦相此言差矣。」魏征突然開口道。

秦檜本來還要接著說,可听了這話後直接又把話憋回了肚子里,轉頭笑望著魏征︰「不知魏大夫有何高見?」

魏征直言道︰「兼听則明,偏听則暗。秦相,百姓之言難道就不算言路了嗎?」

「天下任何一人,只要其言能達于君上之耳,能對君上有所幫助,便算得上言路,便對我大乾有幫助。」

魏征就是言官頭頭,秦檜和他辯這個天生就佔劣勢。

不過秦檜也不是簡單角色,他輕笑著道︰「魏大夫,言官都是朝廷選拔出來的俊才,自然能進言于陛下。」

「可若是讓外面百姓隨即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僅其中大多都為臆測,百假難有一真,每日看那麼多文書,對陛下龍體更是拖累。」

「魏大夫還是謹慎些好。」

李乾望著兩人的爭辯,微微一笑。

這種事兒無論何時提出來,都會遇到阻力,幸好今天他有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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