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嚴嵩︰是個姓和的大奸臣!李乾見秦檜!

作者︰刁民竟敢害朕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陳秀才的帶領下,一群人又從劉家村趕回了縣衙門口。

此時已經是申時三四刻左右了,正是一天中人最懶散的時候。

但眾人還是當場就買來了紙筆,讓陳秀才寫了一份狀紙,遞進了縣衙。

人們本以為今天遞上了狀紙,最起碼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審案子了。

可沒想到還沒等他們走遠,縣衙中就跑出來一名小吏,叫住了眾人︰「站住!」

「縣尊大人要審你們的案子!都回來!」

陳秀才和一干百姓面面相覷,竟然這麼快?效率這麼高?

這還是衙門嗎?

「俺們不要他審,俺們要嚴相審!」

或許是知道嚴嵩在此,百姓們的膽子更大了幾分,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其他百姓也跟著鼓噪起來︰「就是啊!縣尊是個偏心眼兒的!咱們不信他!」

「就是啊,讓嚴相來,咱們只相信嚴相……」

門口的嘈雜聲甚大,傳到了縣衙正堂中。

坐在正位上的胡宗憲笑著望向下首的嚴嵩︰「嚴相,您听听,公道自在人心啊!」

嚴嵩嘴角雖隱隱帶著笑容,但還是正起臉色,對胡宗憲訓斥道︰「你也要持身以正!」

「听听百姓對你的看法,以後莫要讓他們失望!」

「是!嚴相!」

胡宗憲當即神情一肅,反思道︰「下官定謹記于心!」

鄭讖也坐在下方,一下巴蒼勁的花白胡須根根挺立,聞言卻擺了擺手︰「嚴相,倒也不用這麼苛責小胡知縣,在原武這一畝三分地上當知縣,其實也不容易。」

「小胡知縣是個能辦實事的人,原武縣有他是有福氣!」

胡宗憲大為驚訝,急忙對鄭讖拱手道︰「還是多虧了鄭老深明大義,支持在下,要不然在下是定然沒什麼成就的……」

正在幾人相互客氣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鄭讖笑著道︰「胡知縣,嚴相,你們在這審,我去後面稍稍歇息一會兒。」

他並非官身,在這里自然不合適。

鄭讖走後,皂衣小吏引著陳秀才和一眾百姓從堂外走了進來。

陳秀才很是緊張,進來連人都沒看清楚,便躬身下拜。

「學生陳才,拜見嚴相、老父母。」

跟在他身後的百姓也紛紛跪下,拜見嚴嵩和胡宗憲。

方才在外面他們就听小吏說,這次是嚴相和縣尊大人一塊審案,定然冤枉不了他們。

「起來,都起來回話便是。」

胡宗憲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急忙讓眾人起身,一點也看不出他方才听到了百姓們的吐槽。

讓眾人起身後,胡宗憲又笑著對陳秀才道︰「小陳秀才,國朝優待讀書人,你見了本官又何須行此大禮?」

陳才暗暗月復誹,心說我跪的是你嗎?是嚴相!

不過他還是躬身道︰「老父母恩澤甚重,嚴相為官清廉,都當得起學生這一拜!」

他抬起頭來,正對上嚴嵩那帶著笑意的溫和眼神,只覺得心肝兒都化了……

「嚴相,您可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面對這個慈祥的長者,陳才差點連眼淚都掉下來,委屈地哭喊道︰「學生家里八十畝地,都叫劉員外四錢一畝買走了,這和搶地有什麼區別!」

下方的百姓也紛紛哭喊起來,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嚴嵩听了片刻,方才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胡宗憲見狀,拿起桌上的驚堂木砰地一拍︰「都肅靜!」

百姓們這才漸漸安靜下來,但一雙雙或明亮,或渾濁的眼楮卻滿含期待地望著嚴嵩。

嚴嵩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諸位鄉親,此事倒是朝廷要對諸位說一句對不起了。」

陳才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沒想到嚴相這種大人物竟然也會同草民們道歉!

嚴嵩面上帶著幾分無奈,開口道︰「這件事本該等到今日放出告示來,讓諸位一同知道打壩淤地的事,如此一來也不會有人賣地了。」

百姓們紛紛點頭,要是早知道有這回事兒,那是打死都不肯賣地的。

嚴嵩繼續道︰「胡知縣一直對此事千瞞萬瞞,就是想等到今天,讓大家一塊知道。」

「可怎料縣衙中卻有奸猾小吏,串通內外,為有些人提供消息,讓他們買你們的地,牟取暴利!」

胡宗憲也配合地從桌後站起身,向下方的百姓鞠了一躬︰「諸位鄉親們,是我胡宗憲對不住你們啊!」

他面上帶著愧疚,自責道︰「我有罪,沒保護好這麼重要的消息,被小人探听了去,是以才有今日諸位的遭遇。」

陳才和一眾百姓們又驚呆了,沒想到堂堂縣尊老爺,竟也會給他們道歉。

「老父母……」

陳才嘴唇有些發干,愣了片刻才道︰「這根本不怪老父母,都是那些小吏做的壞事!官清如水,吏猾如油!老父母也是被他們騙了!」

人性就是如此,在這種情況下,受到冤屈的百姓們很容易就原諒了對他們道歉的、位高權重的胡宗憲,轉而咬牙切齒地將矛頭對準了縣衙中的小吏和劉員外,一個個在這里邊咒罵起來。

嚴嵩僅用三言兩語就將百姓們挑動成他需要的樣子,隨後又道︰「今日你們大可放心,胡知縣定會秉公宣判,還諸位一個公道!!」

「不錯。」

胡宗憲也一身正氣,一雙劍眉格外威武︰「你們信不過本官,難道還信不過嚴相嗎??」

「信得過!」

陳才帶頭大喊著︰「要是連嚴相這種大清官都信不過,那這朝廷里就真的沒有信得過的官兒了!」

百姓們也一個勁兒地附和︰「嚴相來咱們原武縣這麼久了,咱們還不知道嚴相嗎?」

「嚴相就是天底下第一號大清官……」

百姓們群情激奮,贊頌著嚴嵩的美名。

嚴嵩微微點頭,眼底帶著幾分笑意,往側邊椅子上走去,腳下卻突然被絆了一跤,差點摔在椅子上。

胡宗憲沒注意到這一幕,他對下方的下方的陳才道︰「你們的冤屈,本官已經知曉!」

他飽蘸青墨,筆走龍蛇,當場就寫好了一張票牌,聲色俱厲地對堂中快班衙役道︰「去劉家村,把那劉跛子和劉試堂一同拘來!」

雖然已經快到下衙的點,但衙役們此時自然不敢有任何多嘴,要不然萬一被憤怒的百姓們當成「串通內外的奸猾小吏」,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唉~今天又要加班了……

一眾百姓們在此等著,和藹可親的胡知縣差衙役給這些受了委屈的父老鄉親們送來了板凳、茶水、點心,供他們休息。

這讓許多原本對縣衙這種地方畏之如虎的百姓大感驚奇,原來進來告狀還有這麼好的待遇?

以後可得來試試!

但後來敢這麼試的蠢蛋,都體驗到了何謂官老爺的鐵拳和鐵棒……

等到堂外天色微微暗淡,外面才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憑什麼抓我!我又沒反犯王法?還有沒有天理了……」

堂中眾人齊齊向外望去,發現衙役們正押著一個五短身材、身著綠錦衣、頭戴黑瓜帽的胖子向這邊走來。

那胖子正嗷嗷地叫著,有聲地反抗著衙役們的暴行。

後邊的衙役則用鐵鏈拉著一個跛腳的瘸子,那劉跛子之所以低著頭,沒同劉員外一般嗷嗷亂叫,是因為他的臉上還殘留著幾個大紅的巴掌印兒,連嘴都被抽腫了。

「老爺,幸不辱命,已將人犯劉跛子、劉試堂帶到!」

那快班衙役的頭頭,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捕頭拱手奏報,今天所有的流程都無比正式。

「好,升堂!」胡宗憲啪地一拍驚堂木,衙役們一把將劉試堂推到堂中。

「胡知縣,你要做什麼!」

劉試堂被退了一個趔趄,抬起頭來色厲內荏地望著上首的胡宗憲︰「我可是秀才!是良民!你不能如此對待讀書人!」

胡宗憲冷笑一聲︰「劉試堂,你往日里作惡多端,本官無能,奈何不了你,可今日嚴相在此,你還妄想繼續胡攪蠻纏嗎?」

「我……」

劉試堂也望見了坐在側方的嚴嵩,氣勢不自覺就矮了幾分,但他還是梗著脖子大叫道︰「嚴相,您老人家可要給學生做主啊!」

「學生一直奉公守法,前陣子鄉里發了大水,學生還捐了糧食賑災……學生冤枉啊!」

嚴嵩看著眼前這個聒噪的胖子,不知為何腦海中又出現了另一個小胖子的身影,心頭莫名多了幾分厭煩……

陳才望著嚴嵩,心里還有幾分忐忑,急忙道︰「嚴相,別听他的!」

「劉跛子賤價買了我們的地,肯定就是他指使的!」

「你莫要血口噴人!」

劉試堂轉頭瞪著他︰「年輕人,你可有何證據,我告你誣告信不信!」

「都到了公堂上,你還敢囂張?」陳才一點也不慫他,回瞪過去!

胡宗憲一直留意著嚴嵩的神態,見他眉頭皺起,便急忙道︰「劉試堂!你騙買了這些鄉親的斥鹵田,現在根據朝廷告示,本官要你將所買的地盡數還給鄉親,所付的銀錢一概不得收回!」

那邊的百姓們紛紛歡呼雀躍起來,沒想到不僅能拿回地來,還能白賺一筆銀子。

「憑什麼!」

劉試堂下意識就叫了起來,會過神來後急忙大叫道︰「胡知縣,你不能這麼判!那地都是我真金白銀買來的,難道你要讓這些刁民白搶了我的銀子不成?」

「憑什麼?就憑本縣發出去的告示!」

胡宗憲似乎早就對這人有怨氣,厲聲道︰「八月二十五日後簽訂的田契買賣,官府不會受理!」

「日後造冊之時,本縣也定不會把那些田劃到你那里!」

胡宗憲底氣很足,消息是八月二十七、二十八漏出去的,他篤定劉試堂的地契一定是在那之後買的!

劉試堂自然不服氣,梗著脖子道︰「朝廷哪來的這麼一條規矩!從無先例!」

「再說了,今天都九月初一了,你們才發八月二十五的事,我根本不知道這告示內容!」

「不知者無罪!你這是故意坑我的錢!」

胡宗憲早就在這等著他了,聞言便冷笑一聲︰「當真好大的膽子!到了公堂上還敢撒謊!」

劉試堂縮了縮脖子︰「胡知縣,我的話句句屬實!」

胡宗憲繼續給他下套,厲色道︰「你說你不知道告示內容,那你為何平白去買那沒用的斥鹵田?」

劉試堂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不對,但方才說出來的話自然不能收回去。

他硬著頭皮道︰「自然是為了接濟鄉里!」

「縣里剛發了大水,我看他們都快過不下去了,鄉里鄉親的,自然要幫幫他們!」

「可誰料這些泥腿子非但不知感恩,反倒來這公堂上反咬我一口!」

劉試堂惡狠狠地望了他們一眼,又轉頭對上方道︰「胡知縣,你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們才行!」

陳才對他怒目而視,其他百姓也對這種惡人告狀的行為氣的不行。

「本官還用不著你教我做事!」

胡宗憲冷笑一聲,用看死人的眼神望著劉試堂︰「你口口聲聲說,不知告示內容,是為了接濟鄉里。」

「可為何本官知道的情況不是如此呢?」

他大手一揮,衙役們便哄著一條穿著囚服,滿身是傷的人上了堂,其慘狀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劉試堂,你且看看這是何人!你認不認識!」

「我……」

劉試堂望著那人血淋淋的面容,眼皮抖了抖︰「胡知縣,你這是什麼意思?」

胡宗憲冷笑著道︰「劉試堂,不管你認不認識他,反正他是認識你的。」

「劉僉!把你做的事兒都如數道來,不得隱瞞!」

「縣尊老爺,我說,我都說!」

那名為劉僉的人驚恐的連連磕頭,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的原委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至此眾人才知道,原來劉僉是縣衙中的一個書吏,前幾日去簽押房中時,意外看到了剛剛寫完的這封告示。

然後他便用這這條消息,從同村的劉員外那里換了五十兩銀子……

「血口噴人!血口噴人!」

劉試堂色厲內荏地怒瞪著劉僉︰「你可是劉家村的!如此污蔑本老爺,不怕老爺我讓你好看嗎?」

劉僉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又抬頭望著胡宗憲,哆嗦著不敢說話。

嚴嵩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胡宗憲更是大怒,砰地一拍驚堂木︰「大膽刁民!公堂之上還敢放肆!」

「來人,上物證!」

話畢,便有皂衣的衙役從堂後走出,手中還端著一盤五個十兩的大銀錠。

「人證物證俱全,還能冤枉了你不成?」胡宗憲冷眼望著劉試堂。

「你……」

劉試堂臉色陰沉,面對胡宗憲這一套組合拳,他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

太絲滑了,太順暢了!

似乎早就有個大口袋放在那里,而他就是那個鑽口袋的人。

「胡知縣,我願意把他們的地退回去!」

劉試堂暗恨,但眼下局勢已經變了味兒,他似乎真的不能再抵賴了。

胡宗憲冷笑一聲,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今天不一拳給你這狗膽包天的東西打個滿天星,你還真以為這原武縣姓劉了!

「退地只是一項,你咆哮公堂,蒙蔽嚴相和本縣的帳要怎麼算!」

「我……」

劉試堂氣勢一滯,小聲道︰「胡知縣,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了,我還是生員,你也不能對我如何……」

他說著說著,又轉頭向嚴嵩,哭訴道︰「嚴相,學生是鬼迷了心竅,學生已經知錯了!」

「學生願捐出三百兩銀子,幫朝廷修堤!」

嚴嵩一听有銀子,遲疑了片刻,但視線余光又望見了堂中眼巴巴望著他的一干百姓,突然臉色一正。

這個劉試堂想必橫行鄉里,很不得人心啊,而且由于某個胖子的原因,嚴嵩對所有胖子都沒怎麼有好感……

「橫行鄉里,魚肉百姓,干擾縣衙司法,欺瞞父母官員……」

嚴嵩輕輕搖搖頭,歷數著劉試堂的罪行︰「你也是讀聖賢書的人,為何如此是非不分呢?」

「學生……」劉試堂神色茫然,剛要接著辯解,就听嚴嵩淡淡地道︰「既然書都白讀了,那就不要玷污聖人之道了。」

「發往本郡學政,革去功名吧!」

「學生……」

劉試堂的胖臉刷地一下白了,嘴唇都在打哆嗦,慘叫著道︰「嚴相!學生冤枉啊……」

「住口!你已無權再自稱學生了!」胡宗憲厲喝道。

俗話說︰破家的知縣,滅門的郡守。

從這個順口溜中便可知,一地父母官對治下小民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劉試堂最大的依仗除了他的親戚之外,便是讀書人的身份。

如今秀才的功名被革,胡宗憲便可隨意將他搓圓揉扁,這才是他最恐懼的地方。

一想到他曾給胡宗憲使的絆子、兩人之間結下的梁子,劉試堂一頭撞死在公堂上的心都有了。

另一邊的百姓們即刻歡呼起來,高喊著青天大老爺,聲如雷震,甚至都傳到了縣衙外的大街上!

嚴嵩面上帶著輕笑,雙手下壓︰「並非本相,此乃陛下之決定,本相也只是按章辦事而已。」

百姓們聞言紛紛認可,並表示,陛下自然是聖明的,他聖明就聖明在,派了嚴相這麼一個好官來了咱們原武縣……

劉試堂的案子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原武縣,並有繼續向周邊縣傳播的趨勢。

見識了他的下場,之前那些偷偷買地的大戶紛紛嚇住了。

一方面趕緊聯系自己在朝中的靠山,另一方面悄悄把自己買的地退還了一部分,觀望著嚴嵩與胡宗憲的態度與事態的發展,在惴惴不安中過日子……

翌日,原武縣縣衙後堂。

胡宗憲已經處理好了一應事宜,回來向著嚴嵩稟報。

「嚴相,百姓們都已經收回了被買的地,現在都已經回家了。」

「嗯,好。」嚴嵩抿著杯中茶水,面無表情。

其實他還在心疼那三百兩銀子,但在有些方面,有舍才能有得……

「嚴相。」

胡宗憲笑著道︰「咱們原武縣的鄉親們都知道了這事,還有個戲班子里的老秀才听說了嚴相斷這樁疑案的事。」

「他專門寫了一個戲本,名為《嚴宰相智除貪官》,特地交給下官,來請嚴相看一看。」

「若是沒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他們戲班子里這就開始排練,爭取過幾天就在咱們這幾個縣來回唱了。」

嚴嵩眉頭一皺,他要除個官,還用得著智除嗎?

光听名字就感覺很不靠譜啊。

但昨天傍晚斷的案子,就算這老秀才再文思泉涌,再消息靈通,想必也沒這麼快就寫出戲本來,這應該還是胡宗憲的意思。

既然是這位愛將的想法,那看一看也無妨了……

嚴嵩接過胡宗憲帶來的一摞戲本,開始翻看起來。

看著看著,就入了神。

胡宗憲坐在一旁,嘴角帶著一抹輕笑。

這戲本上對昨日的審案進行了大量的藝術加工,將劉試堂本色寫成了魚肉鄉里的惡霸地主,民怨沸騰,但他在京城中有大官作為靠山,大家只能任由他作惡。

還淡化了他胡知縣的戲份,並且將他加工成了一個赤膽忠心的知縣,但是本事平平,只能任由劉試堂作惡。

此外,更是極大地加重了嚴相的細分,並且將他的形象加工成了一個智勇雙全、兩袖清風的大清官……不是,不能叫加工,只能叫本色出演。

那老秀才的文筆還不錯,寫的情節更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從開始的一段戲文描寫了劉試堂是多麼的蠻橫霸道,多麼的遭人恨,多少人被他搞得家破人亡什麼的,就連知縣也只能仰他的鼻息。

後來智勇雙全的嚴宰相作為欽差來到了這里,有百姓上去告狀,嚴宰相發現了這件事,開始查辦劉試堂。

從劉試堂的身上,更是牽扯出了一連串的陰謀詭計,暗線重重,直指京城中的另一個大權在握的貪官。

雖然朝堂之中阻力重重,百官紛紛反對。

但宰相大人還是一力要為民除害,經過重重努力,除掉了這個惡霸劉試堂,順便把京城中的那個貪官也連根拔起……

嚴嵩一口氣兒看到最後,中間連口水也沒喝,看完之後竟還有幾分意猶未盡。

「尚可!」

嚴嵩微笑著,把戲本拍在了桌子上︰「不過還有改進的空間。」

胡宗憲眼楮一亮︰「嚴相請指教,下官洗耳恭听,定叫那秀才好好改進!」

「嗯。」

嚴嵩點點頭,開始對劇情做一些細微的修改︰「這劉試堂的依仗乃是一個姓和的官員,此人並未一直在宮中,而是同嚴宰相一起出來賑災。」

「賑災之時,這個姓和的大臣為了保護劉試堂,處處與嚴宰相做對。」

「而且此賊喪盡天良,侵吞賑災糧款,兼並田產,哄抬糧價,戕害百姓,欺男霸女,巧取豪奪,橫征暴斂,勾結敵國,結黨營私,謀求篡位,構陷忠良,欺瞞聖上,蠹國害民……」

嚴嵩一口氣兒說了半刻鐘,沒帶重樣兒的,胡宗憲一開始還點頭應和著,最後听著瞠目結舌,發現自己根本記不住嚴相提出的考點。

咕咚~

嚴嵩說累了,灌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瞥了一眼胡宗憲︰「汝貞,方才老夫說的你都記下了嗎?」

「嚴相……」胡宗憲苦笑著,不知該怎麼回。

「無妨。」

嚴嵩擺擺手︰「老夫一會兒寫給你就是。」

「還有,這姓和之人是個五短身材,肚子很圓,很胖,賊眉鼠眼,氣量狹小,非常摳門之人,這點一定要記下。」

「待唱戲的時候,也要尋一個長相相似的人來演。」

胡宗憲無語,要不您直接點和大人的名吧?

他急忙笑著應下,但隨後又遲疑著道︰「嚴相,下官有個不負責任的猜想,不知當說不當說?」

嚴嵩皺了皺眉︰「汝貞,你我之間,不必有這麼多顧慮。」

「謝嚴相!」

胡宗憲當即躬身,試探著道︰「要是真這麼寫戲本,咱們的戲在南岸是不是就……唱不了了?」

「如此一來,南岸的百姓還能知道嚴相的清名嗎?」

嚴嵩一怔,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以和珅那狹小的氣量,即便是一點捕風捉影的事,也定然會被他萬般阻撓。

可萬一他能听出來,自己實在影射他呢?

「要不……還是委婉一些?」

嚴嵩皺了皺眉頭︰「這貪官不要姓和了?」

「嚴相英明!」

胡宗憲只是拱手︰「下官全憑嚴相吩咐。」

「嗯……」

嚴嵩沉吟了片刻,還是道︰「此人就改姓王,叫王申好了。」

胡宗憲差點暈過去,和珅的珅拆開來,那不就是王申嗎?

您這哪委婉了?

嚴嵩卻覺得不錯,點點頭道︰「最後嚴宰相只是懲罰了劉試堂,卻並未扳倒他身後的大靠山,王申。」

「一個兩袖清風的清官又如何斗得過人多勢眾,黨羽眾多的奸臣呢?」

「之後,這名奸佞依舊在禍國殃民,殘害百姓,這樣如何?」

胡宗憲只得點頭,啊對對對。

嚴嵩笑著道︰「如此一來,看戲的百姓定然就會對這王申更加憤恨。」

「行了,快去改戲本吧!」

「是,嚴相。」胡宗憲帶著滿腔的無奈,還是離開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投入嚴相的陣營,就不能再首鼠兩端。

得罪和大人雖然無奈,但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兢兢業業的小胖子還不知道一場巨大的陰謀正圍繞著自己展開,此刻的他還在焦頭爛額之中。

原因自然也是嚴嵩的一通操作。

南岸還在更周全的準備之中,可北岸打壩淤地的消息傳到了南岸,直接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剛剛得到消息的大戶們趁著消息還未穿盡,紛紛跑下去買田,和珅急令各地衙門,趕緊張貼告示!

得到消息的大戶們自然不願意,紛紛跑到了衙門去抗議。

濟陽縣,縣衙後堂。

一眾鄉紳都跑過來拜見欽差和大人,苦苦相勸。

「和大人,自古以來,還未有不讓買田這麼一說呢!」

「是啊和大人,咱們民間百姓買地,朝廷也管不著吧?」

「之前買的地,都已經錢貨兩訖了,現在又說不算數,這讓我們如何是好啊!」

「咱們一塊發財啊!和大人,這地的買賣做好了,還不是一本萬利的事兒……」

眾說紛紜,就是想勸說和珅,趕緊取消了這個限制。

和珅對這些鄉紳始終維持著笑面,無論他們怎麼說,都有固定的模板回答︰「此乃陛下親自做的決定,本官也無權更改。」

「嚴相也是听的陛下吩咐,此事南岸北岸都是一樣的,諸位不如去北岸試試,若能說服嚴相,本官就有可能讓你們買地!」

不論大戶們怎麼說,他都是這麼一句。

大戶們無奈,有人苦著臉問道︰「和大人,咱們不讓買地,究竟要禁到什麼時候啊?」

「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能買了吧?」

和珅下意識便答道︰「此乃陛下親自……」

說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勁,急忙改口道︰「自然不是。」

「待官府登記造冊完之後,便可以買了。」

「和大人……」

眾大戶听他說了不重樣的話,紛紛一喜,就要繼續糾纏。

可和珅又無奈地拍著手背,道︰「諸位還是請回吧!」

「你們總不能讓本官抗旨吧?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大戶們聞言紛紛沒了咒念,是啊,總不能逼著人家去找死吧?

和珅怕他們沒了希望,又干出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又笑著道︰「不過若是陛下松了口,這地就能買了。」

「哈哈,和大人說笑了吧?」

「我們就是一些草民,哪能讓皇帝陛下改了主意?」

「唉~和大人也太高看我們了……」

大戶們打著哈哈離去,但究竟有沒有想法,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數日後,大乾皇城,紫微殿。

李乾正在政事堂中勤政,和兩個小秘書批著奏折,老太監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陛下,秦相求見。」

「秦相啊?」

李乾放下筆,揉了揉手腕︰「請他進來吧!」

武媚娘和呂雉離開,老太監也出去引路。

不一會兒,一身緋袍的秦檜便從堂外緩步走了進來。

「秦相,好久不見啊!快賜座。」李乾笑著招呼道。

三天一次朝會,三天一次討論奏章,秦檜也不知道對皇帝陛下來說,好久究竟是指多久。

但他還是順著這個話頭,笑著道︰「是,陛下,臣也甚是想念陛下。」

「秦相今日入宮有事?難道又是奏章出問題了?」

秦檜猶豫了片刻,還是拱手道︰「陛下,今日並非奏章之事,臣是為了滎陽郡原武縣的一樁疑案而來。」

「疑案?」

李乾面上並無波動,但心中卻隱隱起了疑惑。

難不成……這貨就是滎陽大戶們請的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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