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趙珩對于這麼晚被宋遠揚叫到這里來就很不悅了。
要不是因為宋遠揚，他何至于被牽連到。要是一個處理不好，那他也極有可能被拖下水。
好的時候大家互惠互利，出事了誰都想快些撇干淨。
趙珩覺得，就算對方是宋遠揚，是孩子的舅舅，他也要該決斷的時候決斷。
工廠里的照明被破壞了，只有兩個燈泡在亮著，整個空間是模糊的。
助理提趙珩收好傘，示意趙珩，「宋先生在那邊。」
听到動靜的宋遠揚從雜貨後現身，和往日相比，他穿得十分簡陋樸素，頭發隨意的搭著，看得出沒機會讓他打理。
他的褲腳濕了一些，鞋上沾著泥水，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麼多。
「你來的也太晚了。」宋遠揚不滿地說。
趙珩停住腳不上前，「怎麼約在這里。」
「我是托關系才跑出來的，總不能找個亮堂的地方吧，這里挺好，不會被人發現。這不正如你的意了麼。」
「先說正事。」
宋遠揚卻不干，「我還有件事要問你，前段時間在辰北，是不是你把我的位置泄露出去的？」
他指的是他帶走啟寧那次。
實際上答案正是趙珩，但趙珩不可能承認，「你在大街上把人帶走，難道還能指望別人找不到你？」
「我知道是你。」
「你的時間很多嗎，那些事情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宋遠揚抹了把臉上被雨水掃到的濕意，情緒不穩定，「誰說不重要，我要知道你出賣了我，有些事情我也要想想是不是該幫你擔著。」
趙珩不認，「我沒做，你是懷西的舅舅，于情于理我都不會說出你的位置。辰北有不少人盯著你的消息，你防不過來，別浪費時間和精力了。你還是說說你被帶走之後怎麼調查的。」
倉庫四周是持續不斷的擾人噪音，好在倉庫里比較空，面積也不小，人的說話聲可以輕易傳開。
「你暫時可以放心了，因為我要供出你，也要弄清楚你有沒有出賣我。」宋遠揚有種快要到窮途末路自暴自棄，「經你的手做過的那些事，你只要答應我，替我安排好後路，我會替你保密。畢竟我不說，對我自己也是好事。」
「這不用你說，我會替你打點。」
趙珩的嗓音中隱隱帶上了著急，他不想听宋遠揚只說這些，他需要得到一些更有用的消息。
然而宋遠揚不依他想，反而說道︰「你听說沒有，趙啟寧的媽在辰北出現了。當年你不是說，你把趙啟寧騙到手，她媽見不到她精神不正常了嗎？」
這事當年趙珩是被宋遠揚和段維聯合起來設計的半個受害者，于他而言是一樁不願提及的丑聞。
所以就算得知了那人可能是趙啟寧生母的消息後，趙珩也把這動向壓得死死的。
「一個精神病而已，你還害怕什麼。」
「她一開始可是個正常人，萬一已經恢復正常了呢？況且後來說她家里出事，其他人早就離開，她這又突然出現在辰北，你調查過沒有。」
趙珩提起得不情不願，「我不想討論她的事，你問這麼多，當年要不是你和段維騙她，我何至于有個這麼大的污點。我平日里見到趙啟寧已經是極限了，我不想再听到和她們有關的事。」
宋遠揚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事兒你瞞了這麼多年，讓所有人都以為趙啟寧是你情人的孩子，要是被人知道了，趙啟寧能善罷甘休嗎？」
他說得趙珩煩了，神情煩躁，「那就在她沒發現之前解決掉。」
「那要是我以此讓你把我撈出，你答不答應？」
一個是前途，一個是冒著被拖下水的風險，趙珩更意外的是，宋遠揚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像是要讓他確定他的猜測，宋遠揚從口袋里模出手機，上面赫然顯示著正在錄音。
趙珩的淡定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你要干什麼？」
「我剛剛的條件，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主要目的。」宋遠揚把錄音中斷，收起手機，「我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就沒想過犧牲，要麼你想辦法幫我解決麻煩，要麼我們同歸于盡，你知道，我掌握的事情遠遠不止今晚這些。」
「何必要搞成這樣，你兒子現在下落不明，除了我，誰還能幫你保他周全。」
宋遠揚對宋斯煜的感情今時今日是復雜的，宋斯煜舉報了他，但宋斯煜又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不想絕後。
其他人被宋斯煜的舉動連累到，肯定會想辦法在宋斯煜身上討回來，趙珩再怎麼說是他舅舅。
見他猶豫，趙珩跟助理朝他走近。
「趙啟寧跟我說，宋斯煜已經安全了。」
「她的話你也信？她有那個本事嗎？」
趙珩拍拍宋遠揚的肩膀，搭著他的肩說︰「你知道我一向不對小輩下手，就連趙啟寧都能享福，我還挺欣賞斯煜的，他可比懷西懂事多了。只要他不再做這種事，我也會培養他。」
宋遠揚緊繃著下頜，在做思想斗爭。
然而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趙珩的突然順著他的手臂向下，將他反手控制住。
趙珩的助理配合得更是行雲流水，很快將宋遠揚摁在地上掙扎不開。
趙珩從他身上搜走他的手機，刪了錄音，為了以防萬一，還把手機恢復了出廠設置，再擦干淨手機表面，隨後從破損的窗戶丟出去。
「你騙我！」宋遠揚被壓著，怒吼道。
「是你先算計的我。」
趙珩一想到罪魁禍首就是他，他還敢明目張膽地要挾，就滿肚子怒火。
他抓著宋遠揚的頭發，狠狠把宋遠揚的腦袋朝面前的貨櫃上撞，「要不是你和段維不知死活，想抓我的把柄把女人送到我的床上，我怎麼會有一個那麼大的隱患？這麼多年跟你們倆攪在一起，我他媽做夢都想把你倆解決了。」
貨櫃被宋遠揚的腦袋撞得發出一聲聲巨響，宋遠揚奮力掙扎，但他們是兩個人。
他只能任由趙珩動手。
「你要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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