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緒眼神微變，嗓音低了幾分，「比如說……」
他慢慢靠近，啟寧往旁邊挪了一下，扭開臉，「我可沒說是什麼。」
陳景緒的心思，正常人都看得出來，能忍到現在都算是意外了。
說真的，他條件挺好的，但像他這樣的人也很多，沒什麼值得啟寧專門跟他試一試。
「這就沒意思了，既然你都懂，那就別兜圈子了。」
陳景緒一手撐在啟寧身後的桌子上，肩膀幾乎挨在一起，語調朦朧曖昧。
啟寧倍感不適，臉始終轉到一側，「沒跟你兜圈子，該說的我早就跟你說過。」
她不去看他的臉，視線亂瞟，余光忽然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再飛快地看一眼，那樓上陽台邊的人，是賀顯沒錯。
感覺他在看著這邊，啟寧站直了身體，跟陳景緒面對面，伸手把他手中的煙要過來。
「怎麼，你想通了？」
啟寧看著手中燒到一半的香煙，作勢要往嘴邊送，卻又在踫到前停了下來，她笑眯眯地說︰「你要是再多裝裝，說不定我會對你有所改觀，可惜你太著急了。」
陳景緒笑容一滯，「誰裝了。」
「沒有就沒有咯，我就當你喝了酒沒控制住。」
反正明天回去了，他也找不到別的理由再往她眼前湊，啟寧話說的點到為止，還算給面子。
她轉身繼續往酒店里面走，路過垃圾桶，把熄滅的煙丟進去。
電梯從樓上下來，啟寧站在電梯門口等，一開門，里面就賀顯一個。
有兩秒鐘的時候啟寧站著沒動，隨後反應過來一般奔著賀顯過去，剛走近，賀顯後退了半步。
「一身煙酒味。」
啟寧猶疑地聞了下，本想解釋，又故意跟他唱反調，「在酒吧玩不就這樣。」
她微聳了下肩，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賀顯幾乎立刻皺了下眉，很快又恢復如常。她這幅神態，和他最開始見到她時，倒是沒什麼差別。
不示弱，被欺負了就反抗、反抗不過就硬著骨頭受著，總之不肯服軟，又像是不服管教，無拘無束地隨處撒野。
大概是長久以來在他面前裝得乖順，現在另有苗頭了，便不準備再裝下去了。
頭頂明亮的燈光讓賀顯濃黑的瞳仁溫度盡褪，他沉聲道︰「趙啟寧，你挺讓人失望。」
明明是一句與其他話差別不大的話，啟寧心口忽而猛地一抖，飛快地看向別處，「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本來就是這樣。」
調轉腳步，啟寧鑽進電梯里，在賀顯看不到的地方，她按急切地按著電梯按鍵。
等到電梯門終于關上，她身上的力氣一下子卸下來。
賀顯那句話不停地在她腦海里回放，她不願意去想，也毫無辦法，拉著朝陽灌了幾罐啤酒，暈暈乎乎地被困意佔據才舒服一些。
洗完澡睡下，夜里做夢又是賀顯高高在上地說︰你真讓我失望。
然後啟寧在夢里一腳踩空，驚醒過來，煩躁地拍拍腦門，決心不想賀顯了。
朝陽被她的動靜弄醒，問她︰「你怎麼了？」
「我要把賀顯從腦子里踢出去。」
「……好啊，你要再想一次，你就給我一百塊錢。」
啟寧錘了下床，「我說認真的。」
朝陽閉著眼楮伸手抱她，「行，你就別管他了，咱們順其自然。」
以前啟寧還有點自信，覺得再怎麼樣，賀顯對她，一點點感覺總是有的吧，現在看來是她的幻想。
從西子山回去後，啟寧每天的事情就是去做兼職，她要是不主動找賀顯、不去打听他的消息，還真不知道他的情況。
有喜歡的人見不到，那就會想念，這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事情，啟寧只好把每天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
她還沒適應幾天，這天照舊去餐廳準備換衣服，經理帶過來一個人。
「小趙啊，這是新來的，會在我們這幫幾天忙，你這幾天跑外送的時候讓他跟你一塊吧。」經理抬抬下巴示意，「我听小陳說你倆還是同學呢，那正好，有事你倆商量著啊。」
啟寧真的很想說，看陳景緒這一身，尤其是那雙鞋多少錢，還來這兼職。
但人前她還得裝一裝，「好啊。」
經理離開後，啟寧自顧自地忙手上的事，陳景緒也不感覺有問題，到她身邊說︰「今天要給哪些地方送餐？」
啟寧看他，「你真的假的，你不缺錢吧？」
「閑著也是閑著，來這體驗一下怎麼了？」陳景緒開門見山道︰「其實這家餐廳是我姑父開的，你跟我一塊可以少忙點，這天這麼熱，你老是在外面跑怎麼行？」
「我謝謝你啊，但這是我的工作。」
陳景緒滿不在意，「這就是一兼職，你以後又不會來餐廳當服務員。」
啟寧現在不想跟他裝模作樣了，「至少目前這就是我的工作，而且說不定以後你畢業了找不到工作，就要來這干活呢？」
「嘿，你這話說的。」
要開始送訂單了，啟寧在忙，顧不上陳景緒，他模模鼻尖，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不跟你一般見識。」
上回在西子山，話說成那樣，陳景緒居然還沒死心，這一點超出啟寧的預料，她還以為他會生氣然後轉移目標呢。
坐在副駕駛位上，啟寧這樣想著。
本來是她開車去送的，結果陳景緒搶著要開，她隨他去了，就是她也要跟著，不然她也不會來。
最熱的幾個月，除了學生，該上班的都在上班，送餐的時間最熱又最忙，回回啟寧忙得閑不住腳，今天有陳景緒在，啟寧多少能少搬點東西。
今天送貨的地址都發陳景緒手機里了，去哪啟寧是不知道的，所以車停到賀顯律所所在的辦公樓下，啟寧還以為是搞錯了。
陳景緒說︰「沒錯，就是這，這兒怎麼了？」
「沒怎麼。」
啟寧一路跟著陳景緒進去，在電梯里檢查了下收貨地址，正是律所。
「叮」一聲，電梯到了，啟寧叫住陳景緒，「我想去趟洗手間，你送過去吧，送完直接下去。」
陳景緒還來不及說什麼，啟寧便奔著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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