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運親自帶著人字拖進了後堂，先刷了90萬的預付款，隨即讓程雪晴拿來做完的合同，給人字拖確認。
人字拖刷錢毫不含糊，對待合同更不含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覺得有疑義的地方指出了七八處，卻不也著急，說是等這邊改完了，下次拍賣的時候他過來，再簽合同付尾款。
生意人的魄力和精明，在他身上顯得淋灕盡致。
直到離開，人字拖也沒有摘下口罩，因為沒有簽合同，甚至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只能在POS機里打印出來的那張小條上，看到一個龍飛鳳舞的簽名，卻是誰都認不出來那是什麼字。
直到這一切結束，程大雷才像做夢一樣回過神來。
「顧哥，這十道菜就拍了180萬……要是300多道的話，那就是5000多萬啊！剛開始我還擔心湊不齊那三千多萬呢，現在都超出了！」
程雪晴的明眸也停在顧運身上，這一刻她覺得這個男人越來越看不透了。
程大雷說300多道秘方能拍5000多萬，但程雪晴知道，到時候一定不止這個數。
經過幾天的發酵，到時候來參加拍賣的有錢人會越來越多，90萬作為一個標桿，絕對只是底價。
而這一切，除了秘方確實難得之外，還因為他設計的這一整套看似簡單但飽含商業邏輯的規則。
這些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高中生能想出來的。
他到底是誰？
程大雷一邊拍著彩虹屁，一邊給顧運上了根煙。
顧運接過煙，卻並沒有點，叼在嘴里對程大雷說道，「你這拍賣師干得不錯，下周一繼續。」
頓了頓，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對程雪晴說道，「那什麼，拍賣的錢還是全部歸古鎮，多出來的錢就拿來換這套宅子好了。」
程雪晴意外地看了顧運一眼，清冷地眸子里閃過一絲別有意味的情緒。
實錘了。
這家伙確實喜歡自己。
按照自己的估計，到時候這些秘方至少能拍出7000萬以上，而這套宅子在售也就一萬八一平米，總計一千多平米的面積，滿打滿算也就2000多萬，還是不算打折的。
那麼多出的兩千多萬，他打算是送給自己了。
誰會沒事就把兩千多萬送人呢？
況且他還不是什麼土豪。
自己調查的很清楚，這家伙家里很早就破產了，有時候連午飯都要去別人那蹭，不光蹭男的，女的也蹭。
這麼困難的家庭，竟然對兩千多萬毫不在乎？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知道古鎮還有很多其他債務，為了幫自己，他故意假裝不懂行情，多花了2000多萬來買這套宅院。
呵，這位小朋友為了追女生還真挺下血本的。
只是自己是那種會被錢打動的女人麼？
Emmm……好吧，至少這筆可以合理算入古鎮收入的錢，確實還挺動人的。
這個人情可以先記下，以後有機會再還吧。
顧運發現程雪晴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在看自己，頓時覺得有點怪怪的。
便問道，「怎麼了，程總是覺得錢不夠嗎？」
程雪晴沖顧運微微一笑，一副「不用再演了我已知曉」的表情。
說道，「顧同學，你的意思我明白，就不用明知故問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在商言商比較好，這筆錢多出的部分，我會折算成古鎮的股份出讓給你，本來我也要引進投資的。」
程雪晴想委婉地告訴顧運，自己不想欠他的，他也最好不要想合作以外的事情。
畢竟，自己現在只想把心思放在家族事業上，更何況自己比他還大好幾歲。
當然，要是換了其他公子哥她才懶得說這麼多，但是對于顧運，她確是有些……不錯的印象，甚至于，可以算的上略有感動吧。
顧運這樣的老狗，當然能從程雪晴的表情和話里有話的語句里听出某些別樣的意味了。
他當時就心里咯 一下。
這女人，不會是覺得自己喜歡她，在追她吧？
忽然有點慌啊！
自己都已經這麼無情哈拉少了，她到底是從哪個角度看出自己在追她的？
現在的女生看問題的角度都這麼刁鑽了嗎？
我不是啊，我沒有……
顧老狗表示自己真的很冤枉。
他當然知道這筆錢買下這處宅院只多不少了，但多出來的錢他的原意只是想讓程雪晴拿去周轉其他債務，要不然古鎮還沒發力就被債務壓崩了，他豈不是血本無歸了？
可是程雪晴好像不那麼想？
顧老狗憑經驗就知道，程雪晴雖然現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是從她的語氣里就能听出，她現在至少對自己是有好感的。
這種好感肯定還不是喜歡那種，但是要是任由這麼發展下去，就很可能會演變成喜歡——要知道後面自己還會幫她很多，甚至于手把手教她，怎麼去對抗強大的長銀資本。
到時候，自己這麼一個年輕、帥氣又有著太陽般耀眼才華的男人，她怎麼會不起邪念呢？
她要是一起邪念，那因果線豈不是又多一條了？
想到這里顧老狗就有點郁悶，這好好的商戰劇情，怎麼還能往都市情感劇場拐呢？
不行，必須找出之前的失誤點在哪，然後亡羊補牢。
顧老狗立即在腦海里進行了一遍前情提要，從酒吧搭訕開始，一直到這場拍賣會結束，這中間的每個環節都理了一遍。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忽然微微一抽。
唔，果然有問題！
自己一邊幫程雪晴，一邊又做出一副冷血無情哈拉少的樣子，這才是問題所在！
程雪晴這樣的女孩子，從小到大從來不缺男生獻殷勤，所以她對帶著目的對她好的人基本無感。
反而，像自己這樣，只是默默地在背後「幫」她，卻從來不對她表露什麼，一副「我愛你但是你不需要知道」的狗德行，反倒是讓她起了好感。
弄不好，她還會把這種行為定義成「默默守護」之類的。
拿~~程雪晴西，從今天起請守護好你的夢想，而你，就由我來守護吧思密達~~~
再帶點哭腔那就不光是都市情感劇，還是韓式唯美都市情感大劇啊！
啊，西八！
草率了！
顧老狗意識到自己前期策略完全失誤的那一刻，感覺就好像雙月兌手騎車都能在山里撒野的自己，卻在院子里騎著一輛三輪童車就側翻了。
這對他而言是個意外，也是種恥辱。
于是他決定立刻、趕緊、馬上改變策略。
既然程雪晴對那些帶著目的追她的男生無感，那麼自己就索性擺出一副明擺著要追她的樣子。
啊不對，應該更進一步，要擺出就想上她的樣子。
就問她怕不怕？
煩不煩？
厭惡……等下，厭惡是不能的，畢竟還要跟她合作。
方方面面的又安排了一遍，新的攻略終于成型，顧老狗不禁成竹在胸地微微一笑。
隨後就很油膩的對程雪晴說道，「呵呵，在商言商也沒錯。不過，程總，我們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個飯？」
「啊？」
程雪晴紅唇微張，秀眉瞬時微微凝起，清澈的眸子如清晨霧氣籠罩的一泓秋潭，迷茫一片。
她剛還覺得顧運跟別的男生不同，現在卻發現他也不過如此。
還是那一套。
心里微有些失望，卻又不知道失望的點在哪。
不過無端的好奇心卻是又增加了。
這家伙，到底是什麼性格，為什麼自己怎麼都看不穿呢？
程雪晴還沒發話呢，程大雷的眼角就先閃過了一道精光。
果然，顧哥還是出手了。
雖然自己與顧哥有兄弟之義，但畢竟與程雪晴更有姐弟之情，「情義」二字，自古以來都是「情」字在前，所以身為帶刀侍衛的他，必然不能袖手旁觀。
心里默念聲「顧哥別怪我」，程大雷當即閃身到顧運和程雪晴中間，然後對顧運說道，「顧哥，你幫了咱這麼大忙，當然要請你吃飯了！這樣，晚上我做東，咱倆好好喝一頓。」
顧運莫名其妙地看了程大雷一眼，終于發現這小子什麼意思了。
護姐狂魔啊！
那就更要約程雪晴了，回頭程大雷一個氣急，肯定會跟程雪晴說自己跟蘇曉、程微芸和林若茵的事，到時候程雪晴必然會認為自己是渣男，就此斷了念想不是極好麼？
于是輕輕推程大雷到一邊，又對程雪晴說道，「程總，我其實是想約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程雪晴看到程大雷在拼命給自己使眼色，要自己拒絕。
然而她覺得，無論于公于私，自己這點面子還是要給顧運的。
于私而言，他確實幫了自己很大的忙，這是一個人情，而于公而言，他可能是決定古鎮未來命運的關鍵，加上他也很快會成為古鎮的大股東之一，自己跟他一起吃個飯並不過分。
講真，如果顧運不提，程雪晴可能也會請他吃個飯的，因為她很想知道，顧運入股古鎮之後的打算。
只是，現在由顧運這麼油膩膩地提出來，程雪晴覺得味道有些變了而已。
程雪晴露出一絲職業而禮貌的微笑，說道，「可以的，大約什麼時候呢？」
顧運想了想，說道，「我要去趟京都，等我從京都回來以後，再跟你定具體時間如何？」
「好，那我靜候顧先生的電話。」
程大雷在一邊使眼色使得眼珠子都快抽筋了，卻終是徒勞無果，不由又是一聲長嘆。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老姐怕是完犢子了。
實在不行……要不然下一步計劃改怎麼幫老姐當正宮？
啊呸！娘的，怎麼可以這麼不堅定？
這次不行，改日再戰，就不信攪和不了他倆！
……
顧運從後堂走了出來，正準備回家，卻發現大廳里還有兩個人。
黃度和李長海。
這兩人目睹了拍賣會全程，現在憋了一肚子的問題，正想問顧運。
「顧先生，顧先生你終于出來了！」李長海首先迎了上來，陪笑道，「呵呵，我們黃總一直在外面等你呢。」
顧運對黃度笑了笑，說道，「黃總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黃度忙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顧先生，拍賣會的火爆真是讓人印象深刻。只不過，鄙人有些疑惑，想問顧先生，又怕顧先生多想。」
顧運自然知道黃度想問什麼，便道，「黃總是想問，我這秘方被困在了古鎮，會不會耽誤咱們新公司的賺錢大計是吧？」
「呵呵，我倒不是質疑顧先生，這點可得聲明！」黃度輕笑著，看了下顧運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這才說道，「我是疑惑，咱們這秘方完全可以推廣到全國市場，這樣才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則嘛。要是困在古鎮，那這秘方的價值可就……鄙人實在想不通，還請顧先生指點一二。」
黃度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畢竟他是按照10億的估值，準備拿古鎮的股份來換顧運新公司的股份的。
但是如果秘方不推向全國市場，他覺得這筆買賣就沒那麼賺了。
光供古鎮一年才多少錢？怎麼可能跟全國開上幾千家、幾萬家店比？
顧運倒是很理解黃度的心情，輕拍了下他的肩，說道，「黃總不用擔心這個。其一，秘方困在古鎮只是一種饑餓營銷，如果在古鎮起來了，我們再開加盟店，推向全國豈不是更好？，其二，我只說小吃在古鎮賣，可沒說那些甜湯不能出古鎮。那三十多道甜湯，我們可以做成飲料，你說一年能賣多少？這麼一算，你這筆買賣應該不算太虧。」
黃度听完微松了口氣，說道，「對對對，饑餓營銷，咱們用三年的時間先讓朱沙角古膳聞名全國，到時候在開店必然有如神助，事半功倍！顧先生果然想得細！」
頓了頓，又問道，「那麼……這個飲料項目，咱是不是可以盡快上馬？」
顧運笑道，「盡快？我都恨不得明天就上馬！有錢賺干嘛不賺？」
黃度這下終于吃了定心丸，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古膳和飲料，只要有一樣能立即上馬，推向全國，他這筆投資都能賺翻了。
于是哈哈一笑，說道，「那行，顧先生，是鄙人多慮了。這樣，明天我就把合同給你拿來，咱們先把合同簽了。然後飲料的事，我到會找幾個業內專家過來幫忙，畢竟甜湯轉飲料，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那倒不用。」顧運淡淡一笑，「我都已經測試好了，飲料配比都在我這。」
黃度瞪大了眼楮，吃驚道，「這，你都準備好了？」
顧運輕拍了下黃度的大肚子，說道，「當然，要不然憑什麼賺錢？」
黃度登時興奮地大笑起來，露出了兩顆大黃牙。
「好，好，那我明早就把合同給您送來，然後咱們再去變更股權，還有，注冊新公司！」
「明天我要去趟京都，等我回來，我通知你。」
……
顧運剛跟黃度說完，程大雷就出了來，表示要送顧運回去。
他自然是想在車上再做做顧運的思想工作，希望他放自己老姐一馬。
顧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也想做做程大雷的思想工作，千萬要看住他姐。
兩人往停車場走去的時候，顧運收到了蘇曉發來的一條微信。
確切地說，那是一張照片。
一張……泳衣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