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狗點頭道，「菲兒姐，給你添麻煩了！我現在意識到錯誤了。」
從開始到現在，無論陳菲兒說什麼，顧老狗一直都點頭如搗蒜，一個勁地認錯。
那樣子，像極了卑微的舌忝狗。
陳菲兒當然見過很多舌忝狗，有老實巴交默默付出的，也有說各種土味情話油膩膩的，顧運看起來更像前者，但是在她眼里又完全不同。
因為這家伙她看著順眼。
不順眼的人，怎麼舌忝都煩，而順眼的人，怎麼舌忝都順眼。
更何況她清楚，這才不是一個對誰都卑微的家伙。
他足夠聰明，是高考狀元，他才華橫溢，寫了兩首歌全部爆紅，那個音樂圈里盛傳的M.F就是他，陳菲兒早就听李雲城說了。
不僅如此，他還是個美食天才，想必成為他的女朋友，會很有口福吧。
而更天才的是，在短短幾個月間，他就把一堆美食轉化成了價值幾十億的股份和公司。
他似乎天生就懂資本的秘密，他甚至還是國內少有的幾個能挑戰長銀資本又全身而退的人，所以在濱海的富人圈子里，他現在就是個傳奇。
而他才18歲，即便他自大驕傲也沒人會覺得討厭，畢竟在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成就，誰不會年少輕狂一下呢？
可是現在的他，在自己面前，卻老實得像個幼兒園的孩子。
陳菲兒覺得，他大概只有在自己跟前才會這樣吧。
從這個反差來看，這小混蛋……好像喜歡自己喜歡得不輕啊。
陳菲兒是有點氣，你這麼優秀的男孩子，怎麼能淪落到跟那些瘋狂私生飯似的，玩跟蹤這套呢？
你現在可是無數學子的榜樣、資本圈的神話、李雲城這幫人的偶像，這要是傳出去像什麼話？
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再說了，你要來看……就大大方方來好了，我有票的啊，笨蛋！
陳菲兒瞪著顧運，在心里罵了他半天，卻沒有一句是針對他「跟蹤」這件事本身的，而完全是因為覺得他干這種事太掉價。
然而明明覺得他掉價，卻等看到他一臉歉意的表情後，又覺得有點開心。
看著順眼的人，恰好喜歡自己，誰會不開心呢？
「知道錯了就好，以後再看到你做這種事，絕不輕饒你。」
陳菲兒一臉嚴肅地訓斥完，嘆了口氣，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又道，「不過你以後要是實在想來看我，就跟我說，我可以給你票。大大方方來就好，鬼鬼祟祟的像什麼樣子？」
「啊？」
顧老狗當時就震驚了，心想剛剛不是罵得好好的嗎，眼看就要翻臉了，怎麼又話鋒一轉兜回來了？
哎喂，我是跟蹤狂啊，你就一點都不怕我心理變態？陳菲兒你得防著我點啊，哪怕是礙于情面你不好在我面前表現出來，起碼你在心里要對我設防啊！
這女人……不會真的和前幾世一樣，又開始傻乎乎地喜歡自己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
顧老狗安慰自己，自己和陳菲兒差著十幾歲呢，而且陳菲兒又知道林若茵和自己的關系，再加上她以前就對跟蹤她的私生飯也好、狗仔也罷恨之入骨，怎麼可能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呢？
陳菲兒見顧運一臉意外的樣子，不由又在心里嘆了口氣。
只是跟他說能給他票，他就驚喜成這個樣子了？
嗎的，小伙子的愛很炙熱啊！
搞得老娘都有點動心了。
非要我告訴他，其實我也很喜歡他這樣的男生，也想談一場高中生一樣帶著梔子花香的戀愛嗎？
不行不行，林若茵也喜歡他呢。
陳菲兒強迫自己恢復理智，然後趕緊對顧運說道，「行了，我也不多說了。你趕緊回學校去吧，我一會兒還有活動呢，也要回去了。」
顧老狗忙點頭道，「那好，我回去了。那今天的事……」
「行啦，今天的事我誰都不會說的，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說！」
顧老狗如獲大赦，終于放下心來了。
于是趕緊去開門。
沒想到，門剛一打開，就只見一道晃眼的閃光亮了起來。
顧老狗一愣，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以後，只見一道黑影就已經竄下了樓。
嗎的，被偷拍了！
陳菲兒一看，頓時也緊張地問道，「是狗仔？」
顧老狗沒有回答，立即像離弦的箭一般，追了下去。
這特麼要是曝光了，被林若茵和蘇曉知道，可比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里更難解釋。
為什麼？
因為自己和陳菲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特麼怎麼解釋？
……
陳菲兒站在門口，一下子也秀眉緊蹙起來。
自己可有好幾年沒傳緋聞了啊，這一傳就是跟他？
不行啊，這要是媒體一挖，發現這混蛋之前就已經跟程微芸在傳緋聞了，那自己很容易被罵第三者插足的！
到時候新劇弄不好也要受影響。
還有，要是林若茵看到，她沒準還會胡思亂想……
陳菲兒越想越心焦，趕緊也跟著跑了下去。
顧老狗跑到樓下，見那道黑影已經跑出了大門，正往停車場而去。
他要是發力直追，肯定是能追上的，但是他很理智地選擇了不追。
因為停車場很可能還有其他狗仔，自己要是追出去跟那個記者打上一架，其他狗仔肯定會拍自己，到時候自己在這里的事情就會曝光。
于是他立即打電話給黃小民，問他一個白色上衣黑色牛仔褲的狗仔他認不認識。
黃小民很快就說道，「那是風行的人，怎麼了？」
「我被他拍到了，他現在去停車場，你趕緊去攔住他，問他要什麼條件可以把相機給我。我不要他刪照片，我要他整個相機，你明白嗎？」
黃小民立即說道，「好，我馬上去，你等我消息！」
顧老狗點頭，「好，無論多少損失我都兜著，放心去做！」
打完電話，顧老狗也沒別的辦法了，只好在原地等消息。
這時候陳菲兒走下來了，問顧運，「剛那個是狗仔？」
「肯定是了，我跟你兩個應該都被拍進去了，他明顯是看到我們進了房間，特意在門口盯著的。」
陳菲兒氣道，「這酒店的安保是越來越不行了，會場應該給他們提供了黑名單的，這些狗仔卻還能堂而皇之地走進來。」
顧老狗安慰道，「沒事，我派人去找那貨了，應該能截住他，把照片刪掉的。」
陳菲兒好奇道，「你認識那狗仔？還有，你派誰去找他了，你的保鏢？」
「我哪來的保鏢啊。」顧老狗輕笑道，「我也不認識那狗仔，不過我在狗仔當中找了個內應，他們同行之間應該能互相找到。」
「內應？」
「沒辦法，你知道現在也有人盯著我的，多做幾手準備總沒錯的。」
看著顧運不慌不忙的樣子，陳菲兒忽然也覺得不再緊張了。
她忽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好像很相信這家伙。
無端端的就覺得，有他在應該沒事。
可是這種信任感是怎麼來的呢？
是因為听過很多關于他的故事，慢慢在潛意識中形成的嗎？
好奇怪的感覺。
看了下腕上的表，陳菲兒說道，「我要去趕飛機了，有消息你一會兒通知我。」
顧運點點頭，微笑道，「行，你去吧。在你登機前，應該就有消息了。」
陳菲兒又看了眼顧運，見他風淡雲輕、成竹于胸的樣子，簡直和剛剛那個低著頭唯唯諾諾的男生判若兩人。
現在的他，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成熟而可靠的氣息。
嗎的，這貨是不是多重人格啊，爺們的時候這麼爺們，年下的時候那麼年下，是不是知道我就好這樣的啊？
你要這樣的話，要是這緋聞真傳出去了，老娘一咬牙一跺腳，就給你認了你信不信？
陳菲兒越想越不對勁，趕緊一扭頭就撤了。
這小混蛋，太危險了。
再跟他混下去，沒準真要淪陷了。
陳菲兒你是越來越沒出息了，單身久是久了點，就這麼耐不住寂寞了嗎？
帶著豐富的心理活動，陳菲兒上了停在門口的保姆車，走了。
這肯定是她近一兩年來，最難忘的一天之一。
……
顧老狗墨鏡、口罩，全副武裝地下到了地下車庫，進了車里。
沒過多久，黃小民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氣喘吁吁地說道，「顧哥，搞定了！」
「好。」顧運問道，「怎麼搞定的？」
「說起來就復雜了！」黃小民苦笑一聲，「這孫子剛跑到停車場就被我跟司機兩個給堵住了。我跟他說事主想談談，沒想到這貨一根筋，直接說不談，還說這是他入行以來的第一個‘代表作’，嗎的我跟司機當時就火大了，直接把他的相機給搶過來了！」
「搶了？然後呢？」
「然後司機把內存卡拿出來掰了，我怕相機里還有殘留，直接給砸了，拿出硬盤也給掰了！」
顧老狗不由笑道，「干得漂亮。不過老黃啊，你知不知道他這樣可以告你們搶劫？如果以搶劫定罪的話，你們可能要被判三年。」
黃小民呵呵一笑，說道，「我好歹也大學畢業，還是懂點法的。我和司機說好了，就一口咬定他罵我們傻X，于是起了口角，我們就動手打了他，還把他的相機砸壞了。」
「很機智。」顧老狗很是贊賞地微微點頭，頓了頓，又道，「這種情況，只要賠償了相機，一般也就是治安拘留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我萬一反悔不幫你賠錢了呢？那相機應該挺貴吧？」
「那也沒事兒，你不是給了我們兩萬嘛，賠了得了。」黃小民又笑道，「但是你不會的，我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
顧老狗不由笑道，「有點意思。老黃，你這次直接反水，很快就會有同行知道，恐怕這行以後也不太好做了。有沒有考慮換個崗位？」
「顧哥，你要給我介紹工作嗎？」
「不是介紹，是想邀請你。地點在濱海，也是我的公司，職位的話，你就從銷售做起吧。你考慮考慮，考慮清楚了給我電話。」
「那行，我想想。」
「不問問薪水？」
「不問，你不也沒面試我麼？」
顧老狗大笑，心想我已經面試你了。
一個肯為了雇主所托拼盡全力的人，說話又好听，頭腦又活絡，不去干銷售就真可惜了。
當然，這貨可能也是因為知道自己有錢，所以才這麼拼的。
可這就是正常邏輯啊！
難道他為自己拼命，是因為自己長得帥，喜歡自己？
在生意上，顧老狗從來不介意人家是奔著錢來的，甚至認為奔著錢來的，目的才是最單純的，人也才是最可愛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就算是要談感情、談理想，那也是等員工或者合作伙伴吃好穿好有盈余之後的事情。
想到這里，顧老狗又道，「我這邊的門隨時為你敞開，你好哈考慮。至于相機的事情，你跟他說，我賠他5萬塊，這事能不能了。」
黃小民很高興，說道，「好，那先謝謝顧哥了。」
……
顧老狗回學校的路上，黃度打來電話了。
「顧總，你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不過有個事我不明白，咱們把三分之一的產能投在京都，這是圖什麼呢？要知道這麼一來，我們在其他城市的投放就更少了。」
顧老狗笑道，「不圖什麼，圖個我開心。」
黃度沉默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哈哈，好！賺錢要緊，老板開心也要緊，我就不問了。」
沒有人知道，此刻兩人的談笑間，京都的酒水飲料市場格局要迎來一輪殘酷的洗牌。
……
第二天下午，雲城食品經銷有限公司辦公室。
精瘦的林雲城，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拿著電話筒，听著「嘟——嘟——嘟」的聲音，焦急地等待著。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
這是他打的第六個電話了，還是無人接听。
林雲城暴怒，狠狠地把電話筒摔在電話上，然後瞪著眼前西裝革履的采購主任吼道，「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說不供貨就不供貨了？」
采購主任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啊，照道理以咱們在太陽區的影響力，他們公司沒道理不跟我們合作啊！」
「他媽的，這幫孫子難不成想提價？」
林雲城想了想，覺得也只有這個可能。
溫暖的窩牌婆婆茶，剛進入京都才一個多星期就賣爆了，現在基本上處于供不應求的局面。
這玩意現在能有多夸張？
據說在夜場，一瓶這種飲料現在要賣到50塊錢！
有人說喝完酒喝這個特別舒服，還有人說拿這個飲料兌洋酒味道特別好，現在各大夜場為了找這飲料，幾乎翻遍了整個京都。
這麼一來，原本在超市賣的那部分，就全部被超市下架，賣到夜場去了。
你猜為啥？
超市全國零售價定的是五塊錢，但是他們一轉手賣到夜場，就能賣三十，甚至更高！
夜場那邊，也不是說要拿這飲料掙錢，它是想攬客。
現在夜場都大同小異，為了月兌穎而出，哪家都在打造自己的差異化，而差異化是啥？
那就是我有，別家沒有！
據說，現在很多大客戶進夜場，點名就要這種飲料，你要沒有，人家就換場！
有錢人就是這麼矯情，你能咋辦？
所以現在誰有這款飲料，誰在夜場那幫老板面前就是爺！
這樣的飲料，林雲城怎麼可能不想拿下？
那都是錢哪！
林雲城到現在為止，還只想到了「賺錢」這個層面，但是很快他就會發現，這款飲料會變成一把鋒利的刀子，刀尖是朝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