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高興地都笑成花兒了，畢竟她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擺攤的，這個目前僅有八個活躍社員的社團，眼下已經到了垂死掙扎的地步，想招個活人進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沒想到竟還招到了個高端人才。
這位學弟會要是真會做素食，那將大大豐富社團的日常活動，而且如果真的推廣到食堂，還能提升社團影響力，沒準素食社還真能活過來呢。
想到這里，她就趕緊把一張表格放到顧運跟前，連聲說道，「歡迎歡迎，我們素食愛好者協會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先把表填了，明天我們就會給你打電話。」
很好地詮釋了一個卑微的社團是不需要面試的，只要你敢來，他就敢收。
顧老狗就拿起筆，唰唰唰地填起了自己的資料。
姑娘盯著顧運的寫，似乎生怕他寫到一半就跑了，當她看到姓名一欄里，填寫的是「顧運」兩個字之後，馬上就又小小地驚訝了。
「咦，你就是顧運啊？」
果然，現在但凡上網的，就幾乎沒有不知道顧運的。
「嗯。」顧老狗也習慣了，隨口應了一聲繼續寫，很快就把表格填好了。
姑娘收了表格以後超開心，沒想到今天不但招了個人才，還招了個熱點人物。
她倒是很想問問顧運那些八卦是不是真的，但是一想這樣很不禮貌，也只好作罷。
「好的，表格我收了，學弟你這兩天手機要保持暢通啊，我們隨時可能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
顧老狗應了聲，就回寢室睡覺去了。
下午的寢室比較安靜，雖然也有個別沒課的學生在寢室打游戲，偶爾會罵上兩句，但心態好一點，就當蟬噪林逾靜了。
外邊天氣很熱，不過寢室有空調，說起來現在的學生比以前的條件是好多了。
空氣、濕度、溫度都很合適的情況下，顧老狗很快就睡著了。
因為不知道陸亦鳴他們下午回不回來，所以門是虛掩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重重地推開了門。
顧老狗一下子就醒了，卻看到三個學生模樣的陌生人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抬頭問顧運，「葉金波呢？」
語氣有點凶，顧老狗就很不高興，就沒回答他。
那人又一個高抬腿，「 」地踢了下顧運床沿，問，「問你話，葉金波呢？」
顧老狗這下來興致了，他可是上鋪，這小子抬腿就能踢到，顯得底子不錯的樣子。
于是笑呵呵地說道，「你再踢一個我看看唄？」
那哥們也是實誠，一生氣二話不說又是「 」地一腳。
不過這回就沒那麼幸運了，只見顧老狗一伸手，直接就抓住了他的褲管，然後輕輕一拉。
「 ！」
這哥們當即就四仰八叉地摔地上了，腿抬那麼被人掀翻，摔得自然不會輕，頓時疼得像條毛毛蟲似的在地上蠕動起來。
另外兩個一看，當時就怒了，其中一個藍衣服指著顧運喊道，「你他嗎的下來！」
顧老狗笑嘻嘻道，「不下來，下來你要打我的，我知道。」
「我槽，不下來就不打你了？」
藍衣服的立馬沿著踩梯爬了上來，卻剛把頭伸過顧運床沿的位置，就只見一只大腳迎面而來。
「 ！」
藍衣服只覺倆眼一黑，頓時就像塊木頭一樣，直愣愣地從踩梯上倒了下來，還好三個人里還剩下一個沒倒下，趕緊把他給接住了。
顧老狗啪啪地拍著自己的床，饒有興致地問最後一個小朋友，「上來嗎？」
那哥們看藍衣服這會都直接暈了，當時就猶豫了。
過會，才說道，「你有種下來！」
「你有種上來。」
「你下來，我特麼弄死你！」
「你上來，我這易守難攻。」
「我……我易你嗎呀，還給我整成語是不是？」
小朋友這麼一說，顧老狗就有點懷疑他不是學生了，至少不是本校的學生。
京大的學生自有京大學生的氣質，那是一種源自于學霸的素養，哪怕是真要弄死人，也絕對不會用張口就罵、動手就打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方法。
也不知道這幾個貨是怎麼混進寢室的，找葉金波又要干什麼？
顧老狗是懶得管閑事的，不過想想葉金波人還不錯，而且室友未來也是替自己頂雷的中堅力量，所以管一管也可以。
于是就坐床上問那人，「哎，我問你，找葉金波干嘛？」
那人卻是還發著怒呢，指著顧運喊道，「你下來啊，下來我就告訴你。」
顧運看他說得很誠懇，就一手扶住床沿扶手，然後身子一翻，直接跳下床去。
又怕那哥們不好好說，于是當他一拳打過來的時候，輕輕托住他的胳膊，把他手給弄月兌臼了。
那哥們嚎了一陣之後，很快就老實了。
顧運覺得可以問了。
「說吧，你們是誰？」
「我、我們是校園貸催收的。」
「哦，那葉金波跟你們借錢了？」顧老狗想了想，又不由輕輕掰了下他那條月兌臼的胳膊，「不對啊，這才剛開學幾天，就算管你們借了，也沒必要這麼快就來要錢吧？」
那哥們又哀嚎了一陣，這才說道，「不是現在借的，是好幾個月了！也不是他借的，是他爸借的。他爸在網上借了五千塊錢，逾期三個多月了，後來他說他兒子會還的，他兒子在京都大學讀書，開學以後就有一筆一萬二的獎學金，這不，這不網貸公司就委托咱來問問看嘛！」
「問問看？」顧老狗有點不高興地說道，「你問問看打個電話不就好了，跑寢室來問？」
「他不接電話啊，我們就想，就想來嚇唬嚇唬他！」
「你們很勇啊，敢直接來寢室，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吧？」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哎喲你能不能把我胳膊先放了，真的很疼。」
顧老狗看他認錯態度良好，就放了他。
然後說道，「你們三個回去以後好好看看新聞，現在催貸款像你們這麼囂張的也沒幾個了。」
頓了頓，又道，「還有，他爸憑本事借的錢，你們也要憑本事跟他爸要錢去，從法律上講他是沒義務還你們的，我很討厭你們這樣子，下次就真的要不客氣了。」
顧老狗的確很討厭他們，畢竟當初四朵金花齊聚他老家，也是因為這些人。
說完，就幫那人接上了手臂。
這時昏迷的藍衣服也醒過來了，那位毛毛蟲蠕動的扶著腰，也終于可以勉強站起來了。
三人也沒敢撂什麼狠話，畢竟這情況也跑不快，于是互相攙扶著就下了樓。
顧老狗心想，難怪葉金波總心心念念地想著直播賺錢，估計家里欠了不少錢。
也是個可憐的娃。
可惜就他那口條，直播也賺不了什麼錢啊？
……
本來還想再睡一會的，不過這麼一鬧就睡意全無了。
正好林若茵打電話來，說她下午沒課了，問他有沒有課，沒有的話在校園里逛一會兒。
于是顧老狗就約她在籃球場旁邊見了面。
林若茵又穿著破洞牛仔褲，看到顧運依舊沒穿她買的衣服，而是穿得齊齊整整的跟她很不搭，就很不高興。
質問，「我給你買的衣服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顧老狗一本正經道，「不是，我想挑個良辰吉日穿。」
林若茵白了顧運一眼，「你直接說等結婚那天穿算了。」
「那倒不用，什麼時候我們去校外正經約會了，我就穿好不好？」
「為什麼要去校外呢？」
「校外的世界更自由，在那我們才算真正的成年人，你不知道嗎？」
林若茵拽著顧運的衣領，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跟前，說道，「自由不自由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勸你呢，還是不要想了，傷身體的。」
「想也犯法嗎？」
「呵，你現在臉皮真是……」
林若茵做了個想踢顧運的動作，然後坐到一旁的水泥台階上，看場上的男生打球。
故意，坐在離顧運三米外的地方。
顧老狗看她要作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也故意不搭理她，在原地坐了下來。
有時候看女朋友作一作，也是一種情趣。
高校的籃球場，除非是下雨天，否則只要天還沒黑能看到球，就永遠不缺學生在打球。
每個打籃球的男生，除非是已經修煉到無欲無求的境界了，否則多多少少會有些期盼，在自己投球出手的那一霎，有個漂亮的女孩子雙手握拳眸子閃閃發光地看著自己。
就像，赤木晴子看著流卡瓦那樣。
有些人表現得不明顯，頂多就是打得更賣力一點而已，而有些則會表現得很明顯，比如球出手後，手必須呈爪狀在空中舉一會，或者落地後，完全沒必要地往後倒退兩步。
更有備而來的，手肘那就會套個黑色的護腕。
流卡瓦同款。
對了，嘴角偶爾要露出邪魅狂狷的笑意。
可這，就是青春的氣息啊，像顧老狗這種活了幾十萬年，致力于制霸廣場舞界的老年朋友，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現在場邊也有二十幾個同學在觀戰，其中女生有八九個，倒不見得一定是場上隊員的女朋友或者愛慕者，有些女生也純粹只是喜歡看男生打球罷了。
其實在京大的籃球場，是常常有女生圍觀的，她們就是場上男生動力的源泉，只是今天這股源泉比往常要更大。
因為林若茵這個白痴，在不斷給場上球員加油助威。
「好球！」
「同學加油！」
「好帥啊！」
每喊兩下，她就偷偷瞥顧運一眼，要是被顧運發現，她就轉為一臉示威的表情。
顯然是要表達某些情緒，比如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在作，你居然不來哄哄？
但是顧老狗不為所動，你要作就作吧，我看看就好，剛才抽空還跟蘇曉聊了會兒，給她發了幾個麼麼噠，也挺不錯的。
對了，剛程微芸把那套房子的戶型圖和實景圖也都發來了，還發過來設計公司的幾套方案，要這樣的話，一會給她參謀下也無妨。
于是林若茵喊得更起勁了。
還是毫無原則的那種，不管藍隊紅隊，只要打出好球她就喊漂亮，哪隊處于劣勢，她就喊加油，偶爾也喊「防守，防守」。
好家伙，完全客串赤木晴子了。
很快，這種無腦行為就出現了人傳人的現象，不久以後也有其他女生跟著喊了起來。
有些女生怕是真的有喜歡的人在場上，剛開始還不好意思喊，但是看到林若茵在喊以後，也就有了勇氣去喊。
什麼是示範效應呢？就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在喊加油，這就能證明這種行為不是花痴，不是腦殘，而是正經的鼓勵。
要不然你換個很丑的女生喊試試？旁人不笑才怪。
這世界有時候是挺不公平的。
但無論如何，這一場普普通通的五對五對抗賽，就這樣忽然有了熱烈的氣氛。
更有趣的是，女生們一吆喝，很多路過的同學就不明覺厲，紛紛圍攏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盛況讓場上的十個男生受寵若驚，同時也虎軀一震，紛紛使出了看家本領。
不得不說，這幾位同學的球技確實不錯，尤其是一個身穿18號球衣的高個子男生，更是神勇，得分如砍瓜切菜一般，博得了陣陣喝彩。
「唰！」
他又投進了一球。
林若茵個腦殘又開始喊了。
「好球！」
倒是知道旁邊的顧運還沒死，好歹沒像旁邊幾個女生一樣喊「18號好帥」，算是給他留了顏面。
然而18號同學卻好像是腦補了林若茵夸他帥的聲音，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突然伸出手指，微笑而帥氣地指了指林若茵。
頓時，全場響起了「哦」的起哄聲。
顧老狗原本是很淡然的，但是看到這一幕，他就不由黑臉了。
因為這18號之前是看到過林若茵拉著他的領子在說話的場景的，顧老狗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特意轉頭看了好幾秒。
也就是說，他知道林若茵和自己的關系，至少是很親密的。
那麼這種舉動，看上去就很挑釁了——當他不存在呢！
具體地說，這位小朋友在挑釁一個CBA常規賽、季後賽MVP獲得者，以及曾連續三個賽季進入NBA最佳陣容二隊的全明星球員。
嗯，一直是二隊，本來是想努努力進一隊的，但是失敗了幾次後，他就對籃球不感興趣了。
但無論如何，顧老狗現在是不高興了。
他覺得有必要給這個小伙子上一課，就在籃球場上。
其實林若茵也沒想到這18號會對自己做這個莫名其妙的動作，畢竟她加油的對象並不是他一個，是場上所有球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她這樣的女孩，當然知道如果專門為某一個人加油，是會引起誤會的，而她要的只是氣氣顧運，而且也不是真的氣他，鬧著玩的成分更多，所以她很聰明地選擇無差別的加油。
可沒想到，18號會突然這樣。
全場起哄後，林若茵就覺得不對了，趕緊起身想往顧運那邊坐，以表明自己的身份，讓顧運不要難堪。
然而，她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顧運黑著臉，站起來走進了球場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