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送上門來給他拍，他還不樂意？
顧老狗當時就黑臉了。
「那我不管，你們愛拍拍，不愛拍拉倒。我趕時間，趕緊開車。」
車內三人都懵了。
干這行也好幾年了，就從來沒見過這麼主動的偷拍對象。
拿單反的哥們想了想，商量道，「哥，要不然這樣，咱給你安排一輛車，你在前面開，咱在後面跟怎樣？」
顧老狗果斷搖頭，沒得商量地說道，「不行，開車要三個多小時呢，我不累啊？再說了，你們到底有沒有職業精神？你們靠偷拍我掙錢，我是不是就相當于你們的甲方了，你們讓甲方爸爸自己開車？」
車里三人被訓得一愣一愣的，彼此交流了下眼神，然後都覺得人家說得好有道理啊！
拿單反的哥們一咬牙，說道，「那行。我來的時候開了自己的車來了，就停在地下車庫。要不這樣，咱先去車庫取車，然後哥你受累去那輛車上，到時司機開那輛車帶你，完事兒我們再開這輛在後面跟怎樣？」
顧老狗想了想，這才點頭，「行，就湊合這麼著吧。我跟你們說，你們態度好點，我下回還來，還坐你們車知道嗎？」
單反哥見顧運答應了，忙道，「哎，謝謝哥。哥一看就是痛快人。」
另一個又跟著說道，「是啊，其實咱真掙不了幾個錢，都像哥這麼爽快就好了。」
顧老狗拍了拍他的肩，「都不容易，理解。」
這時，拿單反的哥們趕緊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顧運，「您下次要再來，可以提前聯系我，我絕對給您安排好了！」
顧老狗很滿意地收起名片，揣兜里，「好說。」
客客氣氣，和和諧諧。
氣氛一下子就很融洽了。
這三人很高興，雖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對，但是又覺得哪里都很對啊。
本來想知道顧運的行蹤就不容易，要是顧運每次來濱海都能通知他們一下，那就保證回回都能拍到，得省下多少工作量？
再說了，跟顧運搞好關系，萬一還能弄到些獨家秘聞呢？
而他們只不過付出一些油錢而已，怎麼算都不可能虧的啊。
于是車子調頭，往地下車庫開去。
這時，顧老狗說道，「老黃啊，你們干這行多久了？」
拿單反的那哥們，叫黃小民。
黃小民說道，「差不多三年多了吧。」
「圈子里的同行，都還熟吧？」
「熟啊，就那些同行，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黃小民自信地說道，「我跟你說啊哥，咱這行全國也就那麼幾百人，明星呢又只有那些，一有小道消息你拍我也拍，你說能不熟嗎？」
顧老狗笑了笑，「倒也是。那你們收入怎樣？」
黃小民還沒說話呢，旁邊一個就忍不住說話了，「嗨，混口飯吃罷了。但凡要是有轍，誰還干這個啊。」
顧老狗當然知道干這行普遍收入不高了，不過既然這麼問，當然有他的想法。
于是問道，「你們想不想跟我合作？」
黃小民听後，倆眼頓時放出興奮的光芒，問，「顧哥，你是指怎麼合作？你是不是也想出圈？我跟你說，找咱們就對了！咱們團隊給好幾家有影響力的媒體供稿呢，絕對靠譜！」
黃小民以為顧運想借和程微芸的緋聞出圈，成為網紅什麼的，畢竟跟狗仔合作，借狗仔來爆料自己隱私博取關注的炒作手法，現在很常見。
要是顧運能選他們合作，那他們就可以拍到吸引眼球的「猛料」大賺一筆，按照現在程微芸的熱度，就算顧運不付錢給他們，他們也願意接這活兒。
卻見顧運不著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問，「我問你，這次來機場蹲我的，除了你們還有幾家？」
黃小民愣了愣，猶豫了下。
有幾家他當然很清楚了，有的剛才他還打過招呼呢，但是這要是說給事主听，以後在這個圈子不太好混啊。
「看樣子你在吹牛，也不知道。」顧老狗頗是遺憾地嘆了口氣，「那算了。」
黃小民看了身邊的同事一眼，見他也蠢蠢欲動的樣子，于是咬了咬牙，說道，「哥，除了我們還有兩家，總共五個人。你要不信，我一會兒可以指他們的車子給你看。」
顧老狗點點頭，「這就對了。我們就直說吧，我要你們給我當臥底，每次我出現的時候，你要提前告訴我有多少人在拍我，什麼特點，車牌號多少，必要的時候還得給我參謀下甩開他們的路線。」
頓了頓，又道，「我一個月，可以付給你們兩萬塊錢。」
連司機在內，車內三人一听頓時瞪大了眼珠子。
這錢可比偷拍好賺啊，要知道正常他們出來一次，就算拍到顧運的行蹤，那獎金也不過幾千塊而已。
除非拍到顧運密會程微芸的畫面，那才有幾萬塊，可那是那麼好拍的？
一月旱澇保收兩萬塊，三人一分將近一人七千，他們現在一月也才掙這些，這樣的外快傻子才不願意。
于是黃小民趕緊說道，「沒問題！哥，這活兒我接了！我保證只要有我在，就算你去見程微芸，也絕對沒人能拍到！」
小伙子還是很聰明的，馬上就知道顧運是不想被人拍到自己和程微芸見面，才提出這個合作的。
而這件事對他而言簡直太簡單了。
顧老狗當然也不是非要這麼做，才有把握甩開這些狗仔的，但是他覺得一月花個兩萬，能多上一道保險，也是很劃算的。
畢竟錢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但是修羅場很可能要了他的狗頭，現在產線上排得這麼緊，為了安全生產，他多下點本錢也是應該的。
「那行，我們就從今天開始吧。」
顧老狗說完，就加上了黃小民的萬塊錢。
黃小民高興地恨不得親顧運一口，另外兩人也倆眼冒光。
「他們兩個一人六千，你就八千。」顧老狗怕這幾個貨等下分贓不均起內訌，于是當面給他們定好了價碼，又對另一個狗仔說道，「你也加我個微信。」
這樣黃小民就不存在私吞、克扣的可能性了。
「顧哥，你真敞亮！」黃小民開始拍起馬屁來。
顧運笑了笑，「好好辦事。事辦得好每月都有，但是沒辦好下個月就沒有了。」
「明白，明白……」
黃小民一點頭，馬上對司機說道，「老宋，後邊那輛735尾號的車子，是風行的人，甩掉它。」
顧運擺擺手，說道，「你這麼干不是讓他們懷疑你被我收買了？」
「沒事兒，他們一定會認為我是想獨家，不讓他們跟。」黃小民笑道，「哥，這個圈子里的事兒，我多少比你懂點兒，你放心。」
顧老狗沒當過狗仔，于是也就不瞎指揮了。
黃小民又道，「如過方便的話，哥，一會兒你上車和下車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們拍幾張，我雖然是臥底，但是偶爾拍幾張無關緊要的照片，能幫我隱藏份，這樣同行也不會防我。」
顧老狗很欣賞地看了黃小民一眼，心想這小子有前途啊。
……
到朱沙角古鎮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
程大雷、周達和紅綠燈三人組在停車場已經等顧運有一會兒了，看到他跟看到親人似的。
「顧哥，你可來了！」程大雷第一個沖上去，「你不在的這一個多星期，我真的頭都要大了！租戶那邊很多事談不攏啊，我姐還天天催我進度！」
程大雷現在除了兼任市場部的老大，也負責起了一部分全景式體驗的落地工作，畢竟他是程家的接班人，程雪晴肯定也想逼他成長。
顧運笑著拍了下他最近有點微微發福的肚子，說道，「你知道著急，就說明你離勝任這個職位不遠了。具體怎麼弄，我們晚上再詳細聊。」
剛說完，周達也來叫苦了。
「顧老弟啊，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兩百多道美食，每道的配方又不一樣，要想批量生產是真難啊！關鍵現在又火得一塌糊涂，商戶天天來催貨，我跟老錢這倆禮拜別說休息，就是睡覺的功夫都沒有啊！」
顧運點點頭，「你這個我已經想過了，一方面你加點打雜的人手，另一方面很多配方里面都有相同的配料，前期加工的時候你可以合並下，這就涉及到統籌方面的知識了，明天早上我會幫你理好。」
周達听了高興地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嘿嘿，那好，那好的。走走走，我們先吃飯去。」
程大雷也很高興，「對，我姐在陶然閣備了一桌，她現在那等你呢。」
「陶然閣？」
「對啊，你之前不是一直住那嗎？我姐說就在那吃吧，在家總比在外面吃好。」
顧運一看就知道是程大雷想出來的，程雪晴的心思應該沒細膩到那份上。
不過也好，在陶然閣吃可以隨意些，晚上也可以睡這。
到了陶然閣，果然看到程雪晴坐在院子里等他。
程雪晴依舊穿著職業裝，不過顧老狗倒是好這口，學生制服、職業制服什麼的都是他的心頭好，加上程雪晴今天還穿了青黑色的絲襪，因而不免多看了一眼。
程雪晴今天也多看了顧運一眼，感覺好久沒見他，他好像比之前又帥氣不少，尤其是穿著修身的襯衫，整個人顯得英氣挺拔，已經頗有些成熟男人的氣息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個多星期里，遇到難題的時候總會想到他…有時候下班回家，也會想到他。
這男人，身上總有些讓人想念的特殊氣息，這點也是程雪晴最近才發現的。
幾人落座後，自是邊吃飯邊談問題，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飯吃完的時候問題也差不多聊完了。
吃完飯，程大雷、周達、紅綠燈幾個就立即撤了，據說程大雷說了要請他們去酒吧嗨一下的。
程大雷出門的時候，給了程雪晴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姐，以後你們就是一兩周見一次了，老弟就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屋子里于是就只剩下程雪晴和顧運兩個人了。
程雪晴這次竟然沒走，就坐在顧運對面
屋子里一下子很安靜。
「顧總，大學生活怎樣？」程雪晴淡淡一問，首先打破了沉寂。
「挺好的。」
顧運老老實實地說道，盡量把視線轉到別處，別去看程雪晴。
畢竟產線上實在是滿負荷了，再加他真的要吃不消了，而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女人坐在自己跟前，多看了很可能會起邪念，要把邪念壓下去，那就會傷身體。
而顧運的這種心不在焉，讓程雪晴忽然莫名地有一點失落。
她感覺這個曾經一直想追自己的男人，對自己的態度好像有所轉變。
程雪晴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畢竟追自己的人有的是，而自己也不一定喜歡他。
可是心里疑問還是在不斷增加。
這家伙，在大學里遇到心儀的女生了？
覺得自己不好追，他放棄了？
程雪晴覺得自己越想越不著邊際了，于是趕緊收了思緒。
「對了，這里你有沒有發現一些變化？我讓人把一樓重新布置了，現在有點像家的樣子了吧？」
其實顧運早就發現了，一樓基本上都重新裝修了，現在有了屏風，又分成了客廳和餐廳，全都是中式風格的，和之前飯館大堂的風格截然不同。
于是點點頭，說道，「對，我發現了，這種感覺不錯。」
「嗯，我回頭呢準備把樓上的也都重新裝一下。」程雪晴站起來，說了下自己的想法，「樓上可以做三間臥室，我打算中間那個你住過的做主臥，然後旁邊兩個包房做客臥。對了，你喜不喜歡那種古代的雕花床？我認識個朋友，他手上有一張明代的，保存很完好。」
程雪晴說的很認真，看得出她是細琢磨過這里的，就好像是在改造她自己的家。
「明代的雕花床能存在現代，用的應該是很好的木料，這種床至少值上千萬了。」
「錢沒關系，就當投資好了。」
「睡壞了怎麼辦？」顧運道。
「你睡覺……動靜那麼大嗎？」
「那要看怎麼睡，跟誰睡了。」
程雪晴懷疑顧運在開車，不由輕咳一聲，話說這種玩笑幾乎沒人敢在她面前開，所以她很不適應。
顧老狗確實是在開車，他想提醒下程雪晴，她該回去了。
然而程雪晴在略微的不適應後，也只是淡淡一笑。
那種笑容，很像是月下的小溪上，一條輕舟悄無聲息地劃過後，泛起的透著橘黃色月光的漣漪，是月下清冷或是水鄉溫柔，就看觀者的心境了。
坐回到顧運對面，程雪晴看著顧運，清潭般眸子里仿佛還倒影著那一抹月色，問，「顧運，你一直都喜歡這樣調戲小姑娘的麼？」
顧老狗笑了笑，「你不如問我是不是一直都這麼不正經。」
「不，」程雪晴搖了搖頭，「我想問你是不是只對我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