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搞設備的人都懂，不管是哪種設備，要想賣出高價，那就只有賣活車。
什麼叫活車呀？
就是安裝在生產車間里，還在正常運轉的設備，這個就叫活車。
而如果是拆了移挪了位置，哪怕你只是移了一尺的距離，這個設備也不叫活車了，這就叫死車。
不管是哪一行的設備，都不會有人願意買死車。
因為誰也不能保證你買回去的這一堆東西，到底能不能正常運轉，又是不是一堆不值錢的破爛呢？
之前是因為跟那家縣罐頭廠說好了，所以他們廠里頭自然也不著急。
這眼瞅著新設備就要到了，再有三四天就要安裝了，可是他們這里的舊設備還在這里生產，那新設備來了放哪兒？
這些舊設備，光是拆拆再裝車運出去，只怕也得所有維修工都上，要不然，一天根本就是折騰不完的。
而現在這個季節，又是多雨，萬一淋了雨，這設備就更不值錢了。
所以，別看廠長不樂意出來招待蘇建業，但是心底里頭也想著趕緊出手呢。
蘇建業其實是帶了八千塊錢過來的。
這錢都被蘇小軟放在了空間里。
可是蘇建業在看過這一套設備之後，只覺得這設備也太舊了些，擔心還得更換配件，再加上他們那個小縣城，只怕也是缺這個少那個的，到時候買配件還得特意來省城，那得多麻煩呀。
所以，蘇建業就以此為由，想著把這價錢往下壓一壓。
「這樣，您看咱們今天能坐在這里一起聊幾句，那就是緣份。我呢，下午給我們書記打個電話請示一下，您看能不能也跟廠長商量一下，就當是支援我們農村建設了。」
這年頭支援農村建設可是一面大旗，就算是這些工人階級的眼界高，也是不敢真地表達出蔑視農村的意思的，要不然，就等著被教育吧。
主任一想也是，農村嘛，本來就窮，這要是縣級的廠子買，那可能還有點兒底氣，這只是一個小公社，這手里頭的錢也的確是不充裕。
另一邊的蘇小軟很快就找到了肖然的家。
肖然的家里條件好像是挺困難的。
住的是筒子樓，房子也不大，而且肖然家的兄弟姐妹好像還不少。
「請問這是肖然家嗎？」
開門的一個身形削瘦的男孩子一臉冷漠道︰「你是誰？」
蘇小軟愣了一下，隨後笑道︰「你好，我是蘇小軟，從高縣來的，我听他們說你是罐頭廠的技術工，所以特意過來想請你到我們那里工作的。」
肖然一臉迷茫，眼底閃過一抹懷疑。
蘇小軟又道︰「肖同志不必這麼緊張，我一個女孩子，就算是害怕，那也應該是我害怕才對呀。」
肖然一想，好像有道理呀！
蘇小軟在肖家落坐，然後簡單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家。
說是有一間小客廳，可是實際上，這里晚上應該也是被當成了臥室來用的。
「肖同志，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紅星大隊的蘇小軟，我們大隊正在籌備一家蘑菇加工廠，而做蘑菇罐頭，就是我們其中的一項業務。我今天是和我父親一起來的，我們是去省罐頭廠里采購那套舊設備的，正好听到了有人在說你很有才華，而且技術方面也很成熟了，所以才冒昧過來打擾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肖然微微動了一下眉梢，沒說話。
很快，肖然的父親下班回來了。
而肖然在看著坐在這里大方漂亮的蘇小軟時，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廠子里看的報紙上，好像就有這位小姑娘。
「你是不是種植蘑菇的那個小姑娘？」
蘇小軟眼楮一亮，「肖同志知道我？我那就是閑著沒事兒瞎琢磨，我們紅星大隊靠著大山，以前是經常在山上采蘑菇，再後來我就琢磨著為什麼不能自己種，結果這試著試著，還就真的讓我給弄成了。對了，我們現在也有了耳場，還有大隊自己的養殖場，所以加工罐頭這一塊，早晚會成為我們大隊的支柱型產業的。」
肖然對這位小姑娘當真是刮目相看。
這說話是一套一套的。
而且從她的言談中能看得出來，這位是有真材實學的，紅星大隊能自己成立蘑菇種植基地，這很明顯就跟其它地方的農村是不一樣的。
「如果我過去的話，要以什麼身份呢？是技術支持或者是下鄉知青？」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想要用什麼樣的身份都可以。我可能沒說，我們公社的謝書記就是從省城下去的，而且我們大隊現在還有兩位農業專家常駐，不用遷戶口，只是以技術支持的身份被借調。如果以後想回城，也很容易。」
肖然這才點點頭，一旁的肖父听了，別提有多激動了。
他們家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拖不得了。
肖然年紀正好呢，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可不能讓那個女人給毀了一輩子。
「肖然，我看這位蘇同志講的挺好的，要不你過去看看？」
肖然想了一下道︰「那好，我考慮一下，你們住在哪兒？我明天中午之前過去找你們，不管我去不去，都一定會給你們一個答復。」
「明天的話，我們可能要去罐頭廠拆設備或者是簽合同。這樣吧，你明天早上七點半去罐頭廠西邊的招待所找我們可以嗎？如果你願意去，那正好可以幫助我們一起監督他們拆設備，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
蘇小軟說完，可能是覺得自己的態度過于隨意了，又補充道︰「其實，我們農村也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累。而且你去了是進廠工作，是做為技術型人才進廠的，那待遇方面自然是不用說的。希望肖同志能認真考慮一下。」
「好，那明天早上見。」
蘇小軟回到罐頭廠，給蘇建業悄悄使了個眼色。
蘇建業拉住想要離開的主任道︰「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不管這事兒能不能成，咱們交個朋友。走，老弟，當哥哥的請你喝酒！」
蘇小軟往一旁站了一下，然後悄悄地給蘇建業豎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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