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不用再看了。」
曹文昭說著，轉身離開。
一旁的副將跟在曹文昭身邊，神情有些猶豫。
曹文昭見狀問道︰「怎麼了？」
副將說道︰「將軍，末將怎麼覺得皇太極的排兵布陣，有點眼熟呢？」
曹文昭一听忍不住笑道︰「能不眼熟嗎？他皇太極就是這麼在遼東被擊敗的，要不是當時遼南總督袁崇煥手里沒有一支可堪一戰的騎兵，皇太極還能帶著一萬多人回沈陽？」
副將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皇太極的布陣那麼眼熟，原來就是我大明新軍的布陣啊，只是沒挖戰壕沒拉鐵絲網，沒有數量眾多的大炮進行火力壓制，也沒有火龍彈。
但憑借被逼的無路可走的附庸部落和壓陣的八旗馬甲兵，他還是打贏了這一戰。
這不能說明皇太極多強，只能說明如今的蒙古的確不行了而已。
皇太極打贏了，曹文昭就明白眼下草原的局勢要有更大的變化了，皇太極絕對會挾大勝之勢對察哈爾草原的部落展開征服，等他真的拿下所有部落，再想把皇太極趕出草原就麻煩了。
「回去整軍備戰，我們和皇太極之間的戰爭，不遠了。」
這是曹文昭離開賽汗山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賽汗山一戰，察哈爾部再次敗給皇太極，而且這次還是察哈爾部精心謀劃的決戰，出動了三個本部萬騎和四個征調的萬騎，這讓察哈爾部徹底失去了抵抗皇太極的力量不說，還讓察哈爾草原上這些小部落的力量陷入了虛弱期。
如今大批小部落紛紛選擇臣服皇太極，這就讓皇太極的勢力大大膨脹，他已經有了橫行草原的本錢，而如今陷入虛弱的察哈爾部，是沒能力阻攔皇太極的。
當圖台吉被皇太極打得大敗，甚至圖台吉本人都戰死，黃金家族直屬的本部萬騎折損在賽汗山後，察哈爾部不可制止的陷入了混亂之中，連帶察罕浩特也陷入了混亂。
一下子失去了三萬騎的察哈爾部，再也無法壓制察罕浩特外的諸多蒙古小部盟，這些小部落此時也不在猶豫，投皇太極的投皇太極，投大明的投大明。
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察罕浩特外就沒有幾個部落了，其他部落不是投靠了大明去巴連衲都過好日子，就是選擇依附如今草原的強者皇太極。
畢竟之前打仗，皇太極從各部落不斷吸血，如今打贏了，皇太極總沒理由問各部落要人馬和牛羊了吧？
然而，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滿清做不到。
畢竟皇太極不打算這麼做，不代表手下人不打算這麼做啊。
蘇明哲，範文程，魏功朝，如今大明的臥龍、鳳雛、幼麟，那可都是對草原上的牛羊垂涎三尺呢。
這麼多牛羊，皇太極肯定是要大賞有功之臣的，不僅八旗子弟會得到獎賞，他們這些人也不會少了賞賜。
但怎麼讓自己的賞賜更多呢？
這就要看個人操作了。
但是誰讓無論蘇明哲還是魏功朝，都是精通此道的高手呢？
因此在他們的精心治理下，這些哪怕是臣服了皇太極的部落，也是被要求交出大批牲畜和奴隸來保命。
畢竟人家魏功朝也有話說啊，你們早干嘛去了？
早讓你們臣服我大清不願意，現在看著我大清贏了就想來投靠，哪有這樣的好事啊，先交保護費吧！
面對咄咄逼人的滿清，這些小部落還真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們值得咬牙叫出那足以讓他們部落傷筋動骨的牲畜和奴隸去。
雖然損失慘重，但這些部落頭人還是很慶幸的，畢竟起碼部落保住了，自己的頭人地位也抱住了。
如果去了巴連衲都，也許部落的牧民們會分到草場和牛羊，可他們就什麼也分不到了，這怎麼能行？！
如今投靠我大清，爾等牧民損失的只是自由，牛羊，草場，糧食，未來還要給皇太極當炮灰而已，們的頭人貴族可是依舊能享受榮華富貴啊。
可頭人們高興了，牧民們面對滿清的壓榨卻是怨聲四起，他們本來就已經忍饑挨餓了，如今還要繼續被壓榨，被吸血，牧民們怎麼可能願意啊。
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些新投靠滿清的部落牧民也好，那些早就臣服滿清，結果現在被皇太極當狗使喚的各部落牧民也好，紛紛想起了曾經遇到的牧民、商隊、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所說的話︰受不了就來巴連衲都吧，朝廷給你分草場和牛羊，你們到了巴連衲都就安全了。
一時間，這些牧民無比期盼能前往巴連衲都︰好想去巴連衲都過好日子啊。
在眼下草原上風雲四起的時候，被打的大敗，損兵折將傷筋動骨的察哈爾部，也是陷入了內部的恐慌之中。
圖台吉輸了，皇太極贏了，這說明察哈爾部很快就要被皇太極打到家門口，打到察罕浩特了！
這樣的事可千萬不要啊！
誰願意好好的人不當給別人當狗當奴隸啊。
眼下察哈爾部的頭人也好，普通牧民也好，都感覺這個初春寒冷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這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人提出了一個非常具有建設性的意義︰既然察哈爾部擋不住皇太極，不如我們去巴連衲都吧！
這個提議出現在察哈爾部內部時，察哈爾部的牧民們已經開始互相討論起巴連衲都的富庶，牧民那能吃飽穿暖還無憂無慮的生活。
而與此同時，察哈爾部僅存的貴族頭人也是在一起召開了會議。
第三十六代蒙古大汗額哲坐在汗位上，看著兩側的頭人貴族們爭執不休。
這些貴族頭人有建議察哈爾部立刻遠渡漠北，跑的遠遠的好讓部落存活下來。
有的提議察哈爾部往西走，去青海等地駐扎休養生息意圖恢復實力來年再戰。
還有建議聯合鄂爾多斯、土默特、科爾沁等部，集結力量再對皇太極進行抵抗的。
也有建議投靠大明，投靠喀爾喀的，甚至有人昏了頭打算對皇太極投降，被周圍的貴人一頓暴打。
眼下眾人各說紛紜，額哲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他眼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蒙古大汗而已，空有頭餃沒有什麼實力的那種，他說話有什麼用啊。
這些頭人貴族們連續爭論了兩天都沒有討論出一個結果來，這讓一些人不滿了，很快察哈爾部的部分牧民選擇月兌離察哈爾部加入巴連衲都，這是第一批戰敗後轉頭巴連衲都的察哈爾部牧民。
可即便有牧民選擇投靠了巴連衲都，這些察哈爾的頭人們依舊沒討論出個合適的選擇來。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頭人忍不住了︰「討論！討論！討論！」
「討論有什麼用？」
「兩天了！皇太極的大軍都快到察罕浩特了，我們的牧民已經開始流失了，眼下你們還討論不出一個結果嗎？」
「無論是撤走，還是選擇依附明朝，就讓你們這麼難選嗎？怎麼選不比留在這里等死強？」
一個貴族臉色很難看的說道︰「我們也是為了整個察哈爾！」
「如今大汗才八歲，不還是要靠我們輔助大汗嗎？」
那個年輕的頭人冷笑道︰「輔助大汗？」
「察哈爾部都要亡了，你們還在這里沒有一個結果，我算是看透你們了。」
說著，這個頭人就往外走。
又一個貴族忍不住喝到︰「查爾木，你要去哪里？！」
名叫查哈木的年輕頭人說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麼不願意選擇去巴連衲都，你們擔心失去自己的地位，失去自己的財富，而我不擔心這個，我只想給察哈爾部保留種子，你們繼續討論吧，我要去巴連衲都了。」
離開王帳後，查哈木招來了自己的部眾，看著這些忐忑不安的部眾，查哈木高聲說道︰「我的父親，你們的老首領，在臨死前把頭人的位置交給我查哈木，我就一定帶領你們好好的活下去！」
「現在，我決定去投靠大明，你們誰願意，誰反對？」
一听到投靠大明，這些部眾紛紛露出驚喜的神情來，投靠大明啊，能分牛羊分草場啊，誰會反對這樣的好事？！
查哈木見沒人反對，立刻帶著自己的部眾和牛羊前往了巴連衲都，他算是看明白了，指望察哈爾部剩下的這些人，皇太極沖進察罕浩特，他們也得不出一個答案來。
察哈爾部有血性的貴族和頭人，都跟著圖台吉戰死在賽汗山了，這些不敢上戰場的活了下來，結果眼下還在擔憂自己會不會失去地位，難道他們以為皇太極來了能放過他們不成？
查哈木帶著部眾月兌離察哈爾部，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當有第一位頭人帶著自己的部眾月兌離察哈爾部時，第二個，第三個也就站出來了。
很快，就有五個頭人帶著自己的部眾月兌離察哈爾選擇加入巴連衲都。
還有兩個頭人決定帶著自己的部眾遠遁青海，有幾個覺得應該去漠北。
年僅八歲的額哲毫無威望可言，察哈爾部的頭人失去了強有力的狼王後立刻陷入了分裂之中，去漠北的去漠北，逃亡青海的逃去了西方，還有願意臣服大明的，以及搖擺不定的，還有人想投靠皇太極！
沒錯，如今察哈爾部被皇太極打的淒慘無比，整個部盟都開始分裂了，自然有人想投靠比較強大的皇太極。
這個頭人顯然是不願意自己的權力地位受到損失的，他也不想放棄如今的察哈爾草原。
因此他選擇投靠皇太極，好繼續在這片草原上生活下去，繼續當自己的土霸王。
不過他也不傻，知道這件事不能明著來，于是他立刻派出心月復拉攏部落內信服自己的人，同時命人暗地里給皇太極送信，讓他知道察哈爾這里有人願意臣服他，給他當內應。
然而這位頭人的反水計劃卻並不順利。
如今察哈爾部和滿清的血海深仇，已經不僅僅是一位大汗和察哈爾部近半貴族折損的問題了，還有這段時間戰死的察哈爾部兒郎，那是多少族人啊，都戰死在戰場上，如今他竟然還想和皇太極勾結，企圖得到察哈爾草原的掌控權，他敢這麼想，可他的族人卻不想臣服皇太極。
這段時間皇太極做事如何，普通的牧民都知道了。
誰不知道皇太極是個沒有信譽的人，而且他對待附庸部落想來心狠手辣，也許部落頭人貴族依舊能過著奢靡舒適的生活，可這與他們普通牧民有什麼關系？
這些頭人貴族拿他們當牛馬不算，還要再把他們送到皇太極手里當騾馬，這讓牧民們怎麼能容忍？
于是，一些不願意跟著頭人臣服皇太極的侍衛，暗地里悄悄的把這個消息放出風去，很快，整個部落都知道了他們的頭人想帶著他們去給皇太極當牛做馬。
一時間，整個部族都陷入了被頭人背叛的憤怒之中。
而此時頭人還什麼都不知道，跟皇太極書信一封接一封的濃情蜜意呢。
面對察哈爾內部有人想投靠自己這件事，皇太極是欣喜無比，如果察哈爾內部真的有內應，那他想吞掉察哈爾部就更容易了。
如今他已經擊敗了察哈爾部，還在草原上再次招募了大批附庸，只要在吞掉察哈爾部，整個察哈爾草原就歸屬大清國了，而明朝建立的所謂封鎖大清的釘子也自然而然的不存在了。
想著蘇明哲提出來的先征服察哈爾，隨後兩面包夾吃掉科爾沁，在憑借科爾沁和察哈爾兩片肥美的牧場來發展實力，東征朝鮮，西掃漠南，徹底打下大清國的大好局勢，如今的皇太極心情就暢快得很。
皇太極眼下不用打仗，自然不會去太過分的壓迫臣服他的這些小部族，他選擇把這些部族整編起來，編出了蒙八旗，為滿八旗漢八旗外的新八旗兵馬，成為滿清在草原上的主要力量。
同時皇太極也給那個願意給他在察哈爾部當內應的頭人回信，稱只要能幫大清拿下察哈爾部，皇太極就願意讓他當左察哈爾的大汗。
沒錯，皇太極打算把察哈爾草原，科爾沁草原分成幾片來駐扎他的蒙八旗，如今只要有人願意幫他輕松無比的吞掉察哈爾部，他不介意給那個人一個汗位，反正後面還可以剝奪去。
然而察哈爾部的頭人永康卻皇太極的話，他不僅選擇投靠皇太極，還要帶著自己的部眾一起去投靠皇太極，這樣他才能保持自己的地位，才能繼續擁有大片牛羊和牧場。
可永康的牧民們得到這個消息後，一個個臉色卻是難看的很。
「頭人為什麼要臣服皇太極？我們察哈爾部還沒被皇太極打敗呢！」
「頭人是背叛了察哈爾，背叛了大汗嗎？」
「我們明明可以去巴連衲都，我們每個人都能分到牛羊和草場，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不用擔心雪災和糧食，為什麼頭人非要去投靠皇太極？滿清會分給我們草場和牛羊嗎？」
「我听說，頭人已經把我們賣了，他去了滿清那里可以繼續當頭人，有自己的牛羊和牧場，可我們去了那里什麼也得不到，只能給他繼續賣命！」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只想著自己！」
族人們討論著，一個青壯漢子出來說道︰「我不去滿人那里，滿人不可信，我要去漢人那里，我認識的人就在巴連衲都，他在那里過著好日子，我也要去巴連衲都！」
又有一個老者站出來︰「大明的皇帝和首輔講信譽，在巴連衲都，我們都能分到牛羊和牧場，我們大家都可以過上太平日子。」
「和平，和平才算最重要的，沒有戰爭，牛羊才有足夠的女敕草，女圭女圭也才能長大成人，我們不能跟著頭人去滿人那里。」
又一個牧民站出來︰「對，我們不去滿人那里，明明大明比滿人還要強，還給我們分牛羊和牧場，我們為什麼不去投靠明人？反正察哈爾部都要沒了，我們總要找個好的勢力投靠吧？」
族人們紛紛附和，大家誰也不想去滿清那里受罪，畢竟圖台吉活著的時候為了對抗皇太極，指定的不少政策都是學的皇太極，由此可見滿人壓根不會拿他們蒙古人當自己人看，反而是當奴隸壓榨，他們怎麼可能上趕著去給人當奴隸？
族人們群情激憤的喊聲讓頭人永康有些感覺不妙，他帶著侍衛走出自己的穹頂，看著圍聚的族人們，大聲呵斥道︰「你們想干什麼？」
「想造反嗎？！」
那個率先站出來反對去投靠滿清的青壯上前一步，大聲回答道︰「頭人，我們只是不想去滿人那里，滿人不會拿我們當自己人看的。」
永康惱怒到︰「你們懂什麼？」
「眼下大清國在草原上最強，我們不依附大清，難道要跟著察哈爾一起去死嗎？」
老人問道︰「大明難道不比滿清要強嗎？頭人你為什麼非要帶我們去滿清？而且大明還給我們分土地和牛羊，這些滿清會給我們嗎？」
「皇太極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背叛自己的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