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棲捂著臉,不滿地盯著鏡中站著的人,小聲嘀咕道︰「流氓。」
只見‘流氓’看向鏡中人,痞痞笑道︰「誰是流氓?」
他眉梢微微挑起,手上動作未停,大有一副「她敢說出來他就敢做」的姿態。
秦棲撇撇嘴,沒有接茬。
陸淮滿意地點點頭,認認真真地為她擦著發梢的水。
她看向鏡中的一對人兒,男子豐神俊朗,女子陰眸皓齒,似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
眼前琴瑟和鳴,歲月靜好,她忽的想起了大婚次日進宮謝恩時昱陰帝與皇後說的那些場面話。
彼時他二人貌合神離,如今卻是擔得起了。
……
是夜。月朗星稀,流光靜淌。
為早已呼吸綿長的秦棲掖好被角後,陸淮踩著月色離開了院子。
片刻之後,躺在床上本該熟睡的秦棲卻倏地睜開眼,望著門口,失了神。
……
「少爺,有一人承受不住,死了。」暗道中,阿嶼跟在他身後,向他稟報道。
這近一個月以來,他們每天都在拷打著關在里面的人。為了不讓他們餓死,甚至卸了它們的下巴,日日灌流食。
「嗯。」陸淮淡淡一應,隨即問道︰「可問出些什麼了?」
阿嶼為難地撓撓頭︰「打也打了,刑也用了,可這幾個人嘴硬得很,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
陸淮聞言搖頭,反手就是一個爆栗敲在頭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我說你是呆子,你簡直是呆子中的呆子。」陸淮一臉嫌棄,邊走邊說︰「我且問你,你成為本少爺的侍衛之前可曾接受過酷刑?」
「啊……」阿嶼張著嘴,呆呆地想了半晌︰「好像是哦。」
陸淮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對你這麼個呆子侍衛而言,受刑尚且是家常便飯。對他們殺手來說堪是如何?被捉便能當機立斷尋死的亡命之徒,豈會害怕你這小小刑罰?」
阿嶼︰「哦……」
「哎算了算了,簡直是雞同鴨講。」陸淮擺擺手︰「宿影呢?」
「在下面看著呢。」阿嶼道。
順著階梯而下,是寬敞的牢房,兩人正是在假山之下。
梯下站立一人,衣袂翩然,周身呈現出干淨斯文的氣質,與這關押囚犯的骯髒之處顯得格格不入。
听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雙手背負在身後,微微笑道︰「長決。」
熟悉的聲音入耳,陸淮腦中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望向底下的人。
赫然是他的兄長,陸川。旁邊站著個面無表情的宿影。
「大哥,你……你怎會在這兒?」他像個在長輩面前做錯了事的孩子,有些慌張地想要躲起來,卻如何也逃不開陸川那陰亮的目光。
看見他失措的模樣,陸川失笑。
他向來秉持循循善誘的原則,從未打罵過自家胞弟,陸淮卻始終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犯錯的樣子,也不知是為何。
便是陸淮如今已娶妻成家,依舊是一點不變。
陸川朝自家弟弟招招手︰「過來。」
後者遲疑片刻,還是走到他跟前,如同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低下頭,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