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
敲門聲響起,錢寧猛然抬頭,惶恐的看著那扇連油燈都照耀不到的門簾。這門簾之後,居然還有著一閃木門?
難道,自己預感到的長發女鬼,終于要進來了?
錢寧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是誰敲的門,她的骨骼似乎都微微顫抖著,她恐懼那個敲門者。
「咄咄咄。」又是三聲響…「寧寧,你睡了嗎?」
一個醇厚的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
錢寧沉默了一下回道︰
「沒,你…你是誰?」
「我是你六叔啊,我的聲音你都听不出來了嗎?」
男子的聲音噙著輕松笑意繼續道︰「我進來了哦。」
錢寧沒有回應,就傳來門鎖開啟的‘ 嗒’聲,那門被推開了。
「咯吱…」
陳舊的木門聲拉得很長,听得錢寧渾身一激靈,但是隔著門簾,錢寧始終看不到簾外到底是誰。她心中有種感覺,雖然這聲音熟悉,而且是個男人,但只要他掀起門簾,頓時就會露出白衣長發的女鬼身影,然後飛速沖向自己…
越想越害怕,錢寧發現,自己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然而她不敢發出叫喊,甚至有些不敢抬頭!
門簾被掀開,一名男子走了進來,他邁了幾步,在燈光的照耀下,錢寧才看清是一個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
這是六叔?
只是不知如何,昏黃油燈照亮的憨厚臉孔,似乎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寧寧,我給你帶飯來了。」
六叔舉起了手中提著的殷紅色的紅木食盒笑道,他的笑沖淡了那似乎不存在的陰森感。
錢寧沉默看著六叔。
「怎麼,你肯定餓壞了吧?」
六叔笑了笑,她打開食盒蓋,端出一份水煮肉,又端出一碗餛飩。
透明的餛飩皮,可以看到餡里有著微微的紅光。
「你最喜歡的大肉餛飩。」
六叔笑著一邊說,一邊從食盒里取出一小碟的調料。
調料是由辣椒油、花椒、蒜泥、等辛辣之物混合調成,一看就讓人味蕾直流口水。
……
錢寧覺得餓了,她拿起六叔遞來的木筷子,夾起一個餛飩蘸了一下調料,放入口中,皮薄餡女敕,再夾雜著調料的辣咸,味道十分獨特,但最美味的是那肉餡,差點讓她把自己的舌頭都吞掉了。
她顧不上說話,木筷子飛快夾著一個個餛飩吃著。
「好吃吧?」
六叔寵溺地笑著問︰
「今天寧寧是不是奇怪,為什麼來的是我,而不是李善?」
錢寧下意識嗯了一聲,她看著六叔,腦海里頓時順理成章地覺得,好像經常是李善給她帶吃的,當然六叔偶爾才會過來一次。
「李善不是不來了,她要等會才過來。」
六叔朝錢寧擠眉弄眼一臉曖昧地笑,這笑容很不符合他中年的氣質,但錢寧卻覺得有些害羞,六叔又問︰
「好吃嗎?」
錢寧已經吃了大半碗了,碗里已經快見底了,她點頭老實回答「好吃。」。
六叔臉上依然掛著憨厚的笑容道︰
「寧寧,這可是那些還沒有出生的小牛犢剁成的肉醬喔,它們都是剛剛從牛媽媽的肚子里取出來的,怎麼樣?是不是又鮮又女敕?」
錢寧右手筷子微顫,夾著的餛飩掉落在桌上,她臉上露出恐懼之色,胃里乏起一陣陣惡心的酸水…錢寧是個單純的女孩,一听到這種話,頓時渾身都極其不自在。
轉過頭去,剛吃飽的她只想把那些吃下的餛飩全部吐出來…
「開玩笑的。」六叔笑著改口道︰「這只是普通的牛肉?你不會當真了吧?哈哈哈~寧寧你還是這麼單純善良…」
錢寧沒有吐出來,但她再也沒有胃口繼續吃,而是把筷子放了下來。
六叔見錢寧沒有再吃,他就起身開始一邊收拾餐具,一邊與錢寧隨意聊了聊。待餐具收拾後,六叔似乎下意識瞥了一眼房間的黑色門簾,他收回視線,錢寧還沒有開口,他咕噥了一句听不清的話笑道︰
「我得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六叔轉身,提著食盒向木簾走去。
錢寧這才注意到,六叔的左腿一瘸一瘸的,原來他是一個瘸子。心里隱隱有所觸動,她想不起來六叔瘸腿的原因了。
六叔掀開門簾,然後消失在了門簾後方。瞬間。這里又只剩下錢寧一人在。
錢寧坐在那里靜靜等待,一想到李善很快就要來了,她就覺得並不會孤單太久,而且,想起李善,她心中還多了一分羞澀和憧憬…
黑暗中突地響起噗噗噗的細微聲,這讓她遽然一驚!
她下意識扭頭望去,聲音來自左方的門簾後面,門簾微微晃動,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在拍打著黑門簾。她渾身冰涼,心髒就好似會從口腔里跳出來一樣…
門外究竟有著什麼?
咄咄咄……敲門聲在靜寂的房間尤其刺耳,這因為這敲門聲,黑色的門簾停止了晃動。
「寧寧,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李善來了!
錢寧如蒙大赦,表情從恐懼轉為開心,激動道︰
「李善,你快進來。」
李善的到來,讓她心中的懼意快速消退。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名陌生男子,正捧著一個什麼東西向著這邊走來。
直至走近燈火照耀的地方,錢寧才看清李善的樣子。
李善臉容清麗,臉上化著淡妝又為他增添一分不咸不淡的魅力。這一一副極其柔美的俊臉,但看到這面容,錢寧心中一陣突突,覺得哪里不妥,又說不上來。
李善手中捧著的,是一個四方灰木箱子,灰木箱子有成年人的膝蓋高,他捧起來很費力。將灰木箱子放在桌邊的地板上,發出砰的落地悶響,他才拍了拍手笑問︰
「怎麼了?你為什麼這麼害怕?」
「我…我也不知道,李善,我怎麼在這里?」
「咦?你不是一直在這里麼?」
李善的臉在燈光照耀下,變得更為清晰美麗。
但錢寧看著這張臉,不知為什麼,她感到好似有冷水澆在心髒,帶給她一陣怪異的寒意。
「我漂亮嗎?」李善笑著問。
「漂亮。」錢寧機械般點頭,她原本的開心,被李善這怪異的聲音弄得七上八下,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
「那比昨天漂亮嗎?」李善又是眨了眨眼楮問。
「比昨天漂亮…」
錢寧笑道,她不知自己為什麼這時候在笑。
「你這傻瓜,怎麼就不會說話呢?」李善用白蔥般的玉指輕點了她一下的額頭,嗔怪說︰「那就是說我昨天長得不漂亮了?哼!你這樣,人家可是要生氣的!~」
錢寧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甚至不敢再看李善,只覺得被一個男子這樣撓手弄姿搞得非常不適。
尷尬笑了一聲,錢寧看向地板上坐放著的灰木箱子,順便轉移話題問︰
「這箱子里面的是什麼?」
李善微微一怔道︰
「你不知道嗎?你昨天叫我帶來的呀。」
「是我叫你帶來的嗎?」
錢寧愣了一下,她完全沒有記憶了。
「你肯定是逗我。」李善咯咯笑了起來︰「你要是忘記了,那就再想想,要不然猜也行,六叔給你送飯了嗎?」
「剛剛送了,後來她有事又走了。」
錢寧沒有再問箱子的事,而是回答李善的問題。
「那她應該很久都不會回來了。」李善臉上露出羞紅之色,「寧寧,你等等。」
「等什麼?」錢寧又是呆了一下。
李善羞怒瞪了一眼錢寧,似乎在責怪她在明知故問。他沒有再說話,而是玉手輕解花布腰帶,紗羅對襟紅長裙松開,露出了若隱若現的綠抹胸。
錢寧眼直直看著,她渾身汗毛豎立起來!
不對!到底是哪里不對?
男人都會穿抹胸嗎?
還有,李善到底要干嘛?他難道…
錢寧心里似乎有個聲音在呼喊讓她不要再看下去,但她卻沒有來得及開口說出來,她嘴剛微微微微張開想讓李善停下來時,李善將抹胸向上撩起了幾寸。
錢寧驟然眼瞳收縮,她的頭皮一陣陣發麻,腦袋就似會隨時爆炸一樣!
只見李善的小月復凹陷下去,露出了凝結的血肉,隱隱可以看見一根根森白的骨頭,這顯然是被挖去了一部分血肉而導致。
「這是……這是……」
錢寧臉色發白,她喉頭涌動,後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喜歡嗎?」李善依然笑著問。
但她的笑容讓她發自內心的恐懼,她搖了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肚子……」
「你睡糊涂了嗎?」李善輕哼一聲,有些不滿道︰
「這是挖下來替你做餛飩肉餡了,你天天吃,怎麼問這些,你看我的腿……」
錢寧忍不住視線向下游移,她驚住了,要不是她坐著,早已經癱軟在地上。李善的雙腿上盡是坑坑窪窪的血肉傷疤,白骨隱現,那都是一塊塊血肉被切下來而導致的。
她一想到自己剛吃的餛飩,還有以前吃下的無數餛飩,終于忍不住嘔的一聲,趴在桌上吐了起來…
「哇啦~嘔~」
她一邊吐一邊感到顫栗不已,她甚至不敢抬頭再看身前詭異的李善。
直至脖子酸軟,她還是恐懼抬頭,但李善卻不見了?
錢寧大口喘息,一臉痛苦的扭頭看向漆黑的房間,可惜,房間就只剩下了她一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