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章 再起風波

作者︰木子仙君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說罷,兩個產婆相視一眼,為難道︰「這生產之時,陛下可要回避?」

硯塵玨正想說不用,清吾連忙推了他一把,「你……你在外面等著,有七白陪我就可以了。」

少年皺眉,「清姐姐不想我陪著嗎?」

清吾咬了咬嘴唇,「娘親說,生孩子很難看,你不要在場,會有陰影的。」

他原本就對這種事情有陰影,害怕。

如今再叫他瞧了這生產的場面,清吾怕他以後更是對女子沒興趣。

硯塵玨搖頭,「我不會。」

清吾瞪他一眼,「我不信你,你快出去,我……我可不想……」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兩個產婆,趴在硯塵玨耳邊小聲說︰「我不想守活寡,你快點出去。」

硯塵玨還想解釋,可清吾推了他好幾次,眼見著都快急出眼淚了。

沒法子,他只好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就在門外,你要是想讓我進來,隨時喊我,好嗎?」

清吾點點頭。

硯塵玨哪里能真的放心,前腳剛踏出房門,後腳便元神出竅進了屋。

江銘昀匆匆趕到地牢,便見牢籠中的少年被幾個守衛按在地上,不能動彈。

「怎麼回事?」他出聲詢問。

看守的侍衛回答︰「回稟大人,這罪人不知何時,在地上畫了一個法陣,藏在稻草之下,若非今日有人察覺到不對勁,竟不知他悄悄圖謀不軌。」

江銘昀皺了下眉,「法陣呢?摧毀了沒有?」

侍衛搖了搖頭,「摧毀不了,大人請隨我來。」

江銘昀跟著那侍衛進了牢籠,見那侍衛用腳踢開地上的稻草,露出一個完整的圓形法陣。

他抬手結印施法,想毀壞那法陣,卻被法陣反噬,幸好他躲避及時,並沒有被法陣所傷。

江銘昀細細的打量著那法陣,其中的很多細節他看不明白,但總體來說,似乎是某一類召喚陣法。

雖然江銘昀也算得上飽讀修行法冊,但仙門和妖族的修行之法大相徑庭,他著實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

眼下要把硯塵玨請過來恐怕是難如登天,他只能命人去將小硯請過來。

侍衛剛到小硯門外,天空便驟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小硯听到動靜而察覺到異狀,一開門,正巧遇上了前來請他的侍衛。

侍衛將此事一說,小硯便立刻皺起了眉頭。

他心里一緊,並沒有跟隨侍衛往地牢去,而是直奔硯塵玨寢殿去。

還沒等他進院落,一道天雷便在空中炸響,雷光閃爍下,一道從天而降的黑氣直直的沖入那間寢殿。

小硯大呼一聲,「哥!!!」

殿中傳來一陣孩童的啼哭聲,但很快又像是被隔斷了似的,消失于無蹤,這讓小硯心里更加忐忑起來。

還沒等他跑到房門口,整間屋子都憑空消失在他眼前。

小硯驚慌失措的伸出手去觸踫,手指便也跟著消失在空中,他連忙收回手來,發瘋似的往地牢去。

江銘昀見他飛也似的沖進來,被嚇了一跳,一臉錯愕的看他,「你為何如此緊張,可是咒法出了什麼問題?」

小硯咬牙,「硯塵真在哪里?」

江銘昀領他進了地牢,此時的硯塵真已經被人用鐵鏈吊起來,手臂抻直,懸空吊掛。

還沒等江銘昀反應過來,小硯已經狠狠一腳踢在硯塵真心口。

這讓江銘昀大為震驚。

硯塵真下獄已經有一段一日了,小硯顧念著兄弟情誼,時常向硯塵玨求情。

見硯塵玨不肯動容,小硯只能每日抽空來照料他這個被拔去了舌頭的弟弟。

今日倒是江銘昀頭一次看到小硯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且還是對他一貫可憐的弟弟,看樣子問題很嚴重了。

因著小硯這一腳力道十足,硯塵真手臂上捆縛的鐵鏈都震斷碎裂開來,整個人宛如布偶,從空中落下,跌在地上,撲開了堆積的干草。

小硯並沒有就此作罷,一個箭步上前,雙腿跨坐在硯塵真心口,猛地提起那少年的衣領,「阿真,你真當我不敢殺你是不是?你竟敢……你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哥身上,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硯塵真挨得這一下,讓他頓感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疼得齜牙咧嘴,根本听不清小硯說了什麼。

然而,小硯並沒有給他任何緩和的機會,而是反手給了他兩巴掌。

臉頰上的疼痛,讓他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

待瞧清楚眼前的人時,硯塵真眼里閃過一絲哀傷。

大概是自從妖王死後,整個妖族,唯一肯善待他的人就是小硯。

而此刻,對于硯塵真來說,這唯一的一束光,恨不得點燃他,把他燒得連骨頭也不剩下。

小硯惡狠狠道︰「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現在解除陣法,我會跟哥求情,讓他放你一條生路。你要是執迷不悟,我決不會放過你!」

硯塵真咧開嘴,黑洞洞的沖小硯笑了笑。

那笑容里,帶著淒苦和絕望,唯獨沒有得意。

江銘昀蹲來,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硯偏過頭,道︰「這小子在我哥寢殿周圍施了血咒,如今整個寢殿都墜入了結界。」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炸開了江銘昀的思緒,「血咒?怎麼破除?」

小硯搖搖頭,「我現在無法判斷這些年來,這小子到底在我哥寢殿周圍埋了多少血水,也不知道那結界有多厲害。要破除,除非施咒之人親自解除,否則的話……」

他沒有說下去,垂下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哀傷。

江銘昀沒有意識到小硯這話里隱瞞了什麼,只是問道︰「那硯塵玨呢?以他的修為,難道沒辦法掙月兌嗎?」

小硯沉默了片刻,「我不確定。」

自古以來,血咒是妖族最狠毒的咒法,是血脈之間的感應。

血咒陣法中能困住的,只有和他血脈相連的人。

即便硯塵玨憑靠著強大的修為能夠從中掙月兌,可偏偏,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小女圭女圭。

那是硯塵玨的骨血,和硯塵真也存在著血脈聯系。

小硯很清楚,他哥絕不可能放任那個孩子不管,把他一個人丟在結界之中。

是以,這是個無法解決的難題。

他知道,這也正是硯塵真選在這個時候結印的緣故。

若是只有硯塵玨一人,怕是難以控制,但是多了這個孩子,他就能把硯塵玨困在其中,無法逃離。

想到這里,小硯越發沉不住氣,又揮舞著拳頭在硯塵真臉上打了一拳。

硯塵真唇邊溢出鮮血,無力又絕望的看著他。

小硯緊緊的扼著他的喉嚨,「硯塵真,這麼多年,我一直視你為至親,我知道你和我哥感情不好,于是從中協調。我說過很多次的,你不要惹他,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听?」

江銘昀連忙拉開他,「你不要如此激動,你這般只會讓事情發展的更糟。」

小硯被江銘昀從硯塵真身上拉扯下來,他跌坐在地上,眼眶濕潤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要骨肉相殘?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狠心,也不明白你為何這般陰毒。」

硯塵真躺在地上,眼淚也順著眼角往下滑落。

小硯不明白,他何嘗明白?

他知道自己小的時候曾經仗著寵愛做過一些傷害別人的事情。

可是,他那時候還小,根本不明白那樣的那些事會給別人帶來痛苦。

但這不是他要經受這些的原因,這代價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江銘昀扶起小硯,嘆了口氣,問道︰「他們在結界里會發生什麼?」

小硯吸了吸鼻子,道︰「我不確定,那是用阿真的思想創造出來的世界,我想……大概是和阿真記憶相關的地方。」

說到這里,小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江銘昀皺眉,「怎麼了?」

小硯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硯塵真,「我想或許是我父親被殺,他被割掉舌頭的那個時間段。」

「怎麼說?」江銘昀問。

小硯沉沉道︰「阿真一直想報復我哥,他肯定想讓我嫂子親眼看到我哥陰騭的模樣,這樣對我哥來說,才是最痛苦的。」

果然,硯塵真在听到這番話的時候,表情有了一絲變化,看樣子是被小硯說中了。

硯塵玨睜開眼楮的時候,清吾被他護在懷里,身側躺著嚶嚶啼哭的孩童,還有倒在地上的江七白。

他環視一周,這屋子既熟悉又陌生。

雖然仍舊是妖王寢殿,但卻不是他的寢殿,而是……硯蘭盛的。

大概是生產耗費了太多力氣,清吾已經累的暈了過去。

他閉上眸子,施法想幻化一個假人,卻沒能成功。

硯塵玨眸子暗了暗,眉頭不由得緊鎖。

而後又在手心里燃起一股業火,業火燃燒不斷,並無阻礙。

看樣子,這結界里沒辦法施展變化之術。

為了不讓孩子的哭聲引起注意,硯塵玨只能施法將那小女圭女圭包裹在結界之中,聲音傳不出來。

硯塵玨輕輕把清吾放平躺下,將地上的江七白扶起來,「江姑娘,醒醒,江姑娘……」

江七白動了動眸子,睜開雙眼,「硯公子,這是……這是哪里?」

硯塵玨稍作解釋,「我們大概是墜入了硯塵真設下的結界,江姑娘,我要出去探查一下情況,你替我守著阿清和孩子,我很快就回來。」

江七白重重地點頭,「我會的,硯公子你……放心。」

少年取來案台上的油燈,施法點燃,「江姑娘,若是有意外發生,只需吹滅蠟燭即可,我會立刻趕回來。」

江七白連連點頭,「硯公子,我記住了。」

硯塵玨臨走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臥榻上的人,憂心忡忡地離開。

推開寢殿的房門,門外並無人把守,硯塵玨看著空無一人的所在,實在無法判斷硯塵真的意圖何在。

他跳上屋頂,想找尋結界的出口。

這結界並不大,似乎只有整個妖王宮這麼大,外面的世界介是一片虛無。

想來硯塵真從小到大一直待在妖王宮里,從不曾離開過半步,想讓他虛構出宮牆之外的世界,怕是也為難他了。

硯塵玨沿著結界的邊界巡視一圈,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攻陷的漏洞。

正要返回妖王寢殿,突然瞧見一少年,身著月牙白長袍,在侍衛的帶領下往妖王殿去。

硯塵玨瞪大了眸子,那少年的臉正是他幻化的‘硯塵燼’的臉。

這是……他自己?

硯塵玨在屋頂上跟隨著那少年的動向而去,恍然間,那少年突然頓住了腳步,抬眸看了過來。

眼見要被人發現,硯塵玨只能匆匆躲避,才沒與結界中的自己對視。

侍衛臉上不悅,「煩請殿下速速面見陛下,莫要讓陛下久等。」

‘硯塵燼’點了下頭,繼續跟著侍衛們往妖王殿去。

硯塵玨看著那少年的身影,眸子微微暗了下來。

他能看得到他?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硯塵玨飛身往妖王妃寢殿去。

王妃殿中不見守衛,門前空空如也。

硯塵玨心道不好,難不成,連母親也不能在結界中出現嗎?

正當他沉思之時,雙腳已經先一步進了屋。

一進門,硯塵玨便瞧見虞氏匍匐在臥榻前,捻著帕子抹眼淚兒。

「母親?」硯塵玨沉聲喊道。

那哭泣的身影顯然僵了僵,驚詫的轉過身來,卻在瞧見硯塵玨的那一剎,臉上的震驚更加濃烈。

硯塵玨眯了眯眼楮,「母親看得到我?」

虞氏大驚,顫抖著雙手從臥榻上起身,眼眶里的淚水好似頃刻就會決堤,「阿玨,是你嗎?阿玨?」

硯塵玨很不喜歡母親這般慘兮兮的樣子,他寧願母親對他笑臉相迎,假裝從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副……對他有愧的模樣。

他沒說話,虞氏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她顫抖著聲音說道︰「阿玨,你方才……喊我什麼?」

硯塵玨怔了怔,不解地看她。

直到虞氏一把抱住了硯塵玨,他才猛然一顫,皺了皺眉,虞氏低聲的喃喃著,「我的好孩子,你終于肯認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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