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你給本王喂毒了?(一更)

這一天一夜之內發生的所有事,表面看似簡單,實則內里處處透著詭異。

蕭樾微微沉吟「那方錦呢」

「屬下暫時只是藥暈了她,怕她狗急跳牆去找陛下告密。」雷鳴道,「屬下是想或者將她拿在手里,再放出風聲去,那個趙奇和他背後之人知道她落在了王爺手里,會不會現身」

蕭樾又再斟酌一下,就果斷的搖頭「這個人不用再留了,照你說的這些,她不可能再知道的更多,就算那個趙奇背後真的另外有人,也犯不著冒險來咱們手里搶人了。」

屋子里,傳出武曇嚶嚶的抽泣聲。

蕭樾就沒心思再說下去了,一邊回頭看了眼,一邊道「事不宜遲,趁蕭昀能騰出手來之前,解決了這個麻煩。武家的事就要了了,不要因小失大,再留下把柄來。」

「好」雷鳴領命,轉身便又匆忙離開了。

蕭樾轉身進得屋內。

太醫還帶著醫女在床前忙活。

武曇趴在床上,臉埋在被子里,倒是沒怎麼吭聲。

她那右手腕腫得老高,周圍皮膚全都青紫一片,太醫處理起來也不是很方便,正累的滿頭大汗的拿夾板給她固定傷處。

蕭樾進得門去,眉頭不禁緊緊的擰成了疙瘩。

武曇就是個明明白白的勢利眼,見人下菜的,他雖是心中不忍,但唯恐她看見自己就又要耍賴,耽誤太醫醫治,便就忍著沒吭聲。

好在是她身上最終的傷就這麼一處,再就是腳上泡了冷水,有些凍傷,好在是並不嚴重。

太醫盡量仔細的給處理好,起身的時候才終于狠狠的舒了口氣。

蕭樾踱步上前,冷聲的問「怎麼樣」

武曇听了動靜,就也顧不上疼了,從被褥里探出頭來,也轉頭露出半邊臉期期艾艾的看過來。

說到底,她自己也還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傷勢的,生怕會留下殘疾來。

蕭樾斜睨過去一眼,就看她貓兒一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楮望著這邊,睫毛上還掛著方才哭過的水珠,之前鬧的時候能氣得人岔過氣去,這麼一聲不吭忍痛的小模樣便就叫人完全沒了脾氣。

蕭樾忍不住的又心軟了幾分。

太醫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回話「王爺安心,微臣已經給仔細的處理過了,斷骨處也已經固定好了,配以外敷的膏藥,能加速骨縫間的愈合,再加上二小姐的年紀也好,只要平時注意著別再磕了踫了,恢復上不會有什麼問題。」

蕭樾是戰場上下來的人,武曇那手上的傷處回來的路上他就先仔細的給觀察過,多少也有判斷,按理說確實是不該有什麼大問題的。

只是終究是傷了骨頭了,怎麼都是要吃些苦頭的。

听太醫這麼說了,他就更放心了幾分。

從武曇那收回目光,又問「是不是發燒了」

太醫點頭「受了寒又受了驚,再加上手上帶了傷,會發熱也是正常現象,不過手上的傷可以慢慢地治,這燒得盡快退下來,微臣這就先寫一貼退熱的方子,先煎了藥給二小姐焐熱退燒吧。」

「來人」蕭樾叫了青瓷進來,「伺候太醫去開方子。藥你去抓了,直接帶回定遠侯府去煎。」

「是」青瓷上來要請那太醫。

太醫看了眼旁邊的醫女,提議道「微臣近身服侍武二小姐不方便,要麼將醫女留下,也好時時的照應著」

蕭樾側目看了那醫女一眼。

醫女連忙露出恭謹和善的笑容來。

可蕭樾經過那個風七之後,對女醫者就一概而論,全不待見了,當即嚴詞拒絕「不必了。這兩日太醫院都是你當值不是,若有不妥,本王再著人去叫你就是。」

醫女略有些尷尬的臉皮微微一僵。

太醫連連應諾之後就被請了出去。

蕭樾這才兩步走到床邊,彎身坐下,順手將武曇撈過來,裹著被子擁在懷里。

屋里沒了外人,武曇立刻又開始吧嗒吧嗒的落淚。

不過這會兒沒精神鬧騰了,倒是十分溫順的靠在他懷里,仰著頭去看的臉。

她也不說話。

蕭樾的手指摩挲著她腮邊蹭了蹭,垂眸對上她的視線,也是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是得疼幾天,鎮痛的湯藥畢竟不是什麼好物,盡量少喝。」

武曇這會兒倒是沒反駁,略略點頭,一邊吸了吸鼻子忍著哭腔道「那你送我回家吧,大過年的,我還在外面,祖母肯定要擔心的。」

「嗯」蕭樾垂眸吻了吻她的額頭,「武家那邊本王一早就叫人去給老夫人報平安了,也叫藍釉回去打發在你家暫住的那幾個姑娘都回去了。」

青瓷不在,他就自己模過她的外衫和鞋襪,兀自折騰著給她穿。

武曇剛被處理完手上的傷,如是受了一場重刑一樣,渾身虛月兌無力,再加上還在發燒,就更是沒精神,賴著不願意動。

蕭樾本來就不是細致的人,他平時能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是一回事,要伺候人

總歸是個生手。

再加上武曇上手臂還綁了夾板,吊起來了,就更是不方便處理。

最後折騰了半天,也只是歪七扭八的給她把襪子套上了。

武曇看他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唇線緊繃的模樣,樂得不行,要不是因為受上有傷,就想滾到旁邊打滾去了,盯了他半晌,卻也是還是忍不住,笑了個花枝亂顫。

蕭樾黑著臉側目看她,自然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樂得什麼,正待要發作

武曇卻小腰桿兒一挺,呱唧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挺長時間不見這小丫頭了,本來就想的緊,被啃了一口的晟王殿下瞬間就啞了火。

武曇倒是知道見好就收的,連忙帶了幾分討好的咧嘴一笑「我還是知恩圖報的,要謝謝王爺回來救我。」

這丫頭,慣常的心性就是渾水模魚,這是覺得早上當著蕭昀和下人的面鬧得他太丟臉,就先發制人的想要揭過去

說的好像他什麼時候跟她計較過似的

蕭樾對她這副小人行徑是又可氣又好笑,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微一揚,冷嗤道「這就算謝過了」

武曇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種盯獵物一樣的眼神,下意識的就想躲

可是兩個人的視線踫撞,趕在蕭樾來拿她之前,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就又是狡黠一笑,仰頭又湊了上去。

蕭樾

小丫頭片子這是中邪了還是終于有心肝兒了,知道小別勝新婚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晟王殿下頗為自得的享受了一番小丫頭難得一見的溫存。

一個多月未見,他本就也是想她的緊,直吻得武曇面紅耳赤又想躲,怕再踫到她受傷的手,這才不得已的作罷。

原以為照著武曇的慣性,必是要滾到一邊拿被子蒙頭的,不想她堪堪解月兌了出來,就又一腦袋撞進他懷里,再次笑得花枝亂顫。

蕭樾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實在覺得詭異,就又沉了臉把她從懷里拎出來,盯著她也不知道是笑得還是憋的還是燒的通紅的小臉兒打量

「干什麼麼啊」武曇還是兀自笑得歡暢,去拂他的手。

蕭樾就被她逼得額角開始跳青筋,悶聲問道「你給本王喂毒了」

武曇一听,瞬間就垮了臉,泄了氣一樣的一坐回床上,又抓起旁邊蕭樾沒能幫她穿上的小襖狠狠的砸他臉上去,一面羞惱的吃道「我有那麼缺德麼我就是發燒傷寒啦」

蕭樾

所以呢沒想毒死他,只是想把風寒傳染給他

被揭穿了,她還理直氣壯的生氣

院子里,青瓷本來已經回來有一會兒了,只是剛走到門口從門縫里看見里面來人在膩歪,就暫且沒進來,眼觀鼻鼻觀心的垂首立在門口。

听了兩人的這番對話,就險些被當場憋出內傷來

王爺,您這媳婦娶的,是不是風險太大了點兒

蕭樾到底也是沒那個技術能給武曇把衣物都穿妥當了,再被她氣得心里一堵,就干脆拿大氅將她整個一裹,直接抱走了,命人備車往武家去。

這天已經是年三十,整個胤京都處于一片喜慶的氣氛中,炮竹聲聲,或遠或近,滿大街都是穿著新意,互相追逐打鬧的孩童們。

武曇一晚上沒睡,又九死一生幾度受驚,本來就體力透支,加上方才又跟蕭樾玩鬧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閑下來就眼皮發沉,安靜的窩在蕭樾懷里,沒一會兒就起盹來。

並且這一睡就很熟,馬車到了定遠侯府,蕭樾一路將她抱回鏡春齋去她都全無所察。

老夫人和林彥瑤聞訊都來看過一趟,听蕭樾說是沒事,也就各自放心了些。

武曇染了風寒,林彥瑤不能在她這屋子里久留,看了眼確定沒事就趕緊走了,繼續是張羅安排過年的事。

老夫人在床邊坐了一陣,等青瓷把退燒藥煎好端過來,武曇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叫起來也是半夢半醒的狀態,蕭樾哄著她把藥喝了,就讓她接著睡了。

老夫人見幫不上什麼忙,又怕吵了她,又守了會兒就也先走了。

宮里,蕭昀主持完祭典,回宮已經臨近中午。

因為昨夜他確實也受了風寒,一上午在祭典現場,也有點頭重腳輕,說話時也點鼻音,倒是和周太後傳出來的說法不謀而合,成功的穩住了各方人心。

從祭典上下來,他也顧不上回後宮,直接就往留芳殿去。

不想走到半路,小尤子已經帶著個侍衛兩個人神色慌張的跑過來「陛下」

蕭昀立刻意識到出事了,不由的微微屏住呼吸「出什麼事了」

兩個人齊齊跪倒在他腳下,小尤子一臉苦色,那侍衛則是有些惶恐的咬牙稟報道「方錦自盡了。」

「什麼」蕭昀倒抽一口涼氣,顧不上細問,連忙一撩袍角快步往前走去。

小尤子二人也趕忙爬起來跟上。

留芳殿就在後宮最邊上,蕭昀趕過去的時候那院子內外又加了足有一倍的守衛,只是每個人都神情緊張,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見他出現,就都趕緊跪地行禮「陛下」

里面偏殿的門敞開著,蕭昀沉著臉大步跨進去。

果然是還沒進門,就一眼看見晃晃悠悠掛在房梁上的方錦。

小尤子跟著進來,小聲道「奴才先來看過了,是用了這屋里的帳子,那邊的桌子上有鞋印,應該是從那上面直接跳下來的,屋子里沒打翻什麼東西,故而沒傳出動靜來。侍衛是每隔半個時辰才進來看一次,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說著,就也趕緊跟著跪下了,惶恐的請罪道「是奴才疏忽了,早知道應該派人不錯眼的盯著她的。」

蕭昀面沉如水,負手而立站在門內,只是手指用力的捏緊,卻是半晌位置一詞。

又過了一會兒,邢五也得了消息匆忙趕到「陛下」

蕭昀側目,給他使了個眼色。

邢五連忙上前,招呼了兩個侍衛幫著一起把方錦給解下來,略觀察了下她頸部的勒痕,又大致的檢查了身上就起身回來蕭昀面前復命「看傷痕確實是自縊導致的。」

當然,也不排除她是被人套了脖子又放在桌子上推下去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話反而不用說的太明白了。

邢五看蕭昀一直不做聲,臉色也不好,等了片刻,就有試探著問道「要麼叫京兆府衙的仵作抬過去再驗」

蕭昀這才終于稍稍有了點反應,側目看他一眼,卻是說道「處理掉吧。」

方錦為什麼要自裁當年姜太後給先帝下毒的事,她也有沾邊的,那時候都沒想過要以死謝罪去保全主子,現在

這死得也未免太隨便了些

說方錦是自裁,蕭昀是壓根都不信的。

可是對方下手利落干淨,他沒拿到任何的把柄和證據,也是完全無可奈何的。

收尸這種事,自是不用邢五親自去辦的,他只交代了下面一聲,就跟著蕭昀出來了。

蕭昀一邊往自己寢殿的方向走,一邊隨口問道「皇叔呢早上的祭典他沒露面。」

邢五道「晟王府一大早宣了太醫,這會兒太醫已經回來了,說是晟王送武家姑娘回侯府去了,方才晟王府的人又去跟禮部告假,說晟王爺身體不適,晚上的國宴也不來了。」

蕭昀聞言,就只是冷笑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武曇一覺睡醒,睜開眼已經是夜里。

外面還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她躺在床上,轉了轉眼珠,先看看頭頂的帳子,再看看兩條長腿伸直在她外側靠著床柱看公文的蕭樾,腦子一時還有點轉不過來,不解的擰著眉頭道「這是我家」

蕭樾見她醒了,就把手里的公文暫時擱下,拿手背去試了試她的額頭。

她早上出了一場汗,一天之內又連著灌了三碗藥,這會兒燒已經全退了。

蕭樾試過之後,也就徹底放心了,又拿起公文來看。

武曇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瞪眼盯了他半天,手上有傷,不好動作,就隔著被子拿腳去蹬他「跟你說話呢這是我家你干什麼坐在這」

一覺醒來,看蕭樾氣定神閑的靠在她床上,心里總覺得怪怪的。

蕭樾大約是還記著她「喂毒」的仇,這會兒居然很有些拿喬,面無表情的冷嗤一聲「你祖母進宮赴宴去了,你那二嫂還是個大肚子的,本王若是不在這,你自己呆著」

武曇睡了一覺起來,腦子還有點木,這時候听著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才慢慢緩過味兒來

今天是除夕,過年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