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留宿(一更)

武曇的車駕昨天一早去了晟王府,後來晚間被打發回來,她人卻沒跟著回,是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坐著蕭樾的馬車回來的。

蕭昀的探子本來是奉命盯梢晟王府的,探听到這樣的消息,自然是會一五一十的稟報他。

于是這一下午,蕭昀的心里就始終覺得是堵了一口氣,怎麼都不自在。

晚間回了寢宮,剛準備歇下,武青瓊就哭到了殿外,說是家中母親病故,要求了恩典回來奔喪。

孟氏的事,蕭昀也多有耳聞。

前世的時候,定遠侯家里可是家風嚴謹,從沒出過什麼紕漏的,如今侯夫人孟氏居然做出毒害婆母這樣的丑事來,已經是叫他覺得甚是可笑了。

後來不知怎的,就直接叫人備了車駕,和武青瓊一道來了武家。

他過來,自然不是沖著孟氏。

至于到底是出于個什麼心思

直至進了武家門,他自己其實也沒想明白。

然後,在大門口下輦車的時候沒見著武曇,方才在廳中還是不見她,這會兒到了這靈堂之上

那丫頭依舊是人影都不見

蕭昀也說不上心里是突然一空還是更加堵得慌,總之是心情立刻就大不如前。

「母親」武青瓊撲進了靈堂里,哭倒在孟氏靈前。

他便遠遠地在這院中止了步子。

武勖雖然一開始也沒指望他會進去給孟氏上炷香,可就這麼杵在這

到底也不是個事兒。

他們一家子都還得在這陪著。

武勖定了定神,便是躬身拱手道「有勞陛下親自送娘娘回來奔喪,微臣甚是惶恐,這靈堂之地終究是不吉利的,不敢沖撞了陛下,陛下您看」

他這麼大晚上的跑過來,武勖確實有點拿不準他的心思,說話的時候就盡量權衡著,小心翼翼。

蕭昀佯裝看風景,左右觀望了一圈方才語氣不咸不淡的說道「武世子不在京中,你府上這喪事辦得倒是冷情」

白天的時候因為鄭修遇刺一事,他已經叫武勖進宮去敲打了一番。

當時說是已經吩咐了內官往元洲城去查明原委,等那邊有了確切的消息再做定奪。

這才幾個時辰過去了,他突然到了武家,並且又再提起了武青林

武勖心頭一緊。

老夫人也嚇了一跳,一開始她是心力交瘁,小皇帝來了,她一直沒出頭就讓武勖出面應付,此時聞言,便就月兌口解釋「青林能為國效力,那是他的福分,不管為了家事耽誤了國事。我家中雖然就只這一房人口,可孩子們都孝順,白日靈堂上也不冷清的,就是晚間大丫頭動了胎氣,二丫頭陪著她下去照看了,這會兒才堂上無人,請陛下放心,我們家中無事,應付的來。」

武家那個長女也回了京城,蕭昀自然知道,甚至于一回來就跟武曇連著沖突了數次這樣的內幕他也都有所耳聞。

說是武曇去陪她了

蕭昀壓根就不信

這是躲他呢還是故意在避武青瓊的

「是麼」蕭昀由鼻息間哼出一聲意味不甚明了的哂笑,下一刻就又轉身往前面正廳的方向踱去。

武勖連忙跟上,一邊吩咐武青鈺「你媳婦兒大著肚子,不能只顧著老的不管小的,先著人送她回去歇著,靈堂這邊你自照管好。」

「是」武青鈺自打從清黎庵上下來,這一整天始終沒跟他說過一句話,這時候也是礙于是在御前,這才態度恭謹的回了話。

武勖和老夫人陪著蕭昀款步離開。

武青鈺便吩咐常思二人「先送夫人回去休息吧,明日也不用早起過來了。」

常思和藍玉都轉頭去看林彥瑤。

林彥瑤當然早看出了他們父子之間是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而且孟氏的死也有蹊蹺,不過武青鈺不說,又是在辦喪事的節骨眼上,她便也沒問,就只走上前去,替武青鈺將略有些褶皺的衣襟撫平,輕聲的道「那我就先回了,你自己也注意身子。」

「嗯」武青鈺握住她的手,唇角勉力揚起一個弧度,卻明顯顯得力不從心。

等目送林彥瑤離開了,他便瞬間冷了臉,轉頭叫了長泰過來。

長泰自然知道他此刻是想問什麼,湊上來,也沒等他問就立刻壓著聲音稟報「公子,府里好像是出事了,接駕那會兒老夫人是從侯爺書房那院里出來的,後來二小姐和大小姐也相繼出來回了後院。不過侯爺的書房周圍都被他身邊的人提前清了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倒是二小姐那邊」

長泰說著,便是唏噓頓了一下,忽的就走神了。

武青鈺皺眉橫一過來一眼。

長泰又連忙收攝心神道「有人听見二小姐那院里有打斗聲,後來沒一會兒有四具尸首被好像是晟王身邊的雷侍衛帶著人給抬了出去。」

「武曇出事了」武青鈺的臉色驟變,一撩袍角就要往後院走。

長泰連忙追上去將他扯住,急急地澄清「二小姐沒事鏡春齋動起手來的時候二小姐人還在侯爺書房,這會兒已經回去了,應該是已經歇下了。」

武青鈺的腳步頓住,臉上就越是陰雲密布,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長泰察言觀色,終于忍不住的試探問道「二公子,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怎麼這兩天」

這府里接二連三的出事,還都是些匪夷所思的大事,這中間必然是藏了天大的隱情了。

武青鈺抿抿唇,袖子底下的手指用力攥緊,沉默了半晌,只是吩咐道「咱們的院子,多安排幾個妥實的人,好生照看著夫人。武曇那邊叫兩個人過去,不要驚動她,但是要十二個時辰盯著,一旦有什麼反常的,就馬上叫人來報我。」

武曇那邊必然是又出什麼事了,而且

絕對是和他那父親有關的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是沒有半點的悔過之心,手都動到武曇身上了嗎這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了

清黎庵里的事,已經過去一整天了,可是到了這會兒他都還有種做夢一樣的感覺,腦子里飄飄忽忽的,總覺得這一切都太荒唐了,荒唐到叫他不敢相信那都是真的

武青鈺額上青筋隱隱暴起,再次用力的捏緊手指。

正在魂不守舍的時候,就听長泰輕聲的提醒「公子,三小姐出來了。」

武青鈺連忙收攝心神,轉身。

武青瓊已經一邊抹淚一邊抽抽搭搭的走過來,看見她,直接就撲進他懷里,又是一場哭「二哥」

武青鈺深吸一口氣,拍拍她的後背,也不說話,就任由她哭。

孟氏會做了這樣的決定,其實捫心自問,當時他離開清黎庵的時候,也不是心里毫無防備的,只是他的父母,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惡事出來,他一時間還難以接受,自己姑且都不知如何自處,便更不知道還能如何的安慰孟氏

讓她懺悔讓她想開讓她放下

他當時下山的時候還渾渾噩噩的反應不過來,等驟聞噩耗之後,又仿佛覺得武勖和孟氏犯了那麼大的事,就不是一兩句話就能了結清算干淨的,好像

真的是除了死,也沒第二條可以走了

生母就這樣殞命了,心里也不是不難過的,可是這樁樁件件的事情累積下來,他自己都覺得走投無路了,也不知道還該對孟氏的死作何反應和感想了。

武青瓊抱著他哭了好一陣,等到哭不動了,方才抹了抹眼楮,抬頭看向他,哽咽道「哥哥,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明明頭幾個月我出嫁的時候」

話到這里,就自動打住了。

那時候孟氏也不是好好地,相傳是感染了瘟疫。

所以,真的是病死了

武青瓊悲從中來,眼淚就又滾滾而落。

武青鈺深吸一口氣,給她撫了撫後背,安撫道「人終歸都是要有一死的,別哭了,你還有我,有祖母和父親在呢。」

武青瓊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就趕緊又抹了把眼淚,問道「對了,不是說大姐姐也回京來了麼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人呢」

說著,就扯著脖子張望,一邊道「是昨日走水她動了胎氣她現在住在哪兒我去看看她。」

武青鈺不動聲色的將她一攔「別去了,她這兩日起不得身,才剛睡下。她胎沒坐穩,又趕上母親過世,大喜大悲,大夫說再經歷大喜大悲會有危險。」

武青雪太偏激了,本來這家里就一團亂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不如不叫她們姐妹見面。

「啊」武青瓊倒是真信的,聞言就立刻緊張起來,抓著武青鈺的手臂道「大姐姐她不好麼那那要麼我回頭叫人去請個太醫回來瞧瞧她。」

「也好」武青鈺點頭,並不弗她的意,只就轉頭看了看天色,道「如今你已是宮妃,陛下能準你回來奔喪已經是莫大的恩典,我們武家不好再得寸進尺,失了禮數,你趕緊回廳中去吧,省得陛下要走時尋不見你。」

「哦好」這麼一說,武青瓊立刻就急了,連忙又拿帕子抹了兩下眼角,匆匆的往前廳的方向走。

本來她是听說母親病故,自己著急想回來看看的,完全沒想到蕭昀會主動提出陪她一同回來。

要不是趕上這樣的白事,她此刻早就忍不住心里樂開了花了。

這會兒自然是知道得討好著蕭昀,不能在時候拖後腿,把剛得的榮寵又給一棍子打回海里去。

這邊武勖和老夫人陪著蕭昀往前廳去,剛走了沒兩步,蕭昀就突然開口說道「侯府夫人剛剛西去,本來朕是不該在此時再調定遠侯離京的,只不過武世子一事近日在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

武勖听他話到這里,心中就是陡然一驚。

「陛下」一時沒忍住,月兌口就低呼了一聲。

蕭昀這是

又要讓他回南境

回去,他自是樂意的,只不過因為蕭昀提起的突然,加上他自己這一晚上神思不屬,便當場失態了。

蕭昀腳步一頓,側目看過來。

武勖面色微微一變,連忙一撩袍角跪在了他腳下「陛下恕罪,微臣」

所以,蕭昀這漏夜前來,原來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這個

武勖低垂著眼眸跪在地上,心中開始不斷的揣測這小皇帝的心思。

蕭昀負手而立,神色淡淡的繼續說道「侯爺將養了這段時間,傷勢應當是已經無甚妨礙了,武世子一事,朝中群臣呼聲很高,這與你們武家的名聲也有妨礙,朕打算傳召鄭將軍和武世子一並回京來,在這朝堂之上當面陳情,澄清了此事,也好公允的做個定奪,思來想去,南境還是要交到武卿你的手上才能放心叫他們回來。」

武勖跪在地上,不敢貿然抬頭,只道「都是犬子惹出來的禍事」

言及此處,老夫人就皺了眉頭。

好在武勖也不會蠢到當著蕭昀的面自己就往武青林身上潑髒水,緊跟著已經話鋒一轉「此時事關犬子,陛下為了公允起見,傳他回京當面對質也是為了我武氏一門的清譽,微臣感激不盡,只是鄭將軍才剛過去不久,他身上並無錯處,何故一並召回」

話是這麼說,他自己心里卻有數

為什麼如果只把武青林叫回來,那不是明白著讓軍中武家的舊部覺得朝廷這是針對武家不僅侯爺被奪權,世子也被找借口叫回了京城屆時軍心自然動蕩。

讓武勖回去重新執掌南境兵權,蕭昀自然也是不想的,畢竟他是好不容易將人給弄回來的。

可是武青林那事兒實在是這兩天鬧得太厲害,不給個明確的說法壓不住,所以,就只能是將鄭修和武青林都一並叫回來

也不是沒有別的將領可以去頂南邊的職,說到底,他還是忌憚于武家在南境軍中的根基與威望。

他再看不上武家,再要跟蕭樾較勁

也不至于拿邊境的安危做玩笑事,為了置氣就肆意妄為的。

朝堂之上,有御史言官死咬著武青林不放,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操縱的,至于是誰

除了蕭樾也沒第二個人了

蕭樾當然不會是想把武青林入罪,目的應該還是在南境的兵權,雖然走這一步是被蕭樾逼的,可綜合南境軍長的具體情況考慮,他目前也只能是做如此安排了。

無論怎樣,不能讓蕭樾的人繼續在朝堂上這麼鬧了。

至于武青林

他也突然想起來了,武曇的嫡親兄長,前世似乎是在前世他登基不久死在了南境的戰場上的

這麼一想,蕭昀不禁微微失神了片刻,才又趕緊定了定神道「事情是發生在他二人之間的,為了公允起見,總要听了雙方之言才好做論斷,既然要回,那便一並回吧。只不過又要勞煩定遠侯千里迢迢再趕過去了。」

武勖並不推辭,蕭昀給了合理的理由,他便叩首領命「既是大胤需要,陛下需要,臣再走一趟就是,不敢當這辛苦二字。」

蕭昀勾了勾唇,略頷首「起來吧」

武勖這才依言爬起來,陪著他繼續往前廳走,一邊道「陛下打算叫臣何時啟程」

「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定是要你到了,鄭修他們他們才好啟程往回走。」蕭昀道。

武勖會意,略頷首「是既是如此,那陛下容微臣一兩日的工夫安頓一下家里,便即刻啟程。」

「嗯」蕭昀淡淡的應了聲,便將這個話題揭過。

武勖去軍中,換回青林,只要他兩人不呆在一處,老夫人心里就能略安定了些,只是這武勖明顯是準備一條道上走到黑了,事情這麼下去也非長遠之計,老夫人想著還是憂心忡忡。

一行人回到廳上。

蕭昀賜了兩人落座,喝過一盞茶,武青瓊就帶著貼身的宮人回來了。

進了廳中沖著蕭昀盈盈一拜「臣妾多謝陛恤,陪同臣妾回府吊唁忘母,這會兒天色已晚,未免誤了早朝,陛下是否要起駕回宮了」

蕭昀的脾氣一直有點執拗古怪,大婚以後,武青瓊幾乎沒怎麼見他的面。

當然,姜玉芝和霍芸那也都一樣。

如今蕭昀連夜陪著她回娘家奔喪,武青瓊心中是不免有些嬌羞和得意的,說話的時候便刻意多了幾分嬌媚,羞羞答答的模樣。

按理說時候不早了,蕭昀過來的正事也辦了,是該走了。

武勖和老夫人也都已經準備起身送客

不想,蕭昀穩坐在廳上,卻是氣定神閑的抬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就是此刻回去,趕著上朝也倉促的很,陶任之,你且回宮去替朕傳個話,罷了明日的早朝吧。」

「是」陶任之垂眸斂目的領命,也不多言,先躬身退下了。

老夫人和武勖互相對望一眼。

武青瓊則還是一副不知所謂的模樣,表情很是天真。

蕭昀看向了武勖道「德妃入宮以後這是頭次回來,既然回來了,便在家中留宿一晚,也方便她在老夫人跟前盡盡孝。」

這麼說著,他自己也是穩坐不動。

武勖和老夫人就都估模出點意思了

這位小皇帝這是打算一並在侯府留宿了

他沒明說,武勖就只能趕忙說道「那微臣叫人我替陛下和娘娘打掃廂房不過小女那院子昨日剛走水,暫時住不得人,怕是得多耽誤會兒工夫,重新打掃個院子出來。」

武青瓊是後知後覺的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偷偷抬眸看了蕭昀一眼,臉色羞紅。

蕭昀大婚以後,一直也沒進過後宮。

雖然武青瓊年紀還小,也不太想這事兒,可到底是有正經名分在的,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老夫人也沒想到這小皇帝一時興起會想要在家里留宿,于是連忙起身「周媽媽,快去叫人打掃」

話沒說完,蕭昀已經拍拍袍子站起來,徑自往外走「不必這麼麻煩了,侯府正在辦白事,老夫人和定遠侯必然都傷心,德妃難得回來一趟,便叫她陪著老夫人盡孝吧。你家男丁也不少,有空置的書房勻出一間來,朕將就兩個時辰即可。」

說話間,已經徑自出了正廳,往外走去。

和武青瓊錯身而過的時候,看都沒側目看一眼。

武勖不敢怠慢,也緊跟著追出去。

武青瓊站在那里,臉色由白到紅,轉變的十分明顯,到最後,就是眼楮都紅了,羞憤的差點當場哭出來。

外院武青鈺得到消息,斟酌片刻,便讓長泰去叫了錢媽媽來。

錢媽媽那邊本來正在給武青雪煮安神茶,武青雪氣得睡不著,又顧著肚子,不能亂動,難受的緊,听說武青鈺找,便片刻不耽擱的趕來了。

見面就直接將孟氏的絕筆信掏出來給武青鈺看了。

武青鈺看過之後,一張臉上的神色更顯沉郁,用力的抿抿唇,又過了一會兒方才抬眸看向了錢媽媽問道「這信你拿給大妹妹看過了」

「看過了」錢媽媽滿面難色的點點頭,只能實話實說,順帶著將晚上在武勖書房見到的一幕也都和武青鈺稟報了,最後才唉聲嘆氣的道「大小姐像是魔障了一般,這會兒還正氣著呢,本來就說明日便過來尋您,奴婢瞧著」

孟氏都認了理虧了,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底氣和臉面,居然還理直氣壯的對大房那兩位小主子含恨。

錢媽媽眼見著自己勸不住她,實在是急得不行。

武青鈺心中煩躁,將信件又塞回她手里道「今夜陛下歇在家中,但料想也不會滯留太久,最遲明日上午也就回去了,你去找許大夫,讓他弄些助眠的藥粉,哄她喝了,要鬧便等著陛下走了之後叫她找我鬧,別鬧到旁人跟前去。」

武青瓊是個沒腦子的,沒人攛掇,至多也就是任性不懂事。

可武青雪

好像出了陸之訓的事情之後,就整個變了個人,完完全全的心術不正。

家里如今已經是一團亂了,這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讓她跟武青瓊沾上邊,那麼她們姐妹兩個,兩邊都能得清淨。

母親再有千般不是,最後舍了命去,擔下一切,無非是想叫他們兄妹幾個跟大房之間的恩怨揭過,這份用心,原就是最大便是沖著武青雪的,結果

竟是半點用處也沒有麼

武青鈺心中對這個大妹妹也失望至極。

有他給拿主意,錢媽媽心里瞬間就安定了不少,只是轉念一想,還是不免憂慮「可三小姐回來了,萬一明日尋到南院去」

武青鈺道「她那邊我自會攔著,你只管看管好南院就是,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好」錢媽媽定下心里,忙應承著下去辦事了。

前院,武青鈺和武青林的院子都空著,不過武青鈺現在在家,偶爾也來書房,他那房里的東西多而亂,武勖就臨時將蕭昀安排到武青林的院子住著了。

三更半夜的,也沒太折騰,而有蕭昀過來這麼一打岔,他就自是顧不得去找老夫人了,又混了一夜過去。

這會兒其他人都多少有點這樣那樣的心結,不得安睡的時候,武曇早就入了夢鄉。

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起身,家里又在辦喪事,也沒必要打扮了,只匆忙的洗漱好,穿了孝服,披著斗篷就出了院子往老夫人那去。

昨夜這院子里動了刀子見了血,丫鬟小廝們幾乎都嚇壞了,今天就沒太有能起得來身的。

藍釉的手傷了,趁她沒起,出門找藥去了,杏子正在偏院燒水。

武曇一個人急吼吼的走到花園里,迎面就看青瓷提著食盒過來「主子您起了,這一大早的,這是要去哪兒」

「去看看祖母,昨夜不知道她那後來又鬧了沒有。」昨晚前院書房又鬧了一場,武勖必然得和老夫人面對面的聊一次的。

青瓷連忙伸手攔住她,面色有些古怪的猶豫了一下道「昨夜皇帝陛下和三小姐宿在府里了。」

武曇一時沒太反應過來,就愣在了那里。

青瓷道「老夫人那沒什麼事,不過」

那倆人沒走,就不可避免的得踫面了。

武曇想了想,扭頭又往回走「去跟二嫂說一聲,就說我昨夜染了風寒,起不來床了,誰要去給孟氏那孟氏兩母女磕頭的」

青瓷還沒來得及叫她,武曇走了沒兩步就又連忙剎住了。

視線里飄進一角明黃的袍角,她蹙眉一抬頭,就看見小皇帝蕭昀唇角挑著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面目冷峻的攔在了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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