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是喜脈啊!(二更)

武曇坐了一會兒,見蕭樾好像已經放棄進去的念頭了,這才稍稍放松了幾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這屋子里好像是過分的安靜了?

她試探著抬起頭,四下里瞄了瞄。

因為蕭樾一直在旁若無人的垂眸飲茶,這時候道姑娘們倒是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不那麼拘謹了,正以一種怪異的眼神頻頻往這邊張望。

武曇左右一看,頓時就尷尬了——

這屋子里這麼大的地方,包括霍芸好在內,大家都站著呢,就她死皮賴臉的蹭著蕭樾在這坐著。

蕭樾是沒怎麼樣,而且他之前調侃的那句話也只是在她耳邊,別人都沒听見說的是什麼……

這時候要站起來,好像就顯得太刻意了。

武曇干脆就提了幾分膽氣,做出一副自然懵懂的表情來,很小聲的解釋︰「那個……我腿疼……」

眾︰……

剛剛都听見了啊!你不是親口跟那位王爺說的嘛?

武曇覺得她有必要澄清一下她跟蕭樾的關系,得告訴大家,因為蕭樾是經常去他們家借書的,所以是熟人,不能讓人覺得她是死不要臉的想勾搭這個人……

可是張了張嘴,剛要說話,蕭樾卻突然冷冰冰的問道︰「腿還疼?要麼本王先送你回去?」

武曇︰「……」

武曇這時候就很為難了——

她要說不疼了,蕭樾可能就要撇開她進里屋去看黎薰兒了,她要說疼,真被他送回去……這熱鬧還怎麼看?

「我……那個……」她眼神亂飄,開始找托詞,後來恍然大悟,干嘛要回答他的話啊,于是就咧嘴一笑,打了個哈哈道︰「王爺您最近不怎麼去我們府上借書了哈?」

蕭樾斜睨她一眼,眼神有點冷淡,沒說話。

武曇這就更尷尬了,再看眾人審視的目光——

現在人家更要覺得她是在主動勾搭這人,沒事找事兒的搭訕了吧?

她恨自己話太多,干脆就閉了嘴,耷拉著腦袋不吱聲了。

蕭樾喝了兩口茶,好像才突然想起了什麼,抬眸環視一眼在場的眾人,不悅道︰「都盯著本王看什麼?你們聊你們的。」

姑娘們哪好意思當著她的面聊天啊?可是吧,要說告退——

遇到這種貴人的機會千載難逢,又都不想走,于是就硬著頭皮三兩個的湊在一起……湊合聊吧。

有了人聲,屋子里的氣氛至少從外面乍一听好像是熱鬧了。

武曇其實還是覺得尷尬,可掩耳盜鈴總好過連耳朵都不堵吧?

她覺得既然見了面了,她就還是有必要跟蕭樾深談一下的。

「那個……」可是這麼長時間沒見他了,並且中間還出了一件那麼大的事,她現在看見蕭樾,心里就很有點不自在,張了張嘴,又閃躲著移開了視線,不好意思是去看他的臉,憋了半天只隱晦的憋出一句︰「王爺最近還好嗎?」

他丟了兵權,都不願意見她了,甚至要出城打獵散心去了……

「嗯!」蕭樾看都沒看她,倒是應了一聲。

武曇硬著頭皮繼續︰「真是巧哈?您是今天剛好在這附近嗎?」

早上雷鳴過去的時候,她透露過行蹤,這時候就多少有點試探的意思。

她這點小心眼兒哪能瞞過蕭樾?蕭樾道︰「附近有條街上專門倒騰古物的,本王閑暇無聊,出來逛逛,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這附近是專門有個古董集市的,武曇知道。

她有點懷疑蕭樾是找借口搪塞她,再看他今天帶在身邊的侍衛並不是雷鳴,又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出門的時候,雷鳴應該是還沒回去吧!

而且——

他可能是真的最近不太想見她?否則的話,以前她煩他的時候他還三天兩頭往武家跑,現在要是還想見她,大可以直接過去,也犯不著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等這麼長時間在這「偶遇」了是嗎?

這麼一想,武曇就越發覺得自己對不住他了,雖然難以啟齒,但是糾結半天,也還是厚著臉皮先服軟了︰「那個……上回……我不該亂發脾氣的,對不起啊!」

要不是她亂發脾氣,還鬧這麼凶,蕭樾應該也不至于氣昏了頭,把兵權都交了吧?

她一直覺得蕭樾干那件事,就是一時沖動。

這一聲道歉,確實也是鼓足勇氣了,沒曾想蕭樾回應她的仍只是不冷不熱的一個字︰「嗯!」

嗯?!嗯是幾個意思?

武曇有點急,終于顧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轉頭看向他,盯著他的側臉,試探道︰「您……沒生氣麼?」

「生氣頂什麼用?橫豎也不指望你那個脾氣能改了,是吧?」蕭樾的語氣淡淡的,垂眸下一口氣茶,始終也不看她。

武曇就越發確定他是還為了那件事在賭氣,情急之下,就連忙月兌口道︰「我能改的!」

蕭樾端著茶碗的手,不易察覺的微微一頓。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能得這丫頭發自內心的一句軟話。

他心中甚是愉悅,面上卻竭力忍著,還是毫無表情動靜的坐著,垂眸飲茶。

武曇方才也是一時情急,嚷嚷完了之後又有一點懊惱——

干嘛呀這是?他嫌自己脾氣臭,自己就得改啊?誰還巴著他不放了麼?

可是連累蕭樾丟了兵權這件事,她還是始終心虛,既然話出口了,就也干脆破罐破摔的不反悔了,低著頭小聲的又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總那樣兒……」

反正對著蕭樾,她算是把姿態做低到極致了。

說完了,自己又不怎麼痛快了,就低著頭,一臉自暴自棄神色的揪手指。

蕭樾拿眼角的余光瞥見她這表情就知道得見好就收了,要是得寸進尺,就要逼得她再當場炸毛了,那就真沒法收拾了……

于是,他終于是勉為其難的側目看過來一眼,問道︰「真能改?」

因為今天他似乎一直不怎麼願意搭理她,武曇都有心理壓力了,這時候見他態度驟然緩和,忙不迭的就趕緊點頭︰「能!」

她急切的抬頭看過去,眸子亮晶晶的。

蕭樾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愉悅,彎了彎唇,不禁失笑。

武曇覺得他這是得了便宜,並且蹬鼻子上臉了,心里一著惱就不悅的質問︰「笑什麼啊?」

適逢屋子里那大夫給黎薰兒診完脈之後,被李夫人和姜玉芝擁簇著出來。

大夫問李夫人︰「這位——是府上的少夫人還是小姐麼?你們是親眷?」

就算有位王爺自稱是病人的舅舅,可黎薰兒現在躺在里面,他也以為對方是和李家沾親帶故的已婚婦人了。

李夫人听他這麼一問,心里就咯 一下,只當黎薰兒這是得了什麼惡癥,要不然大夫也不會找親眷了。

黎薰兒的身份尊貴,這個責任她可不敢擔,于是也不往身上攬,只搖頭道︰「不是!她是今天來我們府上做客的客人。」

大夫還是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左右環視一圈屋子里,就只能盯上蕭樾了。

外間的蕭樾已經擱了茶碗起身,一邊拍了拍袍子,一邊隨口對武曇說道︰「你這話,本王听听就算了。」

說著,就朝那大夫迎過去。

武曇難得這麼跟誰低聲下氣的討好,結果還被這人消遣了,不領情?

她是早忘了黎薰兒這一茬了,只看蕭樾這麼奚落她,一個不高興就連忙起身又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想扯他回來理論︰「哎!」

起身的動作太急,又只有單腿能受力,再加上蕭樾已經走出去兩大步了……

她這下盤一個不穩,再加上被蕭樾的衣袖一扯,直接就是往前一撲,倉促之下本能的伸手從後面死死的抱住了蕭樾的腰。

這屋子里,除了蕭樾和那個請過來的大夫之外,全都是女眷,蕭樾這一枝獨秀,一起身本來就已經萬眾矚目了,冷不丁被武曇從後面撲住抱了個緊,姑娘們全都羞澀的驚了一下,一屋子倒抽氣的聲音。

武曇把臉蹭在蕭樾背後,有那麼一瞬間就很想死——

她也想第一時間就松手的,可是她就一條腿,再加上現在這麼個身體前傾的角度,根本站不起來,只要松了手,肯定就直接趴地上摔個狗啃泥……

橫豎都是丟人了,丟一次總好過丟兩次吧?

偏偏程橙沒在屋子里,姑娘們又眼睜睜看著是她撲上去抱的晟王殿下,也沒人敢多管閑事的主動去扶她……

而至于蕭樾——

就更缺德了!

明知道她站不穩,也不主動退回來扶一把,就死站在那不動。

武曇羞憤不已,臉通紅,只能自己悶聲道︰「扶我一把!」

話是跟蕭樾說的。

姑娘們面面相覷,還猶豫著要不要幫一把,蕭樾這次倒是沒為難她,先拉了她摟在自己腰際的一只手臂,然後退後半步,扶她站穩了。

一屋子的姑娘全都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她,武曇再怎麼說也是大家閨秀,以前就算和蕭樾之間有誤會有逾矩,那也都是私底下的,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她就惱得要命,小臉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鑽不了啊,就還是只能厚著臉皮解釋︰「我……我腿疼,沒站穩,不是故意的……」

當然,這話是解釋給旁人听的,並不是沖著蕭樾。

蕭樾看她的樣子,大概是快哭了——

他一直以為這丫頭是個臉皮厚的,原來紙老虎一只嘛!

順手把她拎在自己身邊,塞了一角袖口在她手里,輕描淡寫道︰「既然站不穩,那就繼續靠著吧。」

眾︰……

什麼情況這是?這位王爺真的是脾氣太好,太體貼了麼?對到貼著送上門的姑娘都這麼客氣?

于是絕大部分的人眼紅,更有人在想入非非的躍躍欲試了。

武曇能猜到大家現在都是怎麼看她的,可是她一條腿,真的站不穩,又不想眾目睽睽的坐地上哭,索性就心一橫抓著蕭樾的手臂了。

蕭樾此時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只問那大夫︰「病人怎麼樣了?」

那大夫一介布衣,半點也不敢含糊,拱手一揖到底︰「回王爺的話,恭喜王爺,里面那位貴人是喜脈啊!」

「喜脈?」蕭樾沉吟了一聲,卻是有幾分意外的。

他下意識的側目去看武曇。

武曇眼見著塵埃落地,這時候激動的血液幾乎都在血管里雀躍,抓著他手臂的手指都在下意識的用力掐他。

蕭樾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激動勁兒——

他一開始听了李府下人的話,還以為她是把黎薰兒給整殘了呢,沒想到居然是爆了一出丑聞出來,也就難怪她剛才一直死死皮賴臉的拉著自己怕自己進去了。

那大夫見他臉上表情還有點不確定,就又連忙重復解釋道︰「是喜脈!那位貴人已經有一到兩個月的身孕了,目前看來胎像還算穩固,不過草民听說她今天摔著了?以後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懷孕的人身子金貴,可不能馬虎的。

「呵——」蕭樾被他這一連串囑咐下來,突然沒忍住的啞然失笑。

一屋子的姑娘都已經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這大夫不知道,她們都清楚啊,長平郡主到現在可是連親事都沒論的,居然就懷孕了?

李夫人更是打了個寒顫,難以置信的一把抓住那大夫的手臂,尷尬道︰「大夫,您卻定沒有診錯嗎?」

但凡是大夫,都最反感別人質疑他的醫術。

這大夫頓時就有點不高興,可礙于在場的都是貴人,不便發作,就只鄭重的承諾︰「草民坐堂二十幾年,診過的病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喜脈就是喜脈,又不是什麼疑難病癥,怎麼可能診錯呢?」

李夫人頓時就無措起來。

雖然黎薰兒懷孕,跟他們李家沒干系,可是這件事是在自家府邸里爆料出來的——

多少還是有點麻煩的。

姜玉芝更是嚇得臉都白了。

之前武曇說過,黎薰兒是和她二哥搭上了,她原也只以為是看對眼了而已,現在這一刻她腦子里更是混亂無比,一邊覺得難道那兩人已越雷池?一邊又想,莫不是黎薰兒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拉了她二哥進來背鍋遮丑的?

因為不確定內情,她一時之間也不敢隨便摻言,左右想了下,就趕緊拉了自己的丫鬟到一邊︰「快去告訴母親和二哥一聲。」

黎薰兒這個肚子的由來,姜平之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好!」那丫鬟答應了一聲,連忙貼著牆根模出門去,飛快的去傳信去了。

李夫人定了定神,再次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問︰「那她確定是沒別的事嗎?什麼時候能醒?」

「貴人有點氣血閉塞,草民已經給施了針,應該一刻鐘左右就能醒過來的。」那大夫道。

霍芸好隨身帶著的迷藥,有奇效,但是她的為人謹慎,不會隨意留把柄給人抓,所以這個迷藥是特別配的,詢問過數個醫者改良,不是醫術特別精湛的人一般看不出來。

大夫說完,才發現這一屋子的人臉色都有點古怪。

他不確定是什麼事,但也不想過問人家的家私,就對蕭樾道︰「如果沒有別的病人需要草民救治的,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蕭樾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卻是嘆了口氣道︰「怕是你暫時最好留在這了。」

那大夫不明所以,又轉頭去看李夫人。

可是蕭樾面前,哪有李夫人說話拿主意的份兒?

武曇這會兒就抓著蕭樾的手臂,事不關己的低著頭,半點也不摻合了。

蕭樾側目看她一眼,只回頭吩咐門口站著的尉遲遠︰「去宮里再請個太醫出來。」

這件事,對皇室而言,茲事體大,並不是蕭樾要維護誰的問題,而是不可能因著一個民間郎中的一句話就做定論的。

「是!」尉遲遠領命去了。

李夫人看看這屋子里正在竊竊私語的那十幾個姑娘,也是頭疼不已——

他們誰都沒個防備,冷不丁這消息就當眾爆出來了,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正在為難間,外面姜家母子和武青鈺夫婦就一起進來了。

一開始程橙去給武青鈺傳信,武青鈺暫時沒動,只暗中盯著姜平之的動靜了,一直到剛剛姜玉芝的丫頭去找了姜李氏,姜李氏又叫人去找姜平之,他才帶著林彥瑤一起過來了。

姜平之匆匆趕來,原是想趕緊把黎薰兒弄走,然後澄清謠言的,所以行色匆匆走得很急,進門就問︰「郡主呢?」

原是問李夫人,不曾想一腳跨進門來,才看見站在里面的蕭樾。

姜平之腳下步子瞬間剎住,臉上表情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凝結,甚至于連血管里的血液都瞬間凍住了一樣。

他原以為自己過來,強行澄清一下,然後帶走黎薰兒,這事兒還能壓下去,可是現在一個身份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蕭樾站在這——

他知道,自己完全喪失了主動權。

「見過晟王殿下!」武青鈺卻是滿臉的喜色,牽著林彥瑤進來就大大方方的給蕭樾見禮。

姜家母子如夢初醒,這才也連忙跟著行禮︰「見過晟王殿下。」

蕭樾不冷不熱的看了他們幾個一眼,很是不悅的說道︰「你們都跑這來干什麼?」

武青鈺是無所謂的,直接閉嘴不言。

姜李氏知道這是要出事,已經急出了滿頭的大汗,只勉強的定了定神,回答︰「不瞞王爺,長平郡主今日是和臣婦一道過來做客的,臣婦听聞她身體不適,就想著得趕緊過來看看,送她回去,郡主是千金之軀,不敢怠慢馬虎的。」

這話說出來,也是想著皇族的顏面也是蕭樾的顏面,他怎麼都要出面維護的吧,所以還存著僥幸。

蕭樾的態度卻很冷淡︰「暫時不行!」

也不多做解釋,他只是垂眸看向身邊的武曇,問道︰「還站得穩嗎?腿疼你就先回去?」

武曇哪里肯信他啊?萬一他把自己支走了,回頭就給黎薰兒擦,那她不是白忙了?都到了這一步了,她自然是豁出去再跟蕭樾翻臉也得跟黎薰兒死磕,當即拒絕︰「我是來拜壽的,要吃了宴席再回去。」

蕭樾皺眉︰「你剛才的道歉是道假的?本王就知道你改不了!」

他一皺眉,不痛快了,武曇就心虛。

可她就是不肯放棄這個機會,不回嘴,就耷拉著腦袋跟他耗。

倆人這一說話,姜家母子才注意到這個武家小姐是掛在晟王殿下手臂上的……

雖然晟王殿下跟她說話的語氣不太好,但顯然舉止都已然如此親密了?

兩人看著,就更是心慌——

這位晟王殿下今天的立場看來是很成問題啊?

他們不能趕蕭樾走,又不能越過蕭樾去做主,正在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就听見院子里有人道︰「長公主您快點!就在這里!」

欣喜的一回頭,果然是慶陽長公主快步走了進來。

------題外話------

傳說中的尬聊……我曇子真的還是太單純,完全看不出皇酥是在套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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