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越發好奇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徑自往王家後院走去。
李秀麗見林棠也跟著往里走。
滿臉黑線地拉住她。
盯著她道︰「棠棠，你別進去湊熱鬧了，趕緊回家吃點兒東西上班去。」
也不曉得閨女跟誰，咋這麼愛湊熱鬧哩？！
林棠對上她娘那‘閨女咋這麼愛吃瓜’的表情，小臉一僵。
她確實想進去看看。
可不是為了看好戲啊。
畢竟一條人命呢。
人死恩怨消。
那些往日的恩仇，也隨風散去了。
「我就想進去看看事情是怎麼發生旳……」
李秀麗根本不信。
畢竟上回閨女看熱鬧的時候，可是看的很起勁啊。
她難得打斷了林棠，「你別進去了，沒听你愛菊嬸子都在說里面嚇人著呢。」
里面啥情況自己也不知道，真要把棠棠嚇出毛病來，她可咋整？
關愛菊沒敢再進去湊熱鬧。
听到她們母女倆的對話，看著林棠溫聲勸道︰
「棠棠你听你娘的，里面那情況不是你一個小姑娘應該看的，趕緊收拾收拾去上班吧。」
那滿院子的血淋淋，看一眼晚上都是做噩夢。
林棠攤手，懶洋洋地說道︰「我沒說嗎，我今天放假。」
不用上班。
誒，就是這麼巧。
前幾天忙，主任給她放了一天假。
李秀麗噎住，嗔怪道︰「就算不上班，你也不能進去瞧。」
林棠並非一定要進去。
她無奈道︰「我不去！我回家去了。」
說完話，身體一轉，真回家去了。
反正二嫂溜進去了，想知道什麼不能知道……
怕是每個細節二嫂都能全盤描述出來。
李秀麗松了一口氣，擺擺手。
「回吧回吧。」
只要不去看血淋淋的場景，都行！
此時的王家院子。
周梅拉著林青水，跟著王大牛一起來到王家後院。
只見靠近豬圈的地方，倒著一個破木梯。
牆邊靠著一個浸滿血的鋤頭。
王招娣整個腦袋磕在上面，流了一地的血。
她眼楮瞪得大大的，手指扣著地面，深深陷進泥里。
邊上是摔碎的農藥瓶子。
那副慘樣真的怵人。
「哎呦！」周梅嚇得心一顫，哎呦出聲。
「我的老娘啊，太嚇人了。」
她縮在林青水的身後，腦袋時不時探出看。
又怕又好奇。
林青水滿臉無奈，「要是怕你就先出去吧。」
嚇到了晚上又得霍霍他。
「不行。」周梅拒絕，理由還理直氣壯的，「我得看看發生了啥事，咱家防患于未然。」
說著，她瞧了眼四周，模了模下巴。
「我突然覺得通電真好！」
王招娣這怕是晚上上廁所摔到了吧。
「還有那鋤頭，這東西殺傷力強，不能放到院子里，太危險了。」
欸？
王招娣腦袋上的傷口，好像跟當初她砸傷小姑子……是在同一個地方？
這怕不是，因果報應？
想到這里，她怕怕地抖了體。
周圍人听見周梅的話，竟都覺得有道理。
有幾個甚至點了點頭，一臉贊同。
待看到痛苦大哭的王大牛，他們又覺得自己這樣很沒人性。
連忙掃開那股古怪的思緒。
上前安慰人。
「大牛啊，招娣都成這樣了，你再咋樣她都回不來了，你想開點兒吧！」
有人想到吳春花，「你媳婦兒呢？招娣出事家里咋一個人都沒有？」
「你家金寶也不在，他們不會跑了吧？」
「應該不至于，怕不是……回金寶她姥家去了吧？」
村里人是這麼猜測的，王大牛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除了娘家，吳春花也沒地方去了。
王大牛沉默著上前，顫著手在王招娣的眼皮上撫了撫。
第一下，沒合上。
王大牛心都顫起來了。
「招娣啊，是爹沒本事，護不了你。」
「你走吧，陰間鬼不惦記陽間的事，下輩子睜大眼楮投個好胎吧，別再來咱家了……」
王大牛說這番話時，四周一下變得安靜起來。
大家伙兒心里都酸酸的。
有吳春花這麼個媳婦兒（娘），王大牛和招娣確實苦。
王招娣平常是挺討嫌的，現在人死都死了，再憶起都是小姑娘忙里忙外的勤快背影。
王大牛再次伸手。
到底合上了王招娣的眼楮。
眼淚沿著干裂的臉滑下。
他站起身，神情恍惚。
「……要麻煩各位鄉鄰了。」
村里人看見他這副好像老了好幾歲的模樣，心口悶悶的。
唉！
「麻煩啥？大家伙兒都鄉里鄉親的，你，你節哀吧……」齊大發干巴巴地勸道。
王大牛抹了一把眼淚，勉強撐著沒倒下去。
「……嗯。」他甕聲甕氣地回了句。
大隊出了人命，幾個大隊干部不敢隨便定性。
林福第一時間讓村里的壯小伙去縣里報公安。
見王家能拿事的女人都不在，林福直擰眉。
當即又叫一個壯小伙去吳春花的娘家喊吳春花，順便報喪事。
吳春花的娘家和李秀麗的娘家在一個大隊，地方又偏又遠。
距雙山大隊最起碼也得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就這還是按照成年男人的速度算。
回去一趟一天就沒了，李秀麗有好幾個月沒回家了。
一听大隊長讓人去自己娘家，她忙說道︰「大隊長，要不讓青山去吧，我家有自行車，趕路快。」
正好她也回去看看爹娘。
這是小問題，林福當然沒有不同意的。
「行，那青山去吧。」
林青山今天的主要任務是寫個養豬報告，不用去公社報到，早上剛好得空。
立馬點頭，「好。」
答應了事情，他就回家去了。
李秀麗忙跟上。
回到家，快速收拾了一些好東西。
一些糧食，十來個雞蛋，一包紅糖，一包女乃糖，兩斤豬肉。
林祿拿出一罐麥乳精和香軟點心，說道︰「把這個也給爹娘拿過去吧。」
自打家里條件變好，自家爹娘那邊的好東西就沒停過。
岳父岳母離得遠，他這個當女婿的就沒顧上。
李秀麗看著當家的那帶著愧疚的眼神，不多見外，「……好，我帶著。」
林祿臉色舒展開。
看著林青木，叮囑道︰「老大，路上騎慢點兒，別摔了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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