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寧欣柔給林棠做的小圓領花襯衣是清新可愛，那麼張紅燕做的這件則是雅。
「好漂亮啊，謝謝三嬸兒。」林棠笑容明媚。
張紅燕知道棠棠有兩件她大嫂做旳布拉吉，來之前還有點兒怕她不喜歡。
看到林棠的反應，松了一口氣。
「你喜歡就好，衣服我都洗過了，現在這天氣，早晚都能穿。」
林棠模了模衣服上的繡花，一臉贊嘆。
「三嬸兒還會刺繡？真厲害。」
這門手藝在後世會的可不多了。
張紅燕笑笑，只說了一句，「有什麼厲害的，我就會一點兒皮毛而已。」
她娘才厲害呢。
繡出來的跟真的一樣，可惜她只學了一兩成，她娘就不在了。
林棠不想三嬸兒妄自菲薄，笑著鼓勵。
「就這點兒皮毛也不得了呢，三嬸兒你信不信大城市里多的是人想要你這手繡活？」
精致好看的東西誰不稀罕呢？
就算以後礙于形勢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心里也是想要的。
張紅燕不知道棠棠說的是真是假，不得不承認的是，她被安慰到了。
甚至有種以前糟的罪沒白受的感覺。
「你也喜歡啊？你要喜歡，等你和曉靜結婚，我給你們各做一套床上用的，讓你們都風風光光的。」
林曉靜臉爆紅，不好意思道︰「娘，我還小呢～」
林棠兩世都是單身狗，這輩子沒打算繼續單著。
也不羞，干干脆脆地道︰「我可記住了，那就麻煩三嬸兒啦。」
林祿和李秀麗等人听到林棠的話，心里頓時就是一酸。
結婚？
結什麼婚？
小小年紀的，結婚什麼的還早著呢。
不急！
完全不用著急！
家里又不是養不起棠棠。
張紅燕樂了，臉上都是笑容。
「記住了，保證忘不了。」
回完林棠，看向林曉靜，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以前是娘不好，以後再給你相看，我和你爹和你哥都替你把關。」
「你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我還能真忍心把你推到火坑去？」
「你以後要是有啥想法也要學著直說，你藏著掖著啥也不說，我咋會知道？」
李秀麗看著紅燕和曉靜好聲好氣說話的這一幕，說不出的欣慰。
「母女間哪有隔夜仇，你們倆確實要改一改相處的方式了。」
「紅燕多給曉靜點兒耐心，曉靜也應該學著信任你娘。
你娘有時候說話是難听，但是心里對你也是關心的。
你之前退學的時候，你娘可都掉眼淚了。」
這是真真的。
前兩年收成不好，林家三房都沒多余的錢。
錢都用來買糧食了，曉靜只能退學。
紅燕雖然對曉靜冷冰冰的，但心里卻是有她的。
在曉靜退學前，紅燕失魂落魄地跑到她家，眼楮都紅了。
張紅燕听到二嫂在閨女面前說以前的事，臉有些掛不住。
「二嫂，說這些干啥？」
林曉靜頭一回听說這事。
小姑娘身體都僵住了。
原來，她娘不是一直盼著她下地掙工分的啊！
她娘也想讓她繼續念書。
只是……只是因為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了，所以才更加惡聲惡氣地對她？
林曉靜眼楮驀地一酸。
桎梏了她很多的枷鎖在這一刻裂了一道縫。
突然間，‘ ’的一聲。
碎開了。
「娘，你是支持我一直上學的，是不是？」林曉靜聲音更住了。
她以前多羨慕有家人始終支持著讀書的棠棠啊。
如果……如果她娘也是支持她的，她就沒有遺憾了。
這麼多年過去，只有這件事是她心里的意難平。
張紅燕表情有些尷尬。
李秀麗想解開橫插在她們母女之間的結，拉了拉張紅燕的胳膊，示意她趕緊回話。
「跟自己閨女說話呢，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要是實在不好意思，那我們走？」
張紅燕哭笑不得了。
目光轉向林曉靜，沉默了片刻，說道︰「
你要是能一直上這是天大的好事，我哪有不願意的。
當時不是家里連飯都吃不起了嗎，只能讓你退學了……」
說到這里，她嘆了一口氣，「是我和你爹沒本事，連讓你上學都供不起……」
要是閨女上到高中，或許現在又是另一種光景了。
林曉靜胸口一直憋悶著的那股氣倏爾散了出去。
望著張紅燕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親昵。
「我不怪爹娘，你們願意供我上到初中就不錯了。」
看看村里的女娃有幾個是識字的？
她能生在林家已經很幸運了。
人不能太貪心。
她已經得到很多很多了，要是再貪婪，老天爺該不高興了。
張紅燕生疏的揉了揉林曉靜的頭發，頭一回領會到有閨女的舒心滋味。
閨女確實貼心。
好在她還有時間。
張紅燕和林曉靜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林祿問起林棠她此前說的機器的事。
「閨女，你前些日子不是說要給醬廠弄一批啥子機器嗎？機器啥時候能弄來？」
因著大隊干部說了村里要辦醬廠的事，村里人都盯著那廠子呢。
人人見了他就問，整的他現在看見村里人走向他都有些杯弓蛇影的。
林棠回答，「機器差不多了，這幾天就可以去搬。」
她想了想，說道︰「不過我建議還是等我三哥再搬吧。
到時候讓他找人或自己開車把機器整回來，安全又高效，沒必要趕這一兩天時間……」
自己搬，不安全也就算了，關鍵還累人。
林祿得了句準話，放心了一半，「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此時此刻的隔壁。
王招娣終于攢夠了五毛錢。
她看著隔壁氣派好看的房子，酸的嘴唇都快咬破了。
不舍地模著破帕子里的錢，王招娣咯咯笑了。
「……咯咯咯，林棠，你死定了！」
明天她就去給那個人打電話告狀去。
因為惦記著要整林棠，王招娣興奮得一晚上沒睡著。
次日一早就起了。
喂了豬，燒好水，順便把全家的衣服洗了，然後才去了縣里。
王招娣沒吃過飽飯，腳步虛浮，走得巨慢。
天還沒完全亮的時候，她就出門了。
緊趕慢趕走了一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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