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書屋。
主編辦公室。
「分成比例4%？」
亞當皺眉︰「瑟夫先生，據我了解，一般小說的分成比例是6%到14%，就算我是新人，也不應該低于6%吧?
更可況我這本詭秘之主你也看了，質量自問遠超一般新人，不然你也不會感興趣，你給個4%是什麼意思？」
「新人就拿6%？」
杰克‧瑟夫心中暗罵，他最討厭這種事先調查有準備的新人了，不好騙啊，但他到底是老狐狸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誰說的？不可能！哪有新人上來就拿6%的分成？新人沒名氣，發行全靠出版社的渠道帶。
這種情況下，風險全在出版社身上，而且出版社建設維護渠道的成本有多高你知道嗎？
當然如果你對自己的書非常有信心，覺得不靠出版社的資源也能大獲成功，那就自費出版嘛，那樣你的確可以拿個高分成。」
「……」
亞當嘴角一抽，無言以對，多麼熟悉的強大邏輯啊。
作者寫書和出版社發行，到底誰的作用更大？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作者們自然認為書的質量起的作用最大，畢竟讀者們是沖著書來的，沒有作者們辛辛苦苦的碼字寫書，你出版社起得來嗎？
現在你出版社起來了，可以舒舒服服抽成賺錢了，竟然還不滿足？還想要更多？
簡直是不給作者們活路了。
出版社卻認為現在是渠道流量為王的時代，有渠道流量在手，就是書再垃圾都能人為的捧紅，這種情況下，雇佣作者給出版社當槍手，遠比雙方合作，更加可控和節約成本。
嘴炮是分不出高下的，最終還是看實力。
結果自然是出版社的邏輯完勝！
就算亞當深知對方是詭辯，但也無言以對。
好在這個時代的米國，任何一家出版社都做不到一家獨大，掌控所有渠道資源。
哪怕所有出版社對新人都是一個態度，盡可能的壓榨，是出版行業的錢規則，但是這麼多的出版社自然不可能是一條心。
亞當相信以詭秘之主的質量，絕對能打動某些出版社，讓對方敢冒險搏一搏。
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在米國這個金錢為王的國度，敢于如此冒險的人，絕對不缺。
這才是亞當敢對杰克‧瑟夫，這個紐約數一數二大出版社的主編，說不的底氣！
如果不是這樣，除非他硬氣的不出版，不然還是要乖乖簽下賣身協議，忍痛將自家日夜操勞碼出來的‘兒子’一文錢賣給別人。
「鄧肯先生，這是行規，在哪里都一樣。」
杰克‧瑟夫見亞當無言以對，心中暗笑，這就是‘以力證道’的好處，凡是不合理的，一拳砸過去，什麼都合理了。
「當然如果鄧肯先生願意將詭秘之主的全版權簽給出版社，分成比例可以按照一般老作者來給，10%怎麼樣？
到時候出版社投入到詭秘之主上的宣傳資源會更多，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你作為作者，獲得的收益也會更高。
這對新人作者來說，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別把目光放在這一本純陰作品上，等你功成名就後，再寫書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困境了，這是功成名就前必要的犧牲。
不獨是出版行業，哪行哪業都一樣啊！
鄧肯先生，你是哥大高材生，又能寫一手小說，自然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就是社會的運行規則。
既然無法反抗社會規則，那就應該好好享受。」
「享受個鬼。」
亞當心中吐槽，面上卻敷衍的笑道︰「瑟夫先生說的有道理……」
「鄧肯先生是同意了？」
杰克‧瑟夫心中大喜，臉上的笑容卻越發職業，一副‘你做了明智的選擇’的表情。
「容我再考慮考慮。」
亞當笑道。
開玩笑，他有詳細的人生目標規劃，寫小說只不過是路旁一項可供選擇摘取的野花，看小說很爽寫小說很頭疼，如果不出意外，這本詭秘之主將會是他這輩子第一本小說，也是最後一本小說。
第一本成名，後面大賺特賺，杰克‧瑟夫說的再有理，可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再說，寫小說，並不是越寫就會越好。
很多作家，出道即巔峰！
因為第一本小說真的是他們的靈感和夢想之作，是非常有靈性的，一旦賤賣了，那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寫出這樣有靈性有質量的小說了。
到時候多半蹉跎一生，想靠後面質量嚴重下降的書走上人生巔峰，也只有在夢里了。
這種陷阱，就算知道也無法明說，因為對此出版社也有‘無可辯駁的話’要說︰難道你對你自己沒信心嗎？
作家是文藝界的人，是非常要臉面的。
而且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那要別人怎麼看你？
不過這一切，跟亞當都關系不大，無欲則剛，他隨時可以選擇抽身，大不了不靠才華吃飯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因此格外從容。
杰克‧瑟夫嘴角又是一抽。
該死的，現在新人都這麼難搞了嗎？
按說在他這套‘無可辯駁的真理’下，不該急吼吼的簽下協議嘛。
他可是知道新人作者對于發行他們的書，特別是第一本純陰作品的急切程度，那是夢想的光芒在召喚他們啊。
可眼前的亞當‧鄧肯是什麼鬼？
一點都沒有為夢想窒息的覺悟和沖動，看起來哪里像個新人，老油條還差不多。
不過上桿子不是買賣，作為大出版社的主編，就算他看好詭秘之主的潛力，但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對事關利益的分成比例松口。
畢竟潛力是潛力，風險依舊存在。
這些年，他認為有潛力最後卻撲街的作品也不是一本兩本了。
「當然可以。」
杰克‧瑟夫想通了，決心壓一壓亞當，和亞當握手，很有風度的為亞當拉開了門︰「歡迎隨時過來。」
就在亞當轉身要走之時，走廊那邊走過來一個女人，旁邊跟著一臉微笑討好的編輯，隱約听到‘380萬本，太厲害了’的字樣。
金發大波浪，緊身小西裝。
勾魂奪魄眼，不老此徐娘。
亞當從前只知嬌花之美，現在一個照面，卻是猛然領悟了什麼才叫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