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病房。
「梅倫德斯。」
亞當抬了抬下巴。
「今天我們要給歐麥利先生做的是主動脈瓣更換手術，用豬的瓣膜替代主動脈瓣，我們注意到你的心律不整，所以現在做手術最好……」
小個子不疾不徐的介紹著病情。
「打擾一下，你們檢查了他的消化液酸性濃度了嗎？」
喬治匆匆從外面走進來，順手就拿過小個子手中的病例，以一種非常欠抽的語氣問道︰「今天早上他的鉀含量已經低到邊緣值了。」
「歐麥利醫生，你做過主動脈瓣更換手術嗎？」
亞當面無表情道。
「……沒有。」
喬治一滯，辯解道︰「但是這個指標肯定影響手術吧？」
「對手術有什麼影響？」
亞當反問道︰「請詳細說明。」
「……」
喬治啞口無言。
他只是一知半解，哪里說的出來。
只是看各項指標，發現鉀含量有些觸及邊緣線，就本能覺得有問題。
「喬治‧歐麥利先生，你是否對我主刀有疑問？」
亞當又換了一個稱呼，對家屬喬治問道。
「沒有，我只是有點擔心……」
喬治有些尷尬。
「那你想要我們怎麼做？」
亞當問道︰「你應該知道主動脈瓣更換手術並不是關鍵，腫瘤切除術才是關鍵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浪費。」
「抱歉，鄧肯醫生，喬治太在意了，你就原諒他吧。」
喬治的爸爸連忙道歉。
「是我的錯。」
亞當笑道︰「作為他的上級醫生，我沒有將他教好，他毛躁，不夠冷靜，理論知識匱乏，看來還是不夠努力。」
「那就鞭策他！」
喬治的爸爸陪笑道︰「我們都知道鄧肯醫生是非常厲害的醫生，喬治能跟在你身邊學習，那是他的福分，他不夠努力，盡管鞭策他！」
「我盡量吧。」
亞當搖頭道︰「但是理論知識好學，這性格難改，未來能走到哪一步，還要看他自己了。」
喬治這個小胖子，平時一副最佳男閨蜜的暖男樣子，任人揉捏都沒脾氣。
但真來脾氣，躁亂起來，那真是討厭的很。
不是亞當不能耐心的解釋。
上次貝利醫生的兒子出事，亞當不僅讓貝利醫生進手術室，還一邊做手術一邊耐心給貝利醫生解釋每一步。
手術中對貝利醫生都可以這樣，術前對喬治耐心解釋自然更沒問題。
只不過亞當看得出來，喬治爸爸得了癌癥，喬治他心中憋了一肚子無名火。
看起來是他太關心老爸了，因此失態。
但其實潛意識里是有些抱怨他爸爸抽煙喝酒，不鍛煉，亂吃垃圾食物，沒有照顧好自己，搞到現在他需要忙前忙後、擔驚受怕的意思。
無名火之所以稱之無名，連喬治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罷了。
這也是怕麻煩的人性使然。
不過亞當才懶得慣著他呢。
訓了一通想要發無名火的喬治，亞當念頭通暢了，征詢了喬治爸爸的同意，帶著小個子和卡特，進了手術，做起主動脈瓣更換手術。
手術室。
一切都很順利。
「我要縫合主動脈切口了，下一步是什麼？」
亞當一邊做手術，一邊做一個合格的導師。
「在上升主動脈中插入注射針移除空氣，然後松開主動脈瓣膜夾鉗。」
小個子一邊當一助，一邊回道。
「如果不是喬治，後續步驟應該由你們來做了。」
亞當搖頭道。
「沒人想要實習醫生做手術，包括實習醫生自己。」
小個子悠悠道。
「當然鄧肯醫生你除外。」
卡特在旁笑道︰「你當實習醫生時，別人也都想你給他們做手術。」
「也不是全部都想。」
亞當笑道︰「總有人堅信年齡是個寶，厲害的醫生就該是壯年的。」
「那是鄧肯醫生你皮膚太好了，看著就跟剛出高中校門的學生一樣。」
卡特笑著接話道︰「再說他們根本不懂什麼是天才，因為他們自己不是，也沒有見過真正厲害的天才，到底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小個子忍不住看了卡特一眼。
卡特瞄了一眼一旁的最懂小護士，從最懂小護士眼中看到的是滿滿的欣慰，頓時得意的對著小個子笑了笑。
「so，卡特。」
亞當看了一眼越來越絲滑的卡特，笑道︰「再過一個星期，就是萬聖節了，你們卡特家族作為老錢家族，對萬聖節有什麼不一樣的玩法嗎？」
「沒什麼特殊的。」
卡特想了想︰「就是給家里裝扮裝扮，甚至還不如一般人家熱鬧。」
「也是。」
亞當調侃道︰「一般人家還有小孩子上門敲門要糖，你們這樣的人家都住在大莊園里，周邊的一大片樹林湖泊都是你們家的，別人家的小孩想上門都困難，走到半路就沒勁了，總不能為了要糖，讓大人開車送吧？」
「所以沒什麼意思。」
卡特笑道。
「我猜你父母或許也只是露個面，就讓你們自己玩了，對嗎？」
亞當玩味道。
「你怎麼知道？」
卡特驚訝道。
「因為他們肯定有他們的活動啊。」
亞當感嘆道︰「萬聖節可是一個好節日，我最喜歡萬聖節了。」
他腦海里情不自禁的閃過大開眼界的場景。
老錢們過萬聖節，應該類似吧。
「其實我更喜歡聖誕節。」
卡特沒有糾結亞當話里的調侃，笑道︰「每年過聖誕節，卡特家最勇敢的男人就會走進樹林里，選出一顆完美的道格拉斯樅樹，用他強壯的新教徒的手，砍下那棵樹，作為卡特家聖誕樹。」
「讓我們來猜猜，如今這個優良傳統已經轉交到你這雙強壯的醫生之手上了。」
亞當笑道。
「五年前，我接過斧頭。」
卡特驕傲道。
「有沒有帶過女孩一起砍樹？」
亞當戲謔道︰「有些女孩對伐木工、煙囪清掃工這類工種，有著特殊的情結。」
正在拉爾夫‧勞倫公司上班的瑞秋，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卡特笑而不語。
顯然，這麼英俊又強壯的伐木工，在自家廣袤的樹林中，砍自家的樹，拖進自家的大莊園里，這讓絕大部分女孩都抗拒不了。
嘟嘟！
監護儀警報器響了起來。
「上升主動脈膨脹了，主動脈縫合線周圍大量出血。」
「血壓68/42。」
「心率下降。」
「馬上做食道和心髒超聲波檢測。」
亞當鎮定的吩咐道︰「我們要控制出血，重新做繞道，梅倫德斯，連續對角縫合做過嗎？」
「沒有。」
小個子搖頭︰「不過我知道怎麼做。」
「那現在你有理論聯系實踐的機會了。」
亞當笑道。
在卡特眼熱的目光中，亞當一邊做手術，一邊指導小個子做連續對角縫合。
小個子不愧是四小中最被亞當看好的。
雖然從來沒有做過。
但他的手太穩了，理論知識也很豐富，很清楚每一步該做什麼。
很快，監護儀的警報聲就消失了。
手術重新回歸正規。
「做的很好，梅倫德斯醫生。」
亞當夸贊了小個子，然後看了一眼卡特，笑道︰「看到了嗎？這才是最強壯的手！如果尼爾也姓卡特，那麼每年聖誕節，進樹林砍樹的只怕是尼爾了。」
「……」
卡特嘴角扯了扯。
他都把馬屁拍到這麼絲滑的地步了，還是比不上酷酷不怎麼說話的小個子。
這讓他對鄧肯醫生的能者上這一條規矩的認識，更深一層了。
不過他看了一眼最懂小護士，又暗自給自己打氣。
實力說話歸實力說話，但也不是說拍馬屁就沒有任何效果。
一旦他的實力趕上小個子，那麼最受鄧肯醫生看重的肯定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