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死不足惜

作者︰花燈引路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吼!

低沉的獸吼聲響徹山野,陳大山的心沉到了谷底。

陳大山知道,那頭畜生的分身就快追上他們了。

作為任家坳第一批突圍隊伍,任大山他們不僅僅是實力最強的一批,也是負責尋求救援的希望火苗。

「天要絕我任家坳一脈嗎?」

就在任大山陷入絕望時,他身旁的兩位堂弟轉身反跑,堅決又絕望的話語讓任大山不敢萬念俱灰,

也不敢就此放棄。

「大山哥,我們去給拖住那畜生片刻,你趕緊跑,不要停下!」

「大山哥,快跑!你不能死,任家坳一眾老小還需要救援……」

任大山不敢回頭,不敢哭喊,不敢停下,他是任家坳唯一的希望。

吼!

不久後,兩聲慘叫從身後傳來,任大山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他知道兩個堂兄完了。

任大山繼續逃亡,但身後的獸吼聲越來越近,仿若臨背,如影隨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任大山累得虛月兌,他再也跑不動了!

任大山直直撲倒在地,在他昏迷前一刻,他扭頭回望,那頭如牛似虎的患魂獸正朝他撲咬而來。

吼!

「畜生,敢爾!」

一聲雷鳴般的爆喝響起,憤怒且殺氣凜然。

巫山老遠就听到了獸吼聲,同時也明白有人需要救援。

為了來得及救人,巫山一馬當先,甩開大部隊急速往獸吼聲處趕來。

在穿越一片小樹林,越過一個山坳後,

巫山正好看到患魂獸撲襲任大山這一驚魂一幕。

巫山想都沒想,

懷著傳世靈寶墨玉迅速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鎮壓半空中的患魂獸。

轟!

傳世靈寶墨玉落下,將地面碾壓成平面,但卻是不見患魂獸蹤影。

待巫山靠上前去時,幾縷煙霧在樹林里飄動,在樹林深處再次凝聚成患魂獸,一雙青色閃亮眸子狠狠瞪著巫山。

「第四境巔峰!」

巫山眉毛一挑,這頭患魂獸的實力不容小覷,心中微凝,但已經有了計較。

凶器屠生弒絕出現在巫山手中,巫山勒馬長嘶,全身氣血涌動,文氣包裹全身,戰騎共鳴,人馬合一。

巫山化為一道巨大血色長槍,直接向患魂獸發起了沖鋒。

強敵在前,絕對不可以示弱,這是巫山經歷大大小小各種戰斗後的覺悟。

「殺!」

吼!

巫山攜帶殺意來襲,

患魂獸咆哮一聲,一條如蛇尾的巨大尾巴從地底鑽出,想要將巫山連人帶馬絆倒在地。

可惜,此時的巫山人馬合一,兩者氣血相互涌動,一個縱躍就躲過了長尾襲擊。

「畜生,給我死來!」

轟!

巫山近身,全身罡氣涌動,一道槍芒飛出,和撲躍而來的患魂獸撞擊在一起。

頓時間爆炸聲傳出,聲波撼人。

待煙霧聲波消失之後,巫山看著空蕩蕩的黑暗樹林,眉頭緊皺。

剛剛那頭患魂獸被巫山槍芒刺中,受了重傷,這畜生順勢化為一道青光逃遁了出去。

煙塵彌漫間,巫山根本就沒有發現青光消失的蹤跡,只見青光一閃就無影無蹤了。

在原地查探等待了一刻鐘左右,不見任何狀況發生,巫山才驅馬回趕,抓住地上已經昏迷的任大山,回大營和邊守城等人會合。

是夜,待任大山醒來時,已經是半夜子時。

巫山、邊守城二人商議一番後,並沒有選擇繼續前進,而是在巫山之前翻過的山坳安營扎寨。

「跑……跑……跑……」

任大山轉醒,閉著眼直喊跑,本能的四肢揮動,像是在逃避什麼噩夢一般。

「你已經安全了!」

「我是書院弟子,他是清河城衛軍騎都尉,你是誰?」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為什麼會被異獸追殺?」

營帳內,巫山和邊守城吃完晚飯就一直等待在這里,等得就是眼前之人醒轉的這一刻。

大營帳陷入了安靜,醒來的任大山听到巫山的話語,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敢置信,可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格老子的,你到底醒沒醒?」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有異獸追殺你?」

「你是哪人?家住何方?」

急性子的邊守城粗著嗓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急切大聲追問起來。

許是邊守城的大嗓子,讓任大山如夢初醒,後者一個激靈從床上滑下來,對著邊守城不斷叩拜,嘴里還不斷哭喊著。

「大人,救命啊……大人,救命啊……」

「大人,救救我任家坳上下一千多口人吧!」

任家坳三個字一出,巫山和邊守城對視一眼,巫山向邊守城點點頭,示意他出口詢問。

「我等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掃蕩路過的一切陰邪,你起來將詳細事情給本將說一遍。」

任大山聞言,立馬站起來,抬眼打量了一眼邊守城,見到邊守城滿臉胡渣,威風凜凜後,不敢小視眼前身背兩把大板斧的‘黑旋風’。

「將軍,小人名叫任大山,乃是任家坳主家長子,家父乃是現任族長任三熬。」

「半月前,我任家坳被異獸突襲,死傷慘重,好在家父年輕時交友廣闊,有書院前輩在任家坳布置了文氣法陣,憑著那道法陣才苟延殘喘到現在。」

「之前家父曾派出鄉兵去清河城求援,哪知只請來了一個書院先生。」

「好在書院先生有文氣護身,也能給法陣加持一二,才讓我等有機會突圍,繼續求援。」

「可是將軍,任家坳剛剛上供了一批糧草,正值家族空虛時刻,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啊……」

任大山說到這,已經泣不成聲。

再加上一路護送他出來的幾位堂兄弟,紛紛死于異獸之口,一瞬間任大山心傷至極,涕淚縱橫。

「去往任家坳的書院先生,姓什名誰?」

巫山和邊守城的神色都松了一口氣,任家坳一眾老小還存活就好,就說明他們來得還算及時,還有希望救援。

「……嗚嗚……他叫戲眾生,我……我們都稱呼他戲先生!」

巫山點點頭,心中那顆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

「此地離任家坳還有多遠?」

「步行得需要大半日!」

巫山點點頭,皺起眉頭思考一會後,又問了一個問題。

「可知這次襲擊你們任家坳的是什麼異獸?」

「根據戲先生所說,乃是一頭出自幽冥的患魂獸。」

巫山聞言,不禁心冒涼氣,頓感事態不對。

患魂獸,巫山知道它的資料,自地發殺機後,巫山就專門研究過冥土世界的相關資料,知其有很多珍奇異獸就存活于九幽冥土。

而患魂獸,乃是匯集于九幽的愁緒怨氣郁結而產生的鬼怪類異獸。

患魂獸身長數丈不等,形狀象牛,青眼亮眸,四腳長尾,晝伏夜出,喜愛吸食靈魂,可化分身。

更重要的一點是,患魂獸可操控被它吸食靈魂生物的軀體,也就是俗話說的控尸術。

「老邊,時不利我,急行軍趕往任家坳。他們頂了這麼多日,文氣法陣堅持不了多久了,而且戲眾生只是文氣第二境……」

聞言的邊守城眉毛一挑,伸手提起任大山,粗聲沉問。

「你,可願給我等指路?」

「小的願意!」

听聞這支援軍要急行軍趕夜路,任大山心中那個高興啊,也不管不顧自身傷勢,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給他牽匹馬來!」

最終,邊守城還是照顧了一下任大山,剛剛從昏迷中蘇醒的任大山,接著不要命的趕路,估計會死在半路上的。

夜梟啼叫,燈火疾馳,眾人全副武裝,行色匆匆。

巫山、邊守城、柳洪、厲彪等人打馬在前開路,各人都是心事重重。

這種大部隊在特殊時期趕夜路,是大忌諱,但為了救人,眾人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兵行險招。

而巫山,也是心事重重。

巫山自從知道白日里遇到的是患魂獸後,巫山就想清楚了那只異獸能化為青光逃遁的原因。

很簡單,白日里巫山遇到的那只患魂獸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但僅僅是一道分身就有第四境巔峰的實力,巫山可以猜想到患魂獸分身合成一體時,患魂獸最起碼都有第五境的實力。

第五境異獸的實力,可不是人類氣血第五境可以比擬的,除非是文氣第五境。

一想到這,巫山就覺頭疼。

好在這次出行,巫山隨身攜帶了鎮紙黑虎煞,要不然巫山還真沒啥底氣。

無論如何,接下來都是一場大戰要面對。

邊緣地帶,任家坳。

戲眾生一臉疲憊從文氣大陣中走出,他身上的灑月兌奔放之氣一掃而空,神態氣質頹敗不堪,耳邊發絲都隱現花白。

「戲先生,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戲眾生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看著任家家主任三熬,聲音沙啞地說道。

「不知道!」

「如果患魂獸不主動攻擊法陣,我們就還能堅持幾天,要是一直攻擊下去,說不定堅持不到天亮。」

任三熬聞言,沉默無語。

任三熬盡力了,戲眾生也盡力了,任家坳的所有人都盡力了。

在戲眾生沒來之前,任家坳其實就撐不住了。

但戲眾生來了之後,任家坳不僅僅支撐到了現在,還用計謀調開患魂獸,讓任家坳一些青壯就此沖出法陣,或去求生,或去求援,讓他們這些人還抱有一絲希望。

而讓任家坳支撐到現在,任家坳和戲眾生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戲眾生接過任三熬遞來的一碗參湯,顫抖著、咳嗽著將其喝下去,神態盡顯萎靡。

「任家主,準備吧,拼死一搏,能逃走幾人算幾人!」

「唉……拖累先生了,我任家若有人逃出生天,定當世世代代供奉先生!」

任三熬哀嘆連連,為任家坳所有人的性命憂心,也為戲眾生的仁義佩服不已。

為了救助他們任家坳,戲眾生想盡法子才拖到現在,人都快油盡燈枯了。

油盡燈枯,這個詞一點都不夸張!

戲眾生此刻乃是文氣第二境和氣血第二境的修為,為了穩住文氣法陣,戲眾生在超負荷供給文氣。

但超負荷供給法陣依舊不夠,為此戲眾生不惜用自身精血為墨,用巫山送到靈筆為引,不斷寫詩作詞,才得以維持到現在。

而作為代價,戲眾生全身生機流逝,之後要是不補一補,估計也是個短命鬼。

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任三熬,萬分感激的同時,也在想方設法幫助戲眾生。

為此,任三熬搜集出各家各戶珍藏起來的人參等大補藥材,不斷給戲眾生進補。

再加上,任三熬收集來千人精血,在這些條件下,戲眾生才將局面維系到現在。

但剛剛戲眾生話中的意思,任三熬听明白了。

今晚若是渡不過去,大家都要死在這里。

死到臨頭,任三熬表現得極為平靜,因為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而一旁盤膝而坐的戲眾生,更是如此,想到侍女媚兒現在應該已經去了並蒂宅,戲眾生全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藏遠,你的人情,我這輩子怕是還不上了!」

任三熬和戲眾生相顧無言,他們都是在等待法陣破碎的那一刻,帶著眾人沖出去,到時候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就在這種時刻,任家坳法陣之外,一聲聲獸吼響起,患魂獸又在開始進攻文道法陣了。

戲眾生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篝火旁的任三熬,瀟灑說道。

「老族長,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這句話,戲眾生轉身走進文道法陣中。

任三熬老族長聞言,起身跪倒在地,對著戲眾生的背影連連磕頭。

在任三熬身後,任家一眾人也跟著跪倒在地,感謝戲眾生在這最後關頭,依然沒有選擇放棄他們,一直在履行自己的義務和責任。

進入法陣的戲眾生,就是在給他們爭取最後的時間,也在延長他們的生命。

「各家各戶都準備好!」

「法陣一破,分別往四方逃散!」

「記住,無論誰倒下了,都不要停下,也不要回頭!」

「你自己活著就是最大的希望!」

「切記……切記……」

族長任三熬的話,讓人動容,也讓人無奈。

任三熬希望族人們能將他的話都听進去,否則所有人,死不足惜。

「族長,你跟我走吧,我讓我兒子背著你!」

任三熬看著和自己從小斗到大,一直都想當族長的老人,搖搖頭感嘆了一聲。

「三拓,我不走了,我得留在這!」

「戲先生都沒有走,我不能走!」

「三拓,如果你僥幸活了下來,你就是我們任家的下一任族長!」

「記住,留下火苗,求生存才是第一位!」

「記住,生存才是第一位!」

任三熬抱著任三拓,老淚縱橫,說出了自己遺留給下一任族長的最大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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