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回家

現在的歐陽城還躺在總療養院的病床上,身體剛剛有所恢復,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如此重大的打擊,但是作為孩子的父親,他有權知道這一切,李淑蘭茫然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歐陽紫從小跟在姐姐身後,在姐姐的羽翼下成長起來,她對姐姐的感情非常非常深,在姐姐被通緝之前,兩人還一直住在一起,如今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她內心承受的痛苦和悲傷,同樣是無窮無盡,她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家人,更是另一個自己。

李淑蘭母女倆商量了一番後,暫時先不把這個消息告知歐陽城,等把歐陽藍接回家了,再讓他回來。這是一個比較可行的方法,如果現在打電話告知,沒有她們在身邊,歐陽城獨自一人,絕對無法承受這個噩耗,一切等回家再說。

在李淑蘭的溝通下,醫院同意歐陽藍的遺體由她們家屬自行處理,李淑蘭緊緊抱著歐陽藍,流著淚說道︰「小藍,媽媽帶你回家,你終于不用在外面過著東躲西藏,四處漂泊的日子,小藍,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李淑蘭的這番話,觸及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都知道歐陽藍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從萬眾矚目的戰斗之星,到全市通緝的嫌疑犯,對于出生于警察家庭的歐陽藍來說,天堂跌落地獄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祁東斯等人最能體會李淑蘭這句話里的無奈和委屈,他們和歐陽藍一起從紅港那段艱難歲月走到內地,他們對歐陽藍所遭受的委屈和迫害非常憤怒,也對歐陽藍始終保持樂觀的心態感到敬佩。

祁東斯的內心最為苦澀,自從五年前心愛的蔡心語死于恐襲之後,他花了那麼多年時間,要不是遇到了歐陽藍,他也許還無法打開心中那扇愛的心門,終于在遇到了歐陽藍,正當他打算將對蔡心語的遺憾在歐陽藍身上彌補,付出自己全部的愛,卻又遭遇了這種霹靂噩耗,這讓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命,自己注定要孤獨一生嗎?

不得不說李淑蘭也是個堅強的女人,在經歷女兒意外離世的沉重打擊下,丈夫躺在病床上,自己擔負起了整個家庭頂梁柱的責任,她在悲傷之中仍然需要安排接下去的事務。

經過一番考慮後,李淑蘭決定將歐陽藍的遺體運回了紅光縣,紅光縣是歐陽藍外婆家,那是歐陽藍和歐陽紫成長的地方。

小時候的歐陽藍,天真無邪卻又一身正氣,深受外婆家那邊的人喜愛,李淑蘭最喜歡這段時光,她認為這也是歐陽藍最快樂的時光,所以在今天,李淑蘭希望歐陽藍回到她最初的模樣,永遠留在這個伴著她成長的地方,這里沒有陰謀險惡,只有無盡的愛和快樂。

祁東斯主動提出幫助歐陽藍家里人一起處理歐陽藍的後事,征得了李淑蘭的同意,在李淑蘭眼里,祁東斯是個優秀可靠的年輕人,當初在總療養院,祁東斯就幫助過他們一家。

劉辰也希望能夠盡自己一些綿薄之力,自從自己發生墜江事故後隱姓埋名進行假死,就沒有好好和歐陽藍交流接觸過,曾經一起在天雨公園抓捕于軍民的英勇,一起在咖啡館交換咖啡的浪漫,一起前往寧州縣調查腐尸案的默契,如今回憶起來是多麼珍貴的畫面。

還記得在車上,歐陽藍親口說出「我喜歡你」,雖然兩人有緣無分,但至少還能夠豁達地成為好朋友,此刻想來,卻也有些許的愧疚。

歐陽藍的遺體在李淑蘭的安排下,低調地運回了江下市的小縣城紅光縣,祁東斯劉辰等人全程陪同,幫助李淑蘭和歐陽紫她們母女。

此時的母女倆圍坐在歐陽藍的遺體旁,悲慟和恍惚的神情布滿于臉上,再堅強再能忍,終有撐不下去的時候,祁東斯和劉辰必須忍受住強烈的悲痛,將歐陽藍的後事給辦好了,這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幫助歐陽藍她們家的事情。

紅光縣距離江下市區一個小時的車程,在出發之前,李淑蘭已經通知了她的老媽,也就是歐陽藍的外婆,讓她們在家等著。

李淑蘭還做了一件事,將歐陽藍的事情通知給了仍在總療養院接受治療的歐陽城,但她沒有明說,只是說女兒出事情了,讓他趕緊回老家一趟。

李淑蘭等人來到了紅光縣,歐陽藍的外婆和兩個舅舅已經在等候了,除了家里人,還有幾個關系很好的鄰居,他們听說歐陽藍出事,都過來看看。

歐陽藍的外婆已經70多歲了,頭發花白,滿臉皺紋,但身子骨還是十分硬朗,她站在人群中間,扯著手帕等到著女兒和外孫女的到來。

車子停下後,李淑蘭和歐陽紫率先下車,歐陽藍外婆和兩個舅舅馬上圍了上來,「淑蘭,阿紫,小藍她……」

「外婆,舅舅,舅媽……」歐陽紫見到熟悉的家人,一陣強烈的疼痛刺激了她的心房,眼淚瞬間爬滿臉龐,曾經每一次回到這次,都是和姐姐一起,這一次……

「阿紫!」外婆和舅舅舅媽都圍了上來,撫模著歐陽紫,卻再也沒有姐姐陪在身邊了。

「媽……」見到了蒼老的老母親,李淑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在車里抑制了一路的眼淚,終于全部傾瀉出來。

歐陽藍的外婆很堅強地拍著女兒的後背,可是當她看到外孫女的遺體被抬下車後,她也控制不住早已崩潰的情緒,撲上前大聲哭了出來,「小藍,我的外孫女啊,小藍……」

兩個舅舅和舅媽看到歐陽藍的遺體,情不能自己地流下來眼淚,尤其是大舅,大舅沒有孩子,他就是把歐陽藍當做自己女兒一樣看待,沒想到突然之間就陰陽兩隔了,如此沉重的打擊,沒人能夠承受得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一幕,讓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落淚,在一路哭聲中,歐陽藍的遺體被抬到了家里,消息很快傳開了去,來家里看望歐陽藍的人越來越多,連幾公里之外的人趕了過來,只為給歐陽藍上一炷香。

歐陽藍從小在這里長大,和這里的每一個人關系都非常好,乖巧懂事又漂亮,大家都很寵愛著她。當了警察後,每一次來這里,她都會主動幫助一些鄰里,紅光縣的人對她的評價非常好,說她是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察。

有句話說得好,每個人都有死去的那一天,而當你死去的那一刻,那些為你灑下的熱淚,就是你一生的意義所在。歐陽藍這短暫的一生,綻放出了無限的光彩,實現了永恆的價值,每一滴落下的眼淚,都將成為她的墓志銘。作為男朋友,祁東斯為歐陽藍的這一生感到無比的驕傲。

祁東斯除了見過歐陽藍的爸媽和妹妹外,沒有見到過其他家人,尤其是老家這邊的家人,在經李淑蘭介紹後,大家認識了歐陽藍這個英俊帥氣的男朋友,也很快接納了他,但是大舅對于祁東斯在外甥女這件事情上的責任感到不滿。

情緒有些失控的大舅,在眾人的面前,就給了祁東斯的臉上重重一拳,毫無防備的祁東斯被打得踉踉蹌蹌差點摔倒,這一舉動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一起前來的劉辰等人。

陳子強和馮俊就站在祁東斯的身後,他們第一時間走過去扶住自己的大哥。

李淑蘭和歐陽藍的外婆,見此情景,也連忙上前去拉住大舅,勸阻道︰「你別打人家,這事不能怪人家孩子……」

祁東斯打斷了她們的話,將責任扛到了自己身上,「這事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小藍,大舅打得對,我對小藍的事情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我沒有保護好她。」說完,祁東斯竟當眾跪了下來,真誠地懺悔自己的錯誤。

「你……」大舅見祁東斯悲傷又誠懇的態度,也不願再過多的責備,再怎麼怪罪,歐陽藍也不會醒來,他咬著牙悲痛地搖了搖頭。

歐陽藍的外婆將大舅推到一邊,來到了祁東斯的面前,親手將他扶起來︰「孩子,快起來,快起來,大舅只是太傷心了,你別忘心里去。」

祁東斯非常能夠理解大家的心情,他自己也悲傷萬分,如果能夠換回歐陽藍的生命,別說被打,就算是讓他去死,他都願意,可是現在再怎麼做,歐陽藍依然安靜而又冰冷地躺在那里,他的心曾為一個女孩碎過,終于愈合了,但還沒來得及好好將它付出去,再次破碎,這一次破碎得更加徹底更加絕望。

這時,門口進來了兩個男子,其中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就是歐陽藍的父親歐陽城。當他看到靈堂上歐陽藍的照片,猶如遭到了晴天霹靂,整個人都凝固了似的,眼角漸漸泛紅,微微張著的嘴唇顫抖起來,呼吸仿佛跟著沉重堵塞,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冰冷地躺在那里,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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