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池檸霎時滿頭冷汗,有種小命被人捏在手里頭的感覺。
一個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是一件多麼令人毛骨悚然且匪夷所思的事。
她這段時間用著原主的身體,原主是不是一直在看著她?
發現池檸的不對勁,池楓連忙扶著她。「檸兒,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把門打開!」
池檸月兌口而出的厲色,又尖銳又充滿怨恨,以及數不盡的委屈,爬上紅絲的眼眸死死盯著木門。
灰服男子推開了門。
隨著木門發出的「吱呀——」拉長響,池檸一眼就攥住站在屋內的紫檀身影,她的眼眶漸漸被淚水佔據,心髒傳來瘋狂絞痛。
‘把身體還給我!’
心底深處傳來一記撕心裂肺吼叫。
池檸驚悚瞪大眼,五官感知被抽離,眼前忽而一暗,人一下子沒了意識往前栽去。
臨暈過去前,她確定原主沒有死。
池楓驚慌抱著差點要摔地上的人,看著沒有半點血色的小臉,擔心喚著。「檸兒!檸兒!檸兒,你怎麼了?」
屋內的鳳晟蘅回過頭,俊逸面容上閃過一瞬蔑視,嘴上卻這般憂色道︰「先把人抱進來,讓隨同的大夫過來看看!」
慌亂的池楓這才找到主心骨,抱起池檸進了屋內,把人放在床榻之上。
一陣兵荒馬亂,大夫前來看過,沒有什麼突發疾病,最後得出一個總結,可能是累著了。
池楓慣來溫潤面上怒了,狠狠往大夫腳邊摔下一個杯盞。「庸醫!看不出病癥就說累到!」
鳳晟蘅用眼神示意大夫下去,待門關上,他不急不慢開口。「著什麼急,只是暈過去罷了。」
池楓眼里浮過狠色,控制不住的譏諷道︰「當初二殿下要前來雲都尋我家檸兒時,可不是這等態度,怎麼,現在目的達到就翻臉不認人?!」
鳳晟蘅輕蔑哼笑了一下,「池楓,你該慶幸我對她是這種態度,若我態度同你一致,我們的目標豈不是沖突了。」
池楓有種被人看穿心事的惱羞,在鳳晟蘅的不屑目光下,他咬牙道︰「檸兒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事,難道你半點心動都沒有?」
鳳晟蘅持起跟前杯盞,優雅輕飲濃茶,欲張口回應池楓的話,可此時床上暈迷的人有了一絲動靜。
池楓心急來到床邊,輕喚眉頭緊鎖的人。「檸兒,檸兒你怎麼樣了?」
鳳晟蘅不輕不重擱下杯盞,走了過去,冷冷睥睨兄妹兩。
在一道憂心忡忡和一道冰冷難測的目光之下,稍稍往上翹起的狐狸眼動了,濃睫上還掛著一滴晶瑩淚珠,盡顯楚楚可憐的動人之姿。
鳳晟蘅不得不承認,池檸是生了一張不錯的臉,不過,可惜是個花瓶美人,偶爾閑暇時觀賞觀賞即可,若費心思的話就不值了。
池楓盯著睜開雙目的人兒,焦心問道︰「檸兒,你怎麼樣了?哪里不舒服?」
躺床上的少女迷茫了一下,視線在池楓身上轉了一圈,而後落在站立一旁的鳳晟蘅身上,她瞳孔一縮,忽然激動地推開池楓,下了床,似乎身體還沒有全部恢復力氣,雙腿一軟地坐在地上。
她伸著已經滲出星星點點血色,包著白布的手,抓住了紫檀衣擺,眼里蓄滿盈光潤澤,有怨、有恨、有怪,更多的是絕望與悲愴。
「你說過會接我出去,我在牢里等了你三天,鳳晟蘅,我在牢里拼命活下去就是為了等你接我出去,你說話不算數!你是個騙子!」
飽含濃烈哭腔的委屈低語在屋內響起。
被推一旁的池楓面一白,眼底黯然看向鳳晟蘅。
鳳晟蘅眸里的蔑色掩去,屈尊半蹲而下,清瘦好看的指尖憐憫拭去少女滿面淚痕。
「抱歉檸兒,是我的失誤沒能按照約定帶你離開,別哭,別怕,我現在不是來了嗎?」
「騙子!」這一次少女沒被他的虛偽言語蒙騙,猛然揮開給她溫柔拭淚的手指。
要是換以前,鳳晟蘅能屈下尊膝,抬起高貴的手為她擦眼淚,她鐵定會幸福得舌尖泛甜,可入牢獄那三天,暗無天日的被人羞辱,為了能活下去,不惜出賣色相,可換來的是什麼,一道流放聖旨,她甚至還天真等著他來接她離開!
手被拍開,鳳晟蘅眸低掠過不悅,想到自己的目的,他面容漫上心疼與懊悔。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法彌補你所受的傷害,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盡管來。」
他含情脈脈地凝視少女,「打完我,罵完我後就不要哭,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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