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玨不動聲色地跟在池檸身後,總能在池檸無意回過頭來時躲到暗處,沒讓她發現。
感覺自己這一行為幼稚又可笑,可還是忍不住想跟上池檸的步伐,想知道她要去哪里,想了解日常這個時候,她都在做什麼,與什麼人在一起。
兩人自成親到現在,前期不信任,各種你來我往暗諷、試探,一路顛沛流離壓在心頭喘不上氣,根本沒有多余空間留給彼此。
後期終于來到雲都,眼見可以安定,他又帶人去了天峰山,他知道池檸一定會照顧好弟弟妹妹,更是仗著她對女圭女圭們的喜歡,放心把孩子丟給她一人。
這麼久,他從未听她抱怨過一句話,或許他不是她可以放心抱怨的那個人吧。
一路上,崔行玨留意池檸停駐過的攤位,更是記住她模過、看過的所有東西,想著明日讓人都通通買下來,好好補償她。
隨著時間推移,前方那道紅色身影越來越往人少、光線暗的地方走,崔行玨繼續跟著,直到一拐彎處,眼見人要跟丟,他加快腳步。
這時,意外橫生。
一根粗壯木棒迎面揮來,崔行玨側身閃開,擒住揮木棍的縴細手腕一扭。
「嘶——」
吃痛抽氣傳來,他手掌一松,扭頭看向手腕的主人,這時,一個竹籃毫無預兆地甩臉上。
「啪」的聲響在昏暗拐角處不輕。
周身溫度驟然下降,池檸打了個冷顫,借著幽幽月色的朦朧光亮,終于看清一路跟著的身影。
瞳孔震了震,掩飾不住吃驚。
「怎、怎麼是你?」
崔行玨瞥斜過去,目色如深夜,似乎要把池檸拖拽進無底洞的深淵里。
他瓷白俊美臉上殘留竹條淡紅,看起來有點滑稽。
「你以為是誰?」他冷冷反問。
池檸略微心虛地撓撓鼻尖,「我以為是變態跟蹤狂。」
「……」
靜默片刻,崔行玨擰著還是很淡冷的眉眼。
「所以你就動手打我?」
清冷聲調听起來有些委屈和指控的味道,然而他面上除了凍死人,還是凍死人。
「我這不是沒看清楚嘛,這樣好啦,我跟你道歉行不。」池檸退一步,沒看清人就動手是她不佔理。
崔行玨薄唇抿成一條線,下頜凌冽,沉默不做聲。
池檸看他還在委屈中,從竹籃里拿出掉了一只耳朵的兔子形狀肉包子,眼眸浮了笑意。
「要吃包子嗎?我包的。」
崔行玨緊抿的薄唇一松,「耳朵掉了。」
池檸低頭找了一個耳朵完好的兔子形狀肉包子,「這個耳朵是好的。」
「沒第一個好看。」
「……」
盯著難伺候的少年,池檸耐心不足地放好兔子形狀肉包子,轉身瀟灑離去。
慣著他!
她又不是他老娘!
打人是她不對,誰讓他先偷偷跟著她。
蹬鼻子上臉的家伙!
人後走,崔行玨跟上,與池檸並肩走著,眼尾余光在她臉上徘徊一圈,他開口。
「我餓了。」
池檸換另外一只手拿竹籃,免得他偷拿她的肉包子,眼楮直視前方,無視身側的人。
兩人無言走了一會,崔行玨又道︰「你怎麼知道我跟著你?」
她什麼時候發現的,他竟是半分都沒發覺。
池檸沒吭聲,只是舉起手中的銀色耳墜搖晃兩下。
崔行玨這一看,頓時了然,耳墜模糊反射人影,池檸是在首飾攤上發現他的存在,而後一路游走,不停利用耳墜盯著他。
「警惕不錯。」
他夸了一句。
池檸倏然停了下來,轉身面對少年,臉上沒有多余表情。
「為什麼跟著我?」
「不可以跟嗎?」
崔行玨淡淡反問,好像跟著她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池檸眼睜了睜,「這不是跟明顯的答案嗎?你擱這跟我裝什麼傻?」
「丈夫跟著大半夜不歸家的妻子有錯?」崔行玨又問了一句。
池檸淺噎一下,凝看少年一點都不像說笑的俊美臉龐,這話她倒是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甚至還能從中听出一點指責意味。
這家伙不會是大半夜跑回來抓、抓奸的吧?
想到那個車夫,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
她不善眯起眸子,「你,不會是擔心我出軌,所以悄悄跑回來。」
崔行玨淡然神色僵了一瞬,別開臉,不說話了。
見此,池檸篤定這家伙就是回來抓奸的!
手中竹籃照著那張無瑕疵的臉一揮,崔行玨及時抓著她手腕,眉凝了起來,不理解。
「你做什麼?」
「很明顯,打你啊!」池檸磨著牙後槽,感覺人格受到質疑。
「為什麼打我?」
「誰讓你懷疑我跟陸玖清!」
他還有臉問為什麼!
崔行玨深眸沉沉,不懼池檸的黑臉。
「準確的來說,是懷疑你,我放心他,不放心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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