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池檸捏著眉心的手改為揉著太陽穴,用腦過度的後果是偏頭痛,原來耍人也是個力氣活。
「走吧。」崔行玨朝她伸出大掌。
池檸淺淺一笑,輕輕捶著太陽穴站了起來。
崔行玨握了握空空的手,估模著池檸這次是真的累了,就連應付他都懶得裝了。
崔鵬展和崔志義又過來了,池檸早就想好應付他們的法子。
「我知道兩位叔叔的來意,無非就是為了醫治一事,這樣吧,你們怕疼,用童子尿的話也定然是哇哇大叫,要不用木炭灰吧,功效雖沒有燒紅的木炭好,總比一直生膿下去。」
她遞過早就碾好的木炭灰,里面添加了一點她特質的小玩意。
「真的嗎?」崔志義狐疑。
「不信拉到。」在池檸要收回碾成粉末,包在綠葉上的木炭灰時,崔鵬展搶了過來。
「佷媳婦,你可別辜負我們的信任,前往荒城的一路你們一家子還是要靠我們照拂!」崔鵬展警告著。
「自然。」被威脅,池檸沒多大反應,出奇的好說話。
兩人走後,崔行玨才問道︰「你在木炭灰里加了東西?」
「沒有啊。」池檸口吻無辜,「官人,你可別亂冤枉人,我可是好人。」
在去隔壁洞口同看管馬兒的官兵討要馬尿時,她特地摘了一些生了毛刺的植物,而那包木炭灰里就放了適量的植物毛刺,灑在傷口上雖然會有醫治效果,但是傷口痊愈的話植物毛刺會殘留在身體里,短時間內不會發現異樣,時間一長皮膚會又癢又疼,想挑出植物毛刺都無法挑出來。
除非連皮帶肉割下。
其實崔鵬展大可不必要她碾的木炭灰,可偏生他們啊,太懶了,怨不得她。
崔行玨鼻間淺「哼」一記,顯然不信她這話。「是麼。」
「是的!」池檸露出糯白牙齒,笑容又乖又甜。
崔行玨仿佛看到了在少女身後左右搖擺的狐狸尾巴,每一個弧度都寫滿得意。
反正他是不信她會這麼安分。
兩人回到落腳點,幾個小女圭女圭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下了。
池檸席地而躺的睡在他們身邊,後背習慣了凸凹不平的地面。
她剛躺下,崔亦璇就無意識地滾進她懷里。
抱著糯米團子,池檸蹭了蹭才閉上眼楮。
崔行玨坐在一側,背靠著崖壁,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擠成一團睡覺的幾人。
他側側首望著洞口外面,老天爺又下起了「淒淒瀝瀝」的雨水。
接下來連下了七八天大雨,一處山頂滑坡致使整座山脈都發出「轟隆隆」響動,流放隊伍再次耽擱下來。
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悶在山洞里,就連出去尋吃的都很少,唯恐丟了小命。
這短暫的幾日是唐巧芬自流放以來過得最舒心的日子,一來是丈夫終于醒了,在池檸的治療之下傷勢正在慢慢好轉,二來是他們有池檸的偷偷接濟,雖不能頓頓都飽,可起碼不用每天都挨餓。
崔文光吃著妻子喂的水泡薄餅,這是用玉米穗混著豆渣子和雜七雜八野菜揉捏成的干餅,泛著一股餿味,尤其是泡過水後。
「娘吃過沒有?」躺在地上的崔文光孱弱,面頰消瘦凹陷顯得眼楮很大。
唐巧芬給丈夫喂食的動作一滯,垂首不作聲。
崔文光吃力撐起上半身,「既然咱們有吃的,那就分一點給娘,娘年紀大了,又遭了罪,餓不得。」
「我不分!」唐巧芬不樂意,「老太太那邊有老二和老五,還有一大堆人照料,才瞧不上我們這點食物!」
「你那里不是有池檸偷偷給的雞肉嗎?」崔文光壓低聲。
唐巧芬驚得左右張望,見沒人留意,她又氣又急的罵著。「你這麼大聲做什麼?是深怕別人听不見是嗎?」
「咳咳咳」崔文光虛弱的咳了幾聲,有些喘不上氣來。
唐巧芬給他又是拍胸口,又是拍後背的順著氣。「咱們的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吉祥還這麼小,你就不能先顧著我們的小家嗎?」
「在你昏迷的這些日子里老太太根本就沒來多瞧你一眼,更別提關心了!」她眼眶發熱的訴苦。
崔文光斷斷續續的咳了一陣兒,聲音嘶啞得厲害。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娘生我養我一場不易,要是沒有她,我早就沒了,如今家族遭苦難,吃食不易,夫人你看在我的份上,分點糧食給老太太吧!」
「你老娘不容易,那我就容易了嗎?」唐巧芬句句含怨,「流放的這一路都是我背著你走,咱們的吃食是池檸看在吉祥小,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從牙縫里省出來的,他們家還有三個小女圭女圭要養呢!」
「你這是要用別人的恩去做自家的孝嗎?你好生聰明,好生會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