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是來談新區房地產的，楊樹腦子里閃過幾個劇情發展套路。
「難道嫂子對我一見鐘情情不自禁？」
「嫂子想下海拍片？」
「或者嫂子有任務在身，找我為國家出力？」
「不太可能是亞明大哥不孕不育，想找個優秀基因攜帶者借種吧？」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還吃什麼日料，找個餃子館不就妥了。
不過楊樹可不覺得自己是個隨便的人，雖然短短一年來的情史有點混亂，但都有不得已的理由，至少他自己覺得不得已。
而且始終在一個很小的圈子里，屬于愛屋及烏抱團取暖，自己人搞自己人，不關別人的事。
他也不是追求新鮮感的人，所謂新鮮感應該是跟舊人體驗新事物，而不是跟新人體驗舊事物，這有高低級別之分，他更願意玩高級的。
駱雪這種女人真的很難弄，她歪頭看著楊樹︰「從表情分析，你似乎真的知道些新區開發的內幕。」
話題又回來了，楊樹愕然︰「嫂子，你這是逗我玩呢？」
「你知道我們心理學有大量實驗，突然換話題是一個比較簡單的試驗方法，而你剛才的綜合表情符合焦慮釋放，這種情況通常表示試圖隱藏秘密。」
楊樹看過一部電影，說的是潛藏英國多年冒充土生土長英國人的德國間諜被抓住了，想盡辦法審訊都無法突破，老間諜的應對毫無破綻。
英國人沒有辦法，最後一次提審後準備把他放了，這時有個軍官在邊上很隨意地用德語說了句︰「你可以走了。」
結果間諜聞言瞬間表情放松，甚至想站起來，就此被突破了心防。
「我焦慮的是對嫂子要談的事一竅不通，吃這麼貴的日料有點問心有愧。」
駱雪露出隨便你說什麼那種無所謂的微笑，然後快速點了幾個菜，壓根沒問楊樹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
「今晚竟然有生馬肉，我點了一份。」
「馬肉？這個……比較稀有。」
「不稀有，保定火燒用驢肉，不良商家就是用馬肉冒充驢肉。」
「我是說生吃馬肉比較稀有，這家有生驢肉嗎？」
「你如果想吃生驢肉，改天我帶你去保定，讓火燒店留兩塊。」
「謝謝嫂子，我還是吃火燒吧，第一個生吃馬肉的曰本人，一定是騎馬摔慘了。」
「其實生吃馬肉在曰本有四百多年歷史，馬肉有一個浪漫的名字叫‘櫻肉’，因為馬肉接觸空氣後呈現粉紅色，顏色似櫻花，而最佳食用馬肉的季節也剛好是櫻花季。」
生吃肉這種事也好意思吹多少年歷史，人類祖先生吃各種肉，誰好意思吹了？
「現在是冬季，這匹馬殺早了。」
「我點的是刺身，選取馬的臀肉，嚼勁十足。」
「把馬吃了，以後想拍了怎麼辦？」
駱雪不是個有幽默感的人，甚至沒有配合笑笑的意思，繼續道︰「其實我更愛吃韃靼馬肉，將馬腿肉細細剁碎，用醬汁兒調味後撒上芝麻和蔥花，再扣上一枚新鮮生雞蛋，攪拌一下就能吃了。」
這就是把蔥花炒蛋的原材料混合馬肉末，原本可以包餃子、小籠包或者餛飩，結果直接吃了？
「嫂子敢吃這個，天下還有什麼不能入口的肉？」
「我不吃內髒，其實馬內髒也常常作為刺身，搭配蔥花、姜泥與醬油，十分獨特女敕滑。」
看來江湖傳言的大腸刺身絕非空穴來風，區別只是豬大腸還是馬大腸。
楊樹現在的微表情恐怕已經不能看了，聊幾句已經足夠鋪墊，駱雪進入了主題。
「我今天來，主要是談《天國情書》的，年底應該可以制作完成吧？」
有那麼片刻楊樹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雖然和傅總交往就是為了發行，但到現在為止都還心照不宣沒深談，就是因為沒有制作完成沒看到成片。
再說這是中影的業務，駱雪來談什麼？
「年底可以制作完成，嫂子的意思？」
「先談你的意思，《天國情書》如果能與中影合作發行，院線應該比較有保障，許多年輕導演的夢想恐怕就是這樣，大樹下面好乘涼。」
楊樹點點頭︰「交給國家隊比交給資本院線靠譜點，也可能更加公平。」
「你真這麼想的？」
楊樹遲疑了一下，最終搖搖頭︰「每個行業都難說公平，相對而言。」
上一世他是2019年4月參加的藝考，在眾多考生中有個男孩比較引人注目，倒不是長相或者能力特別出眾，而是因為他是凱哥的兒子陳非宇。
當時就有不少考生竊竊私語︰「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要來和我們搶這點可憐的資源，不早就出名了嗎？」
許多事都是有原因的，本來陳非宇這樣的人是不用來搶這點資源的，畢竟歐美有的是名校，過去弄個文憑不難。
然而在一個月前的2019年3月，大洋彼岸曝光了歷史上最嚴重的高校招生舞弊丑聞，各路商業領袖、知名演員及其他富有的社會名流，涉嫌重金行賄，將孩子送進耶魯、斯坦福等知名高校，引起了軒然大波。
國內對富豪名人捐款給國外名校，然後把孩子塞進去讀書這種事並不陌生，其實還有許多非法塞錢的渠道，這次被大曝光。
然而上帝不會堵了所有的路，于是4月北電開始藝考時，就開通了外籍人士報考通道，來了一大批外籍考生，其中就包括陳非宇。
這些孩子大多在國外出生，擁有外國籍，但也大多在國內讀的小學初中，然後高中再去國外就讀。
這是這類人的成長模式，如果順利就花錢進入世界名校，如果遇到前面提及的那種意外，就歸國讀書，避開國內統一高考的慘烈廝殺，以外籍生的身份進入大學，分數原本就低非常多，以在國內讀書打下的底子基本沒有壓力。
另外一些明星也會參加藝考，其中許多人從孩提時代就被公司培養，大了以後也喜歡進各大藝校轉一圈。
其實這些人大多數時間都在繼續演出，根本沒時間上課讀書，如果哪天出現在課堂上，公司一定會為他們買個熱搜。
比如陳非宇入學前在拍《秘果》，合作的另兩位主演也都是星二代，一個是歐陽龍的女兒歐陽娜娜，一個是閆妮的女兒鄒元清。
《秘果》制作和發行都是光線傳媒，在楊樹原本的計劃里，如果中影不肯收《天國情書》，就找這家公司尋求合作，而凱哥是光線傳媒旗下公司的大股東。
《秘果》稀爛，最終票房不到八百萬，連演員片酬恐怕都不夠。
但並不影響主演們繼續發展，入學之後陳非宇接著主演了一部古裝巨制，配角清一色的大腕兒︰黎明、胡軍、倪大紅、鄭少秋、童瑤等等。
這是一部S級大項目，投資將近六億。
出品這部古裝劇的那家公司，凱哥持有價值兩億的股份，他的《妖貓傳》、《道士下山》等片也都是這家公司投資的。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原本不能一概而論為不公平，但到了楊樹在另一個世界嗝屁的那一年，這種情況愈演愈烈，各種資本和關系盤根錯節，幾乎成了演藝圈的常態。
駱雪把這頓飯的目的直接說了︰「我認為你的作品選擇中影發行已不是最優解。」
「嫂子有什麼建議？」
「交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