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雪笑起來︰「那本書是我故意放那的。」
她說歐美同學會有人發起一個讀書活動，出門帶一本自己不再需要的書，順手放在公共場合，留給需要的人，把知識傳遞出去。
這是小布爾喬亞的操作，透著股自以為是的傻逼氣息。
駱雪不但和陳數長得像，連這號召大家讀書的愛好都差不多。
雖然才見面寒暄，楊樹還是作了耿直寶貝，如果討人厭被拒絕接觸，也不能怪他。
佔有太多資源也不是好事，談崩了等于放她一條生路，算是一份特別的愛。
「這倒真是歐美風格，好像那邊的地鐵沒有手機信號，不得不保留了帶本書上車的傳統，我倒是希望國內別到這份上，大家都電子閱讀了。」
駱雪果然有點意外︰「紙質書對人類有特別的意義。」
「電子書也是書，內容一樣的，汽車代替馬車，液晶電視早代替顯像管，這對人類更有意義。」
楊樹感覺自己找上門來，就是為了訓她一頓似的，而且挺不客氣。
不過他知道駱雪喜歡直接而立場明確的對話，只不過大家還是陌生人，這份直接听起來像IT業憤青。
駱雪又笑了︰「你不會把那本書扔了吧？」
「那倒沒有，我傳遞出去了。」
那本書被劉漫拿去翻看，大概率落廈門酒店里了，不知道是否已傳遞到垃圾堆。
駱雪換了話題︰「我喜歡您寫的《追光者》，新歌《星辰大海》也不錯，您今天是來這辦事的？」
聊著天楊樹就把這層樓掃視了一遍，左右一共有四家公司，右邊兩家英文名字的貿易公司，左邊一家是天格文化傳媒，另外一家叫天驥資本。
天駿、天驥都是天馬的意思，天格、天驥不太可能湊巧鄰居。
天格傳媒肯定和駱雪有關，上一世她就喜歡投資，她這輩子似乎徹底走上了這條路，這家天驥資本多半也是她的。
楊樹也不拖戲了，發現傅亞明單身之後，本來已經不打算找天格發行《被嫌棄的桃子的一生》，現在改了主意。
「寫歌是愛好，我主要工作是一名導演。」
「我知道，」駱雪點點頭︰「听了您的歌，順著廣告也看了您的《世界奇妙事件》，拍得不錯。」
「我接下去要拍一部電影，年後開機，天格文化傳媒的發行能力不錯，正好在樓下的公司做特效，就上來了解一下。」
「哦？您听說過我們公司？」
該裝的傻還得裝，楊樹作出驚訝的樣子︰「您是天格傳媒的，真是太巧了，我知道你們發行過《天機‧富春山居圖》，成績不錯。」
天格傳媒發行過不少其他作品，他特地提了這部超級爛片。
駱雪微微點頭︰「那是我們公司成立不久後的項目，成績還是令人滿意的。」
生意人只管效益，無所謂精品、爛片還是超級爛片。
她伸手正式自我介紹︰「我叫駱雪。」
幸好她沒忘了自我介紹，楊樹一見面就開聊，差點忘了還不知道人家姓什麼。
于是兩人一起進了天格傳媒。
天格的人員許多都是老面孔，華總、黃總監都還在。
駱雪在這並沒有辦公室，在華總的接待室接待的楊樹。
後來才知道她的野心很大，去年成立了天際集團，天格、天駿、天驥都是旗下公司。
她今天是臨時過來的，連秘書都沒帶，不知有沒有突擊視察的意思。
看來婚姻真的影響事業，這一世她沒結婚，干得好像比上一世成功。
兩人面對面而坐，看著駱雪的臉，順著就回憶起其他的地方。
想到法師旅社里的柔情蜜意，更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不過他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不但生活在循環的世界里，而且似乎還鏡像。
駱雪和陳數很像，劉漫和姐姐在外人看來如同復刻，而江詩語長得很像韓國第一美女金泰熙。
或許馬斯克說得對，人類可能生活在計算機模擬的世界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電腦當中的一串代碼，以為是真實世界，其實是虛構的，人類生存在真實世界中的幾率，可能不足十億分之一。
這個問題太復雜了，楊樹懶得去想，就留給那種夢想去火星的家伙思考吧。
片子還沒拍，其實沒多少話可聊，只能說談是一種尊重。
楊樹只坐了不到十分鐘，互相留了聯絡方式。
臨別握手，駱雪問︰「後天歐美同學會的讀書沙龍有宣傳活動，我能將《烏合之眾》在廈門海灘上經您的手傳遞出去的故事與媒體分享嗎？這是個不錯的故事，有積極意義。」
「沒問題，促進文化事業健康穩步發展，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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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雪笑起來︰「沒那麼崇高，這是一種孤芳自賞，情懷大于價值。」
「駱小姐鞭闢入里，您是學心理學的？」
「是的，您怎麼知道？」
「看出來的。」
剛才坐著時沒聊什麼正事，這都要走了，駱雪才突然問︰「听說您正在拍《世界奇妙事件》的第二季，並編劇了另一部懸疑劇？」
「是的，目前正在後期，我今天就是為了其中的特效才過來的。」
「我看《世界奇妙事件》第一季時有個感覺，幾個故事是有國際水準的，一旦作品有了足夠的數量，有沒有想過海外發行呢？」
這是個未來時態的問句，前提是作品繼續保持國際水準，而後積累到一定量。
這當然是好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哪天能在東瀛老家播出，也未嘗不可好事。
楊樹點點頭︰「能國際化當然是好的，等我第二季做出來，第一時間請駱小姐指教。」
兩人握著的手一直沒有松，這時候又搖了搖︰「楊導演客氣了，如果能盡早看到新作，當然非常榮幸。」
世奇第二季再過十天就差不多做完了，看來算是預訂了不久之後就會再見面。
下到六樓到特效公司繼續工作，想到駱雪就在頭頂上，一開始還有點分心，真的投入進去也就忘了。
傍晚他離開了源碼大廈，還在惋惜電梯里沒有再遇到駱雪，劉漫的電話來了︰「今天你早點回來，家里有客人一起吃晚飯。」
年底了大家都挺忙，今天是周一，才參加春晚終審也挺辛苦的，竟然還有精力請客吃飯。
「也不是外人，茜茜姐過兩天要出國宣傳新片，過來吃個便飯。」
茜茜就是天仙，一星期後她和尼古拉斯‧凱奇合拍的古裝戰爭動作片《白幽靈傳奇之絕命逃亡》將在北美上映。
楊樹心中嘆了口氣，這一天忙的，從早到晚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