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回到從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會明白生活重點，不怕挫折打擊，沒有空虛埋怨，讓我看得更遠……」
這是莊竹青送給楊樹的歌，是她父親最喜歡的歌手張鎬哲的代表作。
她父親和許多閩南男人一樣，改開之初就開始做生意，與台商合作密切，不到三十歲已經是億萬富翁。
九十年代中期她父親就認識了在台發展的韓國歌手張鎬哲，關系不錯稱兄道弟，家里經常播放他的歌。
所以莊竹青是真正听張鎬哲的歌長大的，後來上大學與楊樹相戀，就把自己喜歡的歌打包送給了他。
晚飯在酒店大家一起吃的，飯後各自閑逛閑聊，楊樹問了濤姐一個問題︰「如果一切能重來，你還會年紀輕輕閃婚嫁給王春根嗎？」
這個世界里她老公叫王春根，很有個性的名字。
濤姐挺意外︰「你怎麼了，為什麼問這狗屁問題？」
「最近我對輪回的話題感興趣，就是隨便問問。」
濤姐挺敏銳︰「你是不是真和亦非攪在一起了？」
楊樹也被搞得很意外︰「我和你閑聊，怎麼扯到別人身上去了？」
「你說前世今生這種話題很自然就讓我想到三生三世，另外飛鴻軒的貓多了兩只。」
那麼大園子這也能發現，真不能小瞧女人的細心。
「我又撿了兩只，貓狗這些真不能養，愛心容易泛濫。」
「的確有可能愛心泛濫，你最好收斂點。」
「根本沒有的事，我是那種人嗎，問你的話還沒回答呢。」
「什麼？」
「如果再回到從前，所有一切重演，你是否會明白生活重點……」
「你還是直接唱吧，我二十年前听過這首歌。」
「你還會不會閃婚？」
「這關你屁事？」
「不好好聊天我走了。」
「好吧好吧，可問題是我怎麼可能回到從前，投胎轉世嗎？」
「比如就像《開端》那樣，時間陷入某種循環，你可以回到過去重新活一遍。」
「穿越重生？」
「差不多。」
濤姐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還是會嫁。」
「為什麼，喜歡替別人還債？」
「我們得尊重自己當年的選擇，再說不嫁給他我的命運就會改變，就沒有我那兩個可愛的孩子，這是不可接受的，絕對不行。」
「所以命運無法改變，多年後再遇到我，還是會出軌？」
「你胡說什麼呢，別亂用詞，當我沒見過男人？」
可能是發覺楊樹心情不太好，面色沉了下來，濤姐很快改了態度︰「我相信命運不會改變，這次回來怎麼了，有點多愁善感？」
「我一個拍愛情片起家的導演，多愁善感文藝腔不是很正常嗎？」
「我還以為你在青藏高原受到靈山感召，對生命和人生又有了感悟。」
楊樹沒那麼多憑空的感悟，只是見到另一個世界里的女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有些難受。
明知道沒什麼關聯，他甚至有點後悔去廈門拍《開端》，不太吉利，似乎選擇往往是某種預言。
第二天的考試輔導員們就沒必要出現了，楊樹赴了中影劉副總的約。
周末一般國營單位當然上班，不過影視行業不太講究這個，尤其是搞制作發行的人，反而是別人休閑時工作最忙。
江詩語作為主持人，所有的節目環節都得和濤姐在場，楊樹帶著劉漫一起去的中影大廈。
一來劉漫粘著他，二來涉及經營的事，一起決策互相尊重。
昨晚三人就討論過這事，中影作為老合作客戶，這是打算定制產品，沒道理拒絕。
《戰士》下部就是抗美援朝電影，楊樹雖然不想重復拍攝類似的東西，然而每次都嘗試不一樣的題材也不現實，這種追求本身也有點矯情。
其實藝術創作、表演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重復，比如舞台劇，每天都演一樣的內容。
有的劇目演了兩、三百年，國內一些演員的專場話劇，也有演過幾百場的，楊樹認識的演員里，很少有沒上過話劇舞台的。
所以無所謂重復，這才是業內常態。
到達中影時劉副總已經在專門等候，辦公室不大，有綠植有國旗，典型國企模樣。
他見到楊樹和劉漫很熱情︰「剛從外景地回來辛苦了，真不該這時候約你，不過事情比較急啊。」
《三體》也有中影的投資，道一聲辛苦還是與他的領導身份貼切的，楊樹請他不止一次在磚塔胡同聚過，已經相當熟悉。
不過再熟悉有些事也不好在電話里談，面對面才好說些敏感的話。
所謂敏感的話在楊樹看來都已經是老生常談，劉副總國際、國內形勢一通介紹，說得鏗鏘有力。
「斗爭，必須斗爭，只有斗爭才可能求團結，這個任務已經不是新任務了，我們投入巨資推出了《我的戰爭》，沒想到失敗得很徹底，不但沒有在市場上起引領作用，反而起了負面的示範。」
中影在兩年前突然推出氣勢逼人的《我的戰爭》，投資一億五千萬，劉燁、王絡丹等主演，投資和演員陣容在當年度還是不錯的，可以想象是下了很大決心要做成這事帶動風氣。
然而無論是時機還是影片質量都不太好，票房只有三千多萬，虧損不是一般的大。
這導致中影好幾年都沒有再全資投資過電影，只肯在楊樹這樣的熱門導演身上投入一部分，而且盡可能地分散，免得再造成巨額虧損。
不過後來《戰士》的成功一定程度刺激了市場信心，馮導等人表態過開拍抗美援朝電影，為參戰70周年獻禮。
劉副總越說火氣越大︰「可這些人搞得只听見樓梯響，我特麼一直就沒見人下來，現在都六月份了，距離明年獻禮也就一年多點，再打電話去問，又開始兜圈子。」
楊樹主要在听，同行之間不作評價，早晚傳來傳去。
「凱哥私下里表示過對這題材有興趣，我問了，他說現在和華夏、博納合作，正抓緊時間拍攝《我和我的祖國》，今年國慶獻禮70周年，這個得容後考慮。」
楊樹總干支持同行沽名釣譽的事︰「可以問問管虎和高希希，他們都擅長拍戰爭場面。」
劉副總擺擺手︰「我知道你很忙，可能不願意干這種抓差的事，這些人我都問過了，管虎正在拍《八佰》，定檔明年八月了，要明年三月才有空。
高希希正在籌拍電視劇版《大決戰》，這你應該知道，這個也是很重要的大部頭作品，何況他更適合電視劇，電影還是差點。」
為什麼楊樹應該知道？
因為已經確定濤姐在這部戲里飾演孫夫人。
「我算看明白了，目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等管虎拍完《八佰》後組織人馬突擊一部作品出來，那就太匆忙了。
二就是早點和您打招呼，拍完《三體》別安排別的工作，和我們一起完成這項重要任務。」
「這顯然不用多考慮，明擺著找你更靠譜。」